明天就是鄭予安回國的日子了,我們在一起不到兩週,分開卻要分開一年,我有些捨不得。
鄭予安察覺到我的情緒,伸手擁住我:“月月,過幾個月我就來看你。現在是五月,八月的時候我飛美國,陪你過生日,好嗎?”
我回抱住他:“予安,我也回國好嗎?我之前和教授已經商量好了,可以在家學習的。”
“月月,”鄭予安眸中的光芒深深沉沉:“現在的鄭家很亂,你在美國是最安全的。”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捨不得。我討厭我的無能爲力,鄭予安披荊斬棘的時候,我卻只能遠遠地躲在美國。
“傻瓜……”鄭予安嘆了口氣,把我摟進懷裡:“我知道你很堅強,但是有些事不是個人意志能轉移的。雙拳難敵四手,明白嗎?”
我想起之前他打電話時緊皺的眉頭。會讓鄭予安用婚約做交易的事,一定很難。要想把林昕蓉和仇家的事全部擺平的確不容易,我不該任性:“予安,我過生日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啊……不來的話,我就飛回x市找你。”
鄭予安揉了揉我的頭髮,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保證。”
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穩。
我夢見鄭予安來娶我了,可是到了教堂林昕蓉也在,她穿着比我還要華麗的婚紗,挑釁地看着我:“仰人鼻息的小孤女,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爭?”
我不甘示弱地和她站在一起,互相較着勁,都想把對方擠開。音樂突然響起,大門打開了,鄭予安穿着一身帥氣的西裝朝我們走來。我趕緊整理好頭紗伸出手等着他來牽我。
然而他的視線並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我身旁那個討厭的女人身上。他像是沒看見我一樣,對着林昕蓉微笑,伸手扶着她,兩人一同走向了宣誓臺。
“予安!”我聲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卻只能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不,予安,你認錯人了!我在這裡啊,你答應過的,你說過要娶我的!”
鄭予安什麼也聽不到,他的笑他的吻都給了林昕蓉。當戒指套上林昕蓉的手指的時候,她突然扭頭看向我,用口型對我說道:“你爭不過我的。”
“轟——”世界在我眼前分崩離析,腳下的石塊突然塌陷,載着我墜入絕望的深淵。
眼角的淚水滑落,我不甘心地望着站在深淵口邊向下觀望的鄭予安:“予安!你說過愛我的!爲什麼?”
“月月?”大地在晃動,我就要被亂石掩埋。
“月月!”鄭予安的聲音突然刺破黑暗:“你怎麼了?”
堅實的懷抱讓我漸漸找回意識,我終於反應過來我在做夢。鄭予安關切地看着我:“月月,做噩夢了嗎?”
我重新閉上眼睛靠在他的懷裡,掩飾掉夢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嗯,醒了就不怕了。”
鄭予安揉了揉我的腦袋:“不是鬧着要送我去機場嗎?趕緊起牀了,再不起來不及了。”
我心不在焉地刷着牙,腦袋裡仍舊回放着昨晚的夢境。這是一個預兆嗎?還是簡單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心跳得很快,對鄭予安回國的事更加害怕了。
可是我不能讓鄭予安擔心,所以在洗過臉之後,我重新掛上笑臉,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盥洗室:“予安,我準備好了。”
鄭予安正在客廳裡等着我,等到我走到他面前,他突然伸手點上我的眉心:“不要皺着眉,像個小老太太似的。”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掩飾這麼拙劣,一眼就被他看穿了。
“噩夢和我有關,對嗎?”
撒謊已經沒有意義,我只好老實承認:“嗯。”
他嘆了口氣:“小傻瓜,你總愛胡思亂想,我不在了,不知道你會亂想些什麼。”
我趁機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可以,”他搖了搖頭:“這是我們已經說好的事情。”
我不再說話,伸手緊緊抱住他,享受着最後的溫暖。
“這樣吧,”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連帶着胸腔都在震動:“我把這個作爲抵押,抵在你這裡好嗎?”
他攤開手,一個絲絨小盒子靜靜立在他的掌心。
裡面放着一隻鉑金的鑽石戒指,鑽石不算太大,鉑金上有一些細細的劃痕,似乎已經被人戴過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從我的首飾盒裡翻出一條鉑金細鏈,把戒指穿在了項鍊上:“這是我媽媽的結婚戒指,戴上了就是我們鄭家的兒媳婦。”
他細心地撈起我的頭髮,把項鍊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現在還沒有資格向你求婚,所以先把押在你這裡,等到我把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再來把它戴在你的手指上,好不好?”
我捂着嘴不敢說話,因爲一開口我的眼淚就會掉下來。我使勁地點着頭:予安,我等你。
“傻瓜,”鄭予安的脣角帶着笑,看我的眼神裡帶着無奈:“本來想在求婚時給你一個驚喜的,結果你老是胡思亂想,只好提前給你。以後再想讓我補求婚儀式,就該我考慮考慮了。”
“我要求婚儀式!”我心裡一急,眼淚立刻滾出眼眶。我顧不上擦眼淚,拉着他討價還價道:“這是定禮,求婚還是要認真求的。”
鄭予安好笑地看着我,一枚寵溺的吻輕輕落在我的額頭:“知道了,小笨蛋。”
回國、生病種種事情導致我的學業落下了很大一截,校方差點就要讓我休學,還好斯蒂文老師替我說話,才勉強保住我。不過校方要求我期末所有成績拿到a,纔會給我算本學期成績,否則仍舊按照休學辦理。
而工作室那頭因爲收購時沒能和主設計師談攏,所以暫時沒有主設計師。目前工作室也沒有自己的品牌,只是接一些零散訂製或者工廠訂單。我的野心很大,工作室的最終目的絕對是兩年之後要站上紐約時裝週的舞臺。
鄭予安走後,我的生活又恢復成了從前單調乏味的留學生活,每天就在工作室、學校、家三個地方來回打轉。朋友無數次約我出去玩,都被我拒絕了。
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成爲更好的自己,這樣才能配得上我的天神予安。
學業和工作兩頭吃緊,我把自己變成了機器人,擰緊發條使勁幹活。好朋友王瑾樂看着我直搖頭:“小月,你瘋了。”
其實我這樣全心投入工作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一旦我停下來,讓腦子得到休息,它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鄭予安,想得我發瘋,恨不得立刻跳上飛機飛回x市。
我和鄭予安的生活始終隔着十二個時區,我起牀的時候,他剛剛休息,我睡覺的時候,他又已經在工作。我們兩個像是跑在輪子兩側的小倉鼠,怎麼追都追不上對方生活的節奏。
他一直很忙,只有晚上臨睡前有時間和我通電話。每次通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充滿疲憊偏偏又強打着精神和我聊天,說不了幾句話,就能聽到他輕微的鼾聲。
這樣的情況下,我也捨不得再去煩他,所以通電話的頻率從每天一次慢慢降到每週一次,再降到半個月一次。到現在,距離他上一次給我打電話已經快一個月了。
而現在已經是八月,再過一週就是我的生日了。
在紐約的五年裡,我從來沒有過過生日。但是這一次,我對生日十分期待,因爲鄭予安答應過我,會飛來曼哈頓陪我過生日。
臨近生日,我暫時放鬆手裡的工作,拉着好朋友王瑾樂一起去商場大大的血拼了一場,準備了和他見面時穿的漂亮裙子、鞋子,還做了新的髮型、指甲,只等他來的那一天,好好地驚豔他一下。
這次的生日我只想和鄭予安兩個人過,所以我決定把晚飯地點定在家裡,由我親自爲他做一桌愛心大餐。但是這個決定招來了朋友們的不滿,所以我又在生日前一天在家辦了一場招待朋友的生日派對。
王瑾樂也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不過是北方人,人很熱情爽朗,在我們留學生中算是老大一樣的人物。她怕我生日人氣不夠,找了一堆人來湊熱鬧。
我不擅長交際,雖然是派對主人,但是卻始終窩在書房裡和王瑾樂一起聊天看電影。
王瑾樂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之後,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問我:“小月,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和鄭予安的事情我並沒有向他們提起,她怎麼會知道的呢?我仔細想了想,確認已經把予安的東西好好收起來了之後,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她一臉“被我猜中了吧”的八卦表情:“是不是長得很高,而且還很帥?”
“瑾樂,你從哪知道的?”我的心跳越來越急,難道——“他來了嗎?他在哪?”
是鄭予安來了!他來給我驚喜了!我顧不上等到答案,飛奔着朝門口跑去。王瑾樂跟在身後叫道:“哎,他在外面等你,不用急!”
這次生日派對我請了十來個朋友來家裡玩,全都聚在客廳,這會兒想要出去,才覺得人多。我接連繞過好幾個人,總算奔到門口,我拉開門一看,樓梯間的窗戶旁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面朝窗戶站着,似乎正在看外面的風景。
我的心快樂得像是要爆炸,連忙飛奔過去抱住他的腰:“予安!不是說明天的飛機嗎?怎麼現在來了?”
抱上去的一瞬間我驚覺不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腰身比鄭予安要細一些,腹肌的輪廓卻更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