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誠一路跑到場外的大廳,拿出手機給蔣嫣然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再打,還是沒有人接,直到電話打到第三次,一條短信才跳進來。
蔣:幹毛?
口氣很重,似乎小女孩兒彆扭的樣子就在眼前。簫誠拿着手機,手指飛快打字。
簫:何柏在哪裡?
短信快速發送,又快速回復。
蔣:不知道。
簫:我着急找他。
蔣: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簫:她就是我同事,不信你去找她,她就在你舞臺對面的位置。
蔣:解釋什麼,你對不起的是何柏,又不是我。
簫誠咬牙切齒,心想不是你問的麼!進入短信還要發信息,不想蔣嫣然的信息又跳到了屏幕上。
蔣:柏哥去了哪裡我真的不清楚,他把我送來之後就離開了,我估計是回家了吧。
簫:把他的手機號給我。
蔣:他沒帶手機。
簫誠看到那條短信真想把手機直接摔了。
煩躁的翻找手機,當號碼停留在何家,他猶豫着想把電話打過去,卻又覺得這樣不合適,於是沒有辦法,他只好轉身跑向停車場,然後直接開車往家的方向趕。
場外,還處於雨季的天空又開始積蓄烏雲,天上烏雲翻滾,十月的東北,夜風已經很涼了。
一路上,簫誠時不時還會看看路邊有沒有那個身影,可是直到他把車開到何家的門口,他也沒有看到一個相似的人。
不能進屋,簫誠只能把車停在小區馬路的拐角處,然後咬上一支菸,坐在車裡靜靜的看着何柏房間黑洞洞的窗戶。此時是九點十七,演唱會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半,二爺打開廣播,裡面的主持人正在討論今天張學友的演唱會和他曾經的那些歌曲。
簫誠眯起眼睛,嘴裡的煙就這麼叼着,爲了防止自己抽菸,他身上從來不準備打火機,有些時候煙癮真的上來了,他也只是這麼咬着煙,在上海的時候,即便再煩躁,他也忍住沒抽上一口。
其實趕回來,說起理由,連簫誠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似乎只要隔着窗戶瞧上一眼就好,那樣自己就能安心了,可是事實上,十五分鐘後,簫誠認定何柏不在家,而且,該說不僅他沒在家,就連何家其他的人,也都不在。
心神再次漸漸不寧。二爺又打電話給蔣嫣然,不料接的竟是李清蓮。
大概是已經知道了隱情,所以二爺少不了被李小姐一頓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後電話被直接掛斷,隔了許久一條短信才傳過來。
蔣:找到人了麼?
簫誠見了急忙回覆說:沒找到,他家裡沒人。
這回蔣嫣然倒是回得快:帳以後算,現在,需要我們幫忙麼?
簫誠想了想,問蔣嫣然一會兒怎麼回家,蔣大小姐說除了何柏,自己也有專用司機,簫誠看了便囑咐她一會兒散場幫忙把李清蓮送回酒店,其他的,就再沒說。
蔣嫣然算是瞭解簫誠,見他這麼回覆自己也沒再問什麼。只發了一句好自爲之就再沒了聲音。
算是了了一樁心事,簫誠放下手機,扶額想了一下何柏可能會待的地方,然後再次開動汽車,打了一個轉向再次往演唱會的現場趕。
時間不等人,從體育場到何柏家要將近一個小時,再回去就不止是一個小時了。簫誠儘量把車開得快一些,因爲天要下雨了,他在每一次的尋找中都不想失敗,而這一次,他也不該例外。
十點,簫誠終於趕到體育場,沒有停車位,二爺只能把車倒進路邊的一個小旮旯。
下車之後,遠遠的就能聽體育場裡溢出的歡呼和合唱。可是簫誠根本沒有時間去關心這個,因爲天上的黑雲已經越聚越濃,大風開始裹挾着扯下的樹葉蜿蜒舞動。
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今天老天爺是不會草草收場了。
勁風帶起細碎的沙塵打在臉上,針刺一般的疼痛,二爺皺了皺眉,之後沿着體育場的外圍開始找人。
大約十五分鐘後,隨着又一陣大風的吹過,終於,第一滴雨水猛的扎落地面,激起一個破碎的圓圈,緊接着,一個個圓圈被印在地面,但很快就被後續的水滴吞沒,然後轉眼間,烏雲像是要宣泄情緒一樣的吞沒了這個天與地之間的世界。巨大的水幕像是一層層的屏障,讓眼前的一切景物都越來越模糊,彼此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簫誠沒帶傘,大雨沒一會兒就把他澆透了,可是二爺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因爲他還沒找到自家那個從來不知道躲雨的小傻子。可雖然深知依他的性格,他應該就在附近,但體育場這麼大,他一個人又怎麼能那麼快就找得到那個要找的身影。
爛頭蒼蠅一樣的圍着體育場找了大半圈,簫誠隔一段時間就會喘着粗氣站定,然後用力抹掉臉上的雨水,環顧四周,確定人不在這裡,再繼續找下一個地方。
在這個過程中,偶爾的,在他身邊還會跑過幾個人,但是當他們見到簫誠的時候都會通通繞開,更有甚者,還會在經過他的時候飄過來幾句猜疑。
“那人神經病吧?這麼大的雨瞎跑什麼啊?”
“噓,你小聲點兒,讓他聽到了會惹麻煩的。”
再之後,就聽不見了,因爲大雨會幫他們消去一切聲音。
此時的簫誠當然不會理會這樣的聲音,他在大雨裡四處尋找,見到看着像保安的人員就上去按照長相身高問人家有沒有看到過何柏。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還有好心人見他被雨淋得太厲害,要拿雨傘給他,但是二爺沒要,因爲打傘會影響視線,那樣他可能會錯過何柏。
最終,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北面的一處花壇邊上,簫誠找到了蜷在牆角的何柏。
他坐在那個角落裡,一身的衣服和自己一樣全都溼透了,死死的黏在身上,小孩兒雙腿曲起,低着頭,手臂縮在懷裡,旁邊散落着七八個啤酒的易拉罐,有的都被踩破了。
來不及再多想,簫誠跑過去,想要直接把何柏拉起來,可手剛伸過去,何柏就把手臂緊緊的抱了起來。
他縮着身子,嗚咽的重複着什麼,二爺疑惑,蹲下身子才聽到他在說:你們不要再搶我的東西了,我沒錢了,這個戒指,是我哥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不會給你們的!我不給!
說着,他把兩隻手緊緊的攏在一起,身子再次往花壇邊上縮了一下。
像是被人打了一個巴掌一樣,簫誠當時就覺得一陣陣的鈍痛混合着溫熱的**涌向眼底。可惜那些不知名的**很快融入雨水,變得和它們一樣冰冷刺骨。
說不上委屈,真的只是難過,很單純的難過。這麼多年了,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沒有愛情,親情也是有的,小東西怎麼折騰怎麼鬧,他似乎都心甘情願去兜着,以前何姨總說他太慣着這孩子了,可是既然喜歡,又怎麼可能會置之不理。他是性子不太好,可是他不是石頭,木訥的人不善言談,但是那不代表他心裡沒有要去關心的人。
“小柏”簫誠困難的吞嚥着陌生的酸澀,聲音儘量溫和。“寶寶,是我,你擡頭看看,我,我是你哥,來,站起來,跟我回家了····”說着,二爺伸出手,想要抱住何柏,可是何柏低着頭,似乎在抗拒一切外來的觸碰。簫誠一碰到他,他就會躲開。再說的多了,他就開始掙扎。
“你,你騙我,你騙我,你不是我哥,我哥,他,他已經有女,女朋友了,他已經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他不要我了·······”
聲音越來越小,何柏推開簫誠,終於哽咽着哭了起來。
那枚銀色的戒指套在何柏的中指上,有點兒大,因爲拳頭攥的太緊,裡面的一側已經微微勒進了肉裡。
簫誠看着他,什麼都沒再說,他最後選擇直接使用蠻力,把無力掙扎的小孩兒扛到肩上,強行帶走。
可是直到站起身,簫誠才發現,自己原來離停車位那麼近。
當簫誠把何柏抱進車裡,他一共才走了一百一十七步。
一百一十七,自己的步長大約0.7米/步。
原來,我們最初的距離還不到一百米······只是背對而行,我竟然沒有發現你。
身後,體育場裡的張學友唱了那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一路上有你》,簫誠聽不清具體的內容,可是配上音樂,他記得那一句歌詞是:
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就算是爲了分離與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就算這輩子註定要和你分離········
(花花:何小貓被劫走了,寫的有點兒狗血,大家先湊合着看,以後我慢慢修改,另外啊,那個啥,我問個半清水的問題,下一章大家是要開開葷,還是繼續清水啊?我曉得,有些人的萌點就是另一些人的雷點,所以····大家給個意見吧!反正二爺也忍了這麼久了,雖然他對我很不滿······戳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