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蓉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陣噪音之後再次響起:“小月?是那個叫鄭新月?不是說她和鄭予安沒關係了嗎?怎麼會給你打電話?”
她的聲音很大,立刻引起了鄭宏國的注意:“把電話拿過來。”
看來這次的事情已經驚動了鄭宏國,而我好死不死在他們商討對策的時候打了個電話。
恩人有難我打電話關心並不是問題,可是林昕蓉並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按斷了電話。
我已經能想象到她會用什麼樣的嘴臉說我心虛掛斷電話了。
鄭予安在場嗎?他的脾氣那麼犟,會不會直接和鄭宏國吵起來?如果徐雪媛在一旁煽風點火怎麼辦?
我忍不住再次打電話給王桓,然而電話卻一直被按斷,我又撥了鄭予安的電話,無人接聽。
我再也坐不住,不顧冰姐的阻攔開車去了鄭宅。
到了富江別墅區我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別墅區的安保工作很好,那些記者根本進不去,只能守在大門口,看着進出的車輛捕風捉影。
門口記者很多,我開的是鄭予安的私車,很有可能被認出來。然而已經走到這裡我不可能不進去,到底該怎麼辦?
我突然注意到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冰姐,身爲保鏢,冰姐穿的是既低調又容易活動的運動休閒裝,但是休閒的裝束也掩蓋不了她冷冰冰的氣場,換套衣服絕對是商場上的鐵娘子!
而我今天穿的恰好是一套休閒小西服搭裙子,換給冰姐也不違和。我趕緊把車開到離別墅區有點遠的一個停車場裡,拉着冰姐換了外套。
換過外套之後,我從租車行叫了一輛豪車把我們送到富江別墅區大門口。
一看到有豪車經過,那些記者紛紛舉起了手裡的長槍短炮,然而車窗搖下露出的是一張冰冷嚴肅的臉,一看就是一朵商界霸王花。
x市富人很多,偶爾一張生臉也不奇怪,那些記者失望地重新蹲回據點,繼續等待着大新聞。
而在車裡,被冰姐擋住的我摘下墨鏡讓門衛確認身份之後,總算成功混進了別墅區。
我讓冰姐在車裡等着我,獨自走進鄭宅。
鄭宅的客廳燈火通明,時不時有人影急躁地晃過,顯然鄭予安他們就在這裡。
我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應門的是王桓,他從視頻裡看到是我時十分吃驚:“小月,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你先回去吧,今天不合適。”
我對着攝像頭笑了笑:“桓哥開門,沒事的。”
王桓不肯開:“小月,別任性,這會兒的狀況你來只會更亂。”
他磨蹭得太久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林昕蓉的聲音也跟了過來:“開個門都磨磨唧唧,王桓你這助理該換人了。”
“予安,是小月來了。”林昕蓉的聲音裡帶着幸災樂禍,她替我開了門:“小月,快點進來吧。”
大門已經打開,我趕緊衝了進去。
鄭予安站在門口等我,他面沉如水顯然和鄭宏國鬧得不愉快。看到我之後眉頭擰得更緊,不過身體很誠實地把我拉到了身後:“月月,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雖然眉頭皺得很緊,但是看上去並不狼狽,看來陳家村的事並沒有發展到無法解決的地步,我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我朝他安撫地笑了笑:“剛纔的電話信號不好突然掛斷了,我怕鄭伯伯誤會,專程過來解釋道歉。”
他無奈地瞪着我:“這麼點小事打電話就好了,這麼晚到處跑,出事了怎麼辦?”
“誰讓你不接電話的,”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擡腳往屋裡走:“我怕你臭脾氣又上頭,明明沒什麼事,又不肯好好解釋,惹鄭伯伯生氣。”
不出我所料,鄭宏國、徐雪媛、林昕蓉三個刺頭全都聚齊了,默契一致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個入侵他們領地的弱小野獸,即不屑又厭惡。
鄭宏國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不是很有骨氣要和鄭家撇清關係麼?這麼晚又跑來做什麼?”
我耐心地向三人問好之後,才輕聲細語地解釋道:“鄭伯伯,我之前的電話是因爲看到陳家村的事鬧得有點大,想問問有什麼需要我盡力的地方。我並沒有別的想法,所以打電話也是打給予安的助理。剛纔本來想在電話裡向您解釋,不過電話信號不好,我擔心您誤解所以專程上門道歉。”
鄭宏國是一頭年邁的獅子,因爲上了年紀體力精力下降,所以更加在意自己的權威。火氣來得又快又急,不過,只要順毛摸不給他發作的機會,去得也很快。
“哼!”他雖然還是怒氣衝衝地瞪着我,但是語氣上已經緩和下來:“還算知道自己的斤兩。”
“小姑娘這番話說的,聽着挺有情有義,反倒顯得我們小氣了。”徐雪媛不緊不慢地截過話頭,笑容十分親和地說道:“不過嘛,這陳家村的事我也聽說了,本來就是因爲你引起的,算你一份責任也不爲過。門外一堆記者守新聞呢,你又巴巴跑來鄭家,明天要是鬧出什麼更大的新聞,要怎麼辦呢?”
被她這麼一說,鄭宏國的眉毛又豎起來了。我趕忙解釋道:“徐阿姨放心,這一點我也明白,所以我是假扮成保鏢進來的,我很小心,絕對不會有記者認出我。”
徐雪媛還要說話,我怕她又挑出更多的事,抓着話頭不放繼續道:“鄭伯伯,情況我已經向您解釋過了,希望您不要誤會不要生氣。”
我把帶來的禮盒放在桌上,道:“鄭伯伯,x縣產的藥材全國聞名,這是我專門拜訪老中醫配的清熱降壓藥材。藥方我已經放在裡面了,您不放心的話可以找專家看看,如果有用也算我的功德一件,您身體健康是我們作晚輩最大的心願。”
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軟。哪個老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了這份禮物開道,鄭宏國的態度又緩和了許多:“算你有心。”
我乘勝追擊,繼續溫柔解釋道:“去陳家村是我的主意,鬧出這樣的事我很內疚,也很想彌補。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最要緊的就是趕緊解決把損失降到最低,今晚我們一起想辦法,該我出力的我絕不後退。”
先是x縣最好的藥材打頭,又加上這通解釋,很容易讓人誤會成我們去x縣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求藥。
鄭宏國的態度明顯緩和下來:“敢站出來承認錯誤,你還不錯。這事鬧到這個地步已經沒你什麼事了,不用你參與,回去吧。”
他說的沒錯,這事鬧得這麼大已經不是我可以幫忙的了,但是我很怕我走之後徐雪媛再挑撥離間,讓予安犯倔,因此有些猶豫。
我擡頭看了一眼鄭予安,他的神色十分平靜,朝我點了點頭。
有了他的承諾,我把心放回肚子裡,乖乖向鄭宏國道別:“謝謝鄭伯伯關心,我先回去了。”
出了別墅區,我和冰姐坐車回到停車場,在停車場換回衣服之後開車回到銀月別墅。
雖然有鄭予安的承諾,這一夜我還是睡得很不踏實,天矇矇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我怕是鄭予安的電話,趕緊掙扎着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響起的是顧晨城的聲音:“你昨晚去鄭宅了?”
他這話問得半中攔腰的,我莫名其妙:“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就是去了,”他自顧自地做了結論:“你現在在哪?我過來接你。”
“到底怎麼了?你說清楚行不行?”這個人每次只說半截話,聽得人沒頭沒尾。
被他這麼一鬧,我也沒有再睡下去的慾望,乾脆起牀。
然而,窗簾拉開的一刻我被嚇傻了。
銀月別墅是一棟獨立別墅,一面臨湖一面臨街,現在臨街的一側已經堵滿了記者,他們發現我之後立刻架起長槍短炮拍個不停。
我趕緊把窗簾重新拉好,跑下樓去找冰姐。
冰姐已經起牀了,正在客廳看新聞,她看到我下來立刻對我道:“小月,這會兒別出去,外面很多記者。”
“我知道,”我怕記者鑽進來,挨着檢查了一遍門窗。
確認沒問題之後纔在沙發上坐下來:“冰姐,這是怎麼回事?”
冰姐搖頭:“不清楚,早上五六點就已經有好幾個記者蹲在這兒了。”
我拿出手機翻到新聞的娛樂版面,頭條已經變成了“衝冠一怒爲紅顏,揭秘鄭家大少n省發飆背後的真相”。
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趕緊點開標題,圖片刷出之後我的心立刻涼了。
新聞的配圖正是昨晚我和冰姐離開別墅區的照片,有冰姐擋着,我的臉照得並不清晰,怎麼可能有人認出我是誰?
拍照的人不僅拍了我們從別墅區離開,甚至還跟蹤車子到了停車場,拍到了我開鄭予安的車子的畫面。
新聞的文稿扒得也很仔細,甚至挖出了鄭予安的乾哥哥就是我爸爸的細節,還寫了鄭予安爲我準備的那場接風宴,文字間全是鄭予安對我的寵愛和重視。
新聞下面的評論炸了鍋,有人說我是命好,死了個好爹,換來一世榮華富貴。有人說我明面上是鄭予安的養女,實際上是鄭予安養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