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比我想象的更加厲害,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讓我在四合院門口等着,自己敲門進去,將我的小河馬拿出來。
我探着身子往裡打探,愣是沒看見剛纔開門的那個人的樣子,只是模糊看到背影,很高,不是很胖,屬於那種挺拔勻稱的類型。
“走吧。”胖子把小河馬遞給我,我死死抱在懷裡,特別幸福。
一直陪伴着我的小河馬,在我和言語沒分手的時候,也曾成爲言語的心頭肉,後來被妞妞給扔進垃圾桶裡,被言語找回來。
真是一波三折。最終還是在我懷裡。
於是那個夜晚就和明暗交界線一樣,我開始了借住在胖子家。
按照胖子的說法,他是我的老闆,老闆爲員工提供住宿是應該的。
但沒見過哪個員工住在老闆家的別墅裡,簡直太舒服。
我呢,抱着我的小河馬哭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腫着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從那天開始,我就把言語放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我想只要我不和言語同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我就不會爆發出來,日子也會得過且過。
年初七纔會開始上班,這之前的日子,滿大街的都在放《董小姐》,那個時候宋冬野還沒吸毒,大家對這種略帶滄桑的歌曲特別有感覺,我也是。
領着孩子們,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拿起一包泡麪,聽着歌聲,手哆嗦一下。
因爲我好像拿到了某人喜歡吃的牛肉麪。於是趕緊放下。
二寶啃着棒棒糖,很疑惑指着泡麪,“怎麼不拿了,姐姐,你怎麼不拿了?”
我笑着說姐姐突然不想給你們吃這些垃圾食品了。
“可是,我喜歡吃泡麪,特別香。”小寶不好意思的笑着。
最後還是領着孩子們去甜品區去買了好多的甜食,纔算是把泡麪的茬給忘了。
這是段時間胖子很忙,因爲要回他爸媽家探望老家的親戚們。據說胖子媽媽的孃家是在天津。
排隊結賬的人特別多,我和孩子們排在最後面,清點東西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往家買紙巾了。
保姆回家過年了,我們連紙巾都沒得用,只能自己出來買,本來這次是爲了這個目的來的,卻差點兒給忘記。
“走吧,咱們先不結賬,還有東西忘記拿了。”我特別抱歉的看着孩子們。
孩子們沒有怨言,跟着我從隊伍中退出來。我們剛纔排隊那短短几分鐘,後面的排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生活日用品區人不多。我讓孩子們守着購物車不要到處亂跑,然後過去拿紙巾。
現在我過日子也仔細起來了。畢竟我們白吃白喝住在胖子家,像這種紙巾用完的事情,絕對不能讓胖子來買,但自己又買不起什麼好的,所以挑起來可能要各種注意。
先前胖子家用的是在架子最上邊那種進口牌子的,一小盒紙巾竟然二百塊錢。
我還是老老實實跑到國產牌子區域來。
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一個帶着衛衣帽子的男人。他剛拿下來的紙巾,掉在地上。
我都走了過去,但禍是我闖的,立馬給人撿起東西,各種道歉。
對方倒是特別淡定,拉下口罩來看我。
我特好笑的看着這個捂得嚴嚴實實的高大男人。
“我去,這麼狗血。”
我愣了一下,雖然還帶着帽子墨鏡,但這個臉型,這個口音。
他指指自己,“我,我是路遊,那個十八線小小藝人,想起來沒有?”
我狂點頭,想起來了,那個不羈的少年。
“真巧啊,在這碰到你。”我說。
路遊摘下墨鏡,然後笑了,“不巧吧,我家就住在這附近。”
好吧,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是沒話找話,啪啪打臉啊。
“不是,你這眼睛怎麼回事兒?”他指指我眼睛。
我苦笑,說是煙花看多了,眼睛被刺激到了,總是流淚。
路遊深信不疑,點頭,還說最近放鞭炮的多,千萬不要再看了。說完就把墨鏡帶到我眼睛上。
我想摘下來,路遊按着我的手,“帶着挺好看的,最起碼不像金魚,要不然出去讓人一看,路遊正在追的小女生真邋遢,影響不好。”
我看着路遊吊兒郎當明顯開玩笑的語氣,無奈的笑了。這孩子屬於中二少年沒進化好,甚至我懷疑是從小看海賊王長大的,深受路飛單純白癡性格的影響。
“好吧好吧,如果有下一次,那就還給你。”我笑着路遊道別。
我們出去之後,看到一羣拿着攝像機跑進來的人,三個寶扯着我的衣角,問我這些人是幹嘛的。
“這叫狗仔隊,就是把人的吃喝拉撒暴露在人面前的那些無聊的人。”
“那就是壞人嘍。”小寶一臉懵懂的看着我。
我點點頭,對,是壞人。對路游來說,這些就是限制他自由的壞人。
外面真冷,不過星空倒是很美。
三個寶貝爭先恐後的要坐在副駕上,後來沒有辦法決定誰先坐,於是猜拳。
我等着她們分出勝負,然後各種換位置,終於可以消停下來。
二寶坐在副駕上,二寶很好奇的看着我,問墨鏡是哪裡來的。
“以淺姐姐,你是不是偷超市的墨鏡啊,偷東西是不對的。”二寶那叫一臉的正義凜然啊。
我看着都笑了,我說不是,是一個心地特別善良的哥哥借給姐姐的。
二寶笑了,舔着手上的棒棒糖問我:‘那你會不會嫁給這個哥哥。“
我愣了一下,這孩子。
結婚這種事兒,我只想過一次,那就是嫁給言語,後來我沒有心情想我該嫁給誰。
我想,言語讓我弄丟了,我的青春也就丟了。對任何人我都沒了興趣。
到家之後,胖子回來了,住在沙發上睡着了。我示意幾個孩子一定要動作輕一些,千萬不要吵醒了胖子。
孩子都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去之後,我給胖子蓋了一個毯子,然後給他往身旁放了一個枕頭,這樣興許會舒服一些。
天津北京來回的跑。單程兩個小時,往返就是四個小時。
怕我們在家不安全,特意跑回來。
真的特別感動,心裡竟然有種感謝上蒼的衝動,畢竟我前二十年沒人疼,沒人愛,過了這二十歲的年紀,關心我的人很多。
那個墨鏡也算一個。
我去給孩子們蓋被子,孩子們可能也累了,畢竟白天我領他們去遊樂場玩兒了一天,晚上又去的超市,大人都會累,更別說是孩子了。
一天就這麼熱鬧下來,孤獨的人最怕的就是安靜,一安靜下來難免會胡思亂想。
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打開收音機聽。我記得在大一的時候,我還住校,那時候宿舍裡有一個北方的姑娘帶來一臺收音機,我們每天都會聽一個音樂電臺。
那個音樂電臺的主持人普通話標準,說話的聲音有磁性好聽。在收到熱心聽衆打電話進來的時候,總是輕輕的說您好。
我聽過很多未婚先孕然後跟着男朋友私奔姑娘的故事,她們的開頭一定說那個男人對那她多好多好,就連走路都怕她累着。上廁所都是抱着去的。
但是後來,兩個人的愛情,就好像融化在時間裡,相互看着對方都會厭倦。
厭倦了異鄉生活的姑娘,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家鄉,但是當年那麼決絕的出走,以至於後來根本沒有辦法回去。
一開始我還唏噓,後來聽得多了,宿舍裡的姑娘都在討論,爲什麼當初愛到要死要活的人,最後都分手了。
“人是不能相處的,兩個人相處久了,就會厭惡的,甭管是誰。”那個那收音機來的姑娘狠狠的拍了收音機一下,特別經典的總結。
久看必厭,人都那樣。
我插上耳機,聽自帶的收音機功能,好不容易找到那個臺,滿心歡喜的等着歌曲結束。dj開頭的第一句話,我就失望了。
因爲不再是以前那個磁性中帶着暖心音調的聲音,變成了一口京腔的dj,並且直播間裡還請來了嘉賓。
那些大腕嘉賓自己還沒結婚,就分析者別人的情感痛處,在我聽起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笑話。
比如,五十步笑百步。
關了手機,頭埋在枕頭裡,努力腦袋放空,但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想到現在言語在幹什麼,是不是也在失眠。
不過言語會那麼多,唱歌好聽。畫畫好看,所有電子產品玩兒的溜,應該不會難受了吧。
我是過客,充其量是有點兒分量的過客,在言語的心裡翻起過那麼一丟丟水花,但水花再翻騰也好,翻完,這個世界終究是平靜的。
打開手機,想要上網消磨消磨時間。剛開機,一條短信溜進來。
陌生號碼。
“以淺,我會難受,會很難受,根本忘不掉怎麼辦。”
我看了很久那個號碼,我記得我已經將言語的號碼拖進黑名單,這輩子他給我打電話,我都接不到。
第二條短信繼續溜進來。
“可是以淺,我該怎麼熬啊。”
我把短信全都刪除,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發過來的,我不能回,甚至都不能看第二眼。
後來短信沒再進來,我將手機卡取出來,掰斷之前,握在手裡很長時間。
聯繫不到,應該會好忘記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