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好好的。”顧晨城的嘴巴越來越毒,我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重點不應該是她給我打電話了麼?”
顧晨城的眼神閃了閃,順着我的話問道:“她和你說什麼了?”
“……晨兒哥哥,你知道海閣酒吧麼?”
“嗯。”顧晨城點頭道:“香江區的一間酒吧,生意不錯。”
“這間酒吧和林昕蓉有關係麼?老闆是她的朋友嗎?或者是她爸爸的朋友?”這是林昕蓉唯一留下的線索,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從這裡開始入手。
“據我所知,沒關係。”顧晨城看着我道:“她爲什麼會提到這家酒吧?”
“……”我知道以我的撒謊水平根本瞞不住顧晨城,所以說出了真相:“林昕蓉讓我去這家酒吧見她。”
“她說的不止這麼簡單吧?”顧晨城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我:“鄭新月,你老實交代,林昕蓉拿什麼要挾你了?鄭予安?”
我知道我瞞不住顧晨城,但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問道要害,不由有些狼狽地避開視線:“她說她手裡有鄭予安的負面證據,如果我不去見她,她就把這些證據交給鄭宏業的對手。”
“……”顧晨城默默盯着我,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先查一下海閣酒吧和林昕蓉之間的關係,最好能順藤摸瓜直接把林昕蓉找出來。”
“我有朋友可以幫忙查。不過你想這麼容易就找到林昕蓉不太現實。”顧晨城道:“她比你聰明得多,她不可能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讓你找到她。”
我也覺得像林昕蓉不可能這麼大方地暴露自己的位置,不過試試總比不試好:“先試試看吧,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還有她那天打電話的手機號,也幫我查查好麼?”
我對手機號並沒有抱太大信心,因爲雖然現在手機號開始實名購買,但事實上很多身份信息都還沒有上傳到通訊公司的服務器,林昕蓉弄到一張黑卡也不是不可能。
我把林昕蓉說的內容全都交代了,只隱下關於信箱的事情,裡面的東西是有關鄭予安的不利證據,少一個人總比多一個人知道這些事的好。
顧晨城沉吟道:“酒吧的事,我可以去查,最遲明晚給你消息。”他頓了頓又道:“林昕蓉已經在x市待不下去,她找你肯定是爲了報復,你不要揹着我偷偷跑去和她見面,聽見了沒?”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我選擇把這件事告訴顧晨城,就是不打算如約和林昕蓉見面的意思。我不是超人,真要單刀赴會,只怕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顧晨城還要上班,喝完粥之後便離開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我纔拿着鑰匙下樓開了信箱。
樓下的信箱是用來收雜誌信件的,容量並不大。打開之後從裡面掉了許多物業通知、以及各種新店開業的廣告出來。我翻了一圈,好不容易從中間翻到一隻小小的u盤。
我看了看覆蓋在u盤上的傳單,發現這隻u盤已經在我信箱裡躺了一段時間了,足以看出林昕蓉早就謀劃好了昨天的通話。
我仔細看了看u盤,發現它長得十分普通,甚至不是什麼牌子貨。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爲了隱藏u盤來源,防止有人順着u盤找到送u盤的人。林昕蓉已經大張旗鼓地告訴我,這u盤是她放的了,所以這種可能可以排除。而另一種可能就是,林昕蓉真的已經山窮水盡,身上甚至沒有多餘的錢來買一隻好的u盤了。
從前的林昕蓉非大牌不用,現在居然流落到買街邊貨的地步,我不厚道地笑了笑,不過很快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u盤上。
u盤是20g的,我怕裡面有病毒,沒敢插在自己的電腦上,而是給冰姐打了個電話,讓她陪我去一趟網咖。
在昨天之前,我都覺得鄭予安和顧晨城對林昕蓉的態度有些太過謹慎。然而經過昨天的事情,我才真正察覺到林昕蓉的可怖之處。物業在每個單元的一樓都安放了信箱,林昕蓉能在我的信箱裡投放u盤,說明她不僅知道我住的單元,甚至知道了我住在幾層幾號。
而在昨天之前,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如果不是我出入都有人陪着,說不定我已經被林昕蓉給綁架了。
冰姐來得很快,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話少,無論我做了什麼,她都能控制住好奇心,絕不多問一句。我開了兩臺連着的機子,讓冰姐在我旁邊隨便玩。等到我確認冰姐不會偷看我的屏幕之後,我才悄悄把u盤插上了我的電腦。
除了u盤自帶的文件之外,u盤裡只有一個文件夾,我點開發現裡面是幾張照片還有一段錄音,內容似乎是鄭予安向某位官員行賄。
我用搜圖引擎在網上找了找那個官員的臉,發現那位官員正是x市的新聞廣電總局的局長,而鄭予安旗下正好有一家影視公司,證據很有可能是真的。
這樣看來,抓到林昕蓉成爲了我的必要任務。
我把u盤從電腦上拔了下來,改查了一些關於設計方面的資料,然後才當着冰姐的面把電腦給關了。這樣一來,冰姐向鄭予安反饋之後,鄭予安就不會猜到我來網咖的目的。
因爲林昕蓉的監視,我只好拜託冰姐和我住在一起,行動上稍稍有些不方便,但是總比被林昕蓉這個瘋女人給抓走好得多。
晚上顧晨城下班之後,帶我在外面吃了飯,順便扔給了我兩張紙:“酒吧和手機號我都查過了,沒有問題。”
我打開紙張看了看,上面正是酒吧和手機號的調查資料。酒吧的老闆是個留學回來的博士,不是x市的本地人,來x市也才兩年,年紀比林昕蓉大了十多歲,想來不是會爲林昕蓉赴湯蹈火的人。
顧晨城呷了口啤酒,道:“酒吧老闆的交際範圍還在調查中,不過他和林昕蓉交集的可能不大。”
這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我並沒有多問什麼,而是繼續翻看下一張紙。另一張是手機號主的資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家庭、工作的環境也都和林昕蓉沒有交集。
顧晨城道:“我查了一下,這個女人名下有好幾個手機號,活動區域相距很遠,明顯不是一個人,她的身份證很有可能被人盜注了。”
聽到這裡,我靈光一閃:“晨兒哥哥,既然能查到手機的活動範圍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試着查查林昕蓉手機號昨天的活動區域?”
“要是能行,我會想不到麼?”顧晨城掃了我一眼,哼道:“我已經查過了,那張卡只通過一通電話,就是昨晚打給你的那一通,通話時長很短,根本沒辦法定位。”
林昕蓉的反偵查能力讓我自嘆不如,只能幹瞪着眼道:“那我們要想找到林昕蓉只能按她的要求去海閣酒吧了。”
“不許去。”顧晨城想也不想就反對道:“你這豬腦子根本玩不過林昕蓉,去了就是送死。這是鄭予安自己的事,交給他自己解決。你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鄭家人了。”
“……你知道了?”
我以爲鄭予安斷絕我們的收養關係是個秘密,沒想到顧晨城早就知道了。不過我轉念一想,立刻又釋然了。鄭予安取消我們的收養關係本就是爲了給顧晨曦交代,自然是會告知顧家的。
難怪昨晚顧家人的眼神裡除了看笑話、鄙夷之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原來昨晚的生日宴不過是他們可憐我這個孤兒,才大發慈悲邀請我參加,讓我也感受一下正常家庭的溫暖和睦。
我想表現得無所謂,可是卻怎麼樣也無法忽略心底浮上來的那絲酸楚和憤恨。如果倒退回昨晚,我一定會衝到那些假惺惺的人面前豎起中指,大罵一聲:“去你m的假好心,老孃好得很!”
可惜時光一去難倒回,我馬上就要回紐約了,再沒有機會衝着顧家人的臉豎起我的中指。
我想笑,嘴角卻一直往下沉。
我從沒有討厭過我的出身,我愛我的爸爸和奶奶,我不後悔我做了爸爸的女兒。爸爸和奶奶在世時,我的小家也曾經溫暖過,我也曾是爸爸捧在掌心疼愛的小公主。
可是一切都在奶奶過世之後變了,先是黃茵扔下我和爸爸逃走,然後是爸爸被村長蠻橫的逼迫下意外摔落山溝死去,我的家再也不成家了。
遇到鄭予安之後,我以爲我的家就是有鄭予安的地方,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依靠,他不是我的家。我也以爲我很幸福,沒想到外人看我時卻是同情和憐憫。
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生活了,爲什麼這些人看我的眼光始終沒有改變?爲什麼?
一隻大手突然把我按進了溫暖的懷抱裡,顧晨城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鄭新月,我在。”
“……”我把臉埋在顧晨城的懷抱裡,沒有說話。
顧晨城嘆了口氣,道:“我們男人啊,都是混蛋。無論你有多愛一個人,都不可以把他當成你的全部,不然你會傷得很慘,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