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誠,你就不後悔麼?要知道在我點頭之前,你們可是不能有半點兒聯繫的啊······”
“不後悔。”
“這麼堅持?”
“是。”
“我給個理由。”
“不甘心。”
“哎·······兒子,我算是服你了,你就真是非他不可麼?你可別忘了,是他甩了你的。”
“不是非他不可,但我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
“原來是這樣······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女人淺笑,似乎無意“啊,對了,我聽說現在上大學也有很多課餘時間,所以我託上海的老友給你找了個玩具設計公司的工作,忙不忙倒是我不清楚,只是我希望你能在課餘時間裡,好好的充實自己,免得太閒了,淨胡思亂想。”
“媽,我學校很忙。”簫誠皺眉。
“兒子,工作和交換生一樣,已經是定好的了,所以,這不是選擇題。再說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和我講條件麼?要知道,如果你想得到什麼東西,那就該付出些代價,換句話說,如果你想讓那我點頭的那一天早一點兒到來,那你最好就藉此向我證明你真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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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最終落在上海這片魔幻之都上。
二餅被簫誠一路帶着來到上海,習慣安靜的小貓此刻很明顯還不能適應這樣的吵雜,一出機場,空氣裡悶熱的氣浪即刻撲面而來,這對於習慣東北清爽天氣的簫誠來說,簡直跟整天呆在蒸汽房裡一樣。
太陽下的溫度不知道有多少,可是饒是聽天氣預報,也知道這樣的天有多難熬。
額角微微出汗,簫誠拿着母親給的地址和一份提前準備好的上海地圖,拎着寵物箱,拖着拉桿箱伸手攔出租車。
上車關門,車內車外可謂冰火兩重天,車裡強烈的冷氣愣是把人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簫誠皺眉,之後把地址遞給司機師傅,沒想到那個司機看過之後,竟然詫異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問他是不是第一次來上海。
簫誠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問,只得點頭,那司機笑笑,說“你該去地鐵站,不然,到這個地方,不堵車,三百五都打不住。”
簫誠上一次來上海是在七八歲的時候,所以現在早就對於這個城市沒了什麼印象。二爺想了一下,繼而誠懇的向師傅把路線打聽了一下,要說傳言不可全信,都說上海人排外,但事實上,那師傅倒是很熱情的,四十幾歲的男人拿着地圖,幫簫誠指點,估計這位也是老司機了,一路上什麼地方換車都門兒清,末了,人家還對他笑笑說“年輕人,路上小心,不知道的就多打聽打聽。”
普通話不是很好,但溝通還沒問題,簫誠下車後連連道謝,然後帶着二餅拿着手頭的東西開始尋找地鐵站。
正值中午,天熱的彷彿連空氣都要燒着了一樣,簫誠好不容易找到地鐵站,對着密密麻麻的地鐵表傻看了半天才找到要去的地方,按站點買了票拿着東西上了車。
車上有座位,簫誠坐下之後才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趕上交通高峰時期,不然,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伸手抹掉額上的汗水,轉頭再看二餅,小貓已經熱得平趴在寵物箱裡了。簫誠見狀忍不住把一根手指伸進去撥了撥她的耳朵。
“小傢伙兒,還好吧?”
二餅低低的朝着簫誠喵嗚了一聲,之後就像泄氣了一樣,耷拉着腦袋再沒了聲響。
上車,下車,買票,換車,再上車,再下車,再買票,從地鐵換到公交,最後,再換上破舊的老車,一路顛簸,從最初的高樓大廈到常見的居民區,再後來,是一片片的廠房。
這期間簫誠吃了一次街邊攤,打聽了好幾次路,可惜上海本地人說話語速快,又是方言,他聽不懂,而他聽得懂的英文上海本地人說不來,外國人在這裡倒是隨處可見,但自己要去的地方很偏,幾乎是這座城市的最邊緣,他們又不知道路,自然幫不上什麼幫,至於少數能聽得懂的還知道路的人又無暇爲他停留。沒辦法,這個城市速度太快,時間甚至比金錢還珍貴,於是簫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張嘴,做着他最不擅長的溝通,一開始幾乎沒人理他,因爲他這人臉太冷,直到後來一個老大媽爲此抱怨,說的什麼簫誠沒太聽清,但大概意思倒是明白了一點兒,無非是在說他不懂禮貌,明明是問路的,又不是誰欠他錢,而這一次的代價就是簫誠坐車坐錯了方向。
等到真的找到地址上的站點下了車,天不但全黑了,就連他整個人都像被打散了一樣,疲憊不堪早已不能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衣袋裡叮叮噹噹的揣着一堆鋼鏰,拎着不多的行李,簫誠終於找到了那家工廠,離得老遠,他就看見一個梳短髮穿着寬鬆背心大短褲的人站在院門口。
看得出那人早已不耐煩,簫誠趕緊拎着東西往前跑了幾步,可惜在這種天氣裡,坐了一天的車,又走了大半天的路,這早就讓他有心加速,腿上也使不出力氣了。
了臨了,將要跑到的時候小腿竟然抽筋了。
“對不起,”簫誠忍着疼跛腳往前走了幾步,看了大概身段直接客道:“哥們兒,讓你在這兒等了挺久的吧,真不好意思。”
“你叫誰哥們兒啊!”脆生生的女音,不算好聽,卻足夠讓人尷尬。
“哎!你往哪兒看那!耍流氓啊!”女孩兒下意識的擡起手臂想要捂住胸口,可是簫誠長這麼大哪被女孩兒這麼說過自己,所以窩了一天的火氣終於悄聲爆發,“捂什麼捂,又沒有!”
聲音不大,可對方還是聽清楚了,於是轉手一根還沒吃完的冰糕棍兒便打在他的頭上,之後那個女孩兒轉身就往院子裡走。
簫誠無處發火,也無力發火,窩着一身氣跟在她的身後,哦,對了,他還得忍着小腿抽筋的疼痛。
走了沒幾步,前面的人想是對他的速度過於無語,於是又折了回來,搶了他的寵物籠子看了看,然後丟下一句“富家子弟,就知道玩兒貓逗狗,連個路都走不明白,難怪這麼大了還要人來接,當沒斷奶呢!”
話不好聽,可之後這女孩兒倒是放慢了腳步,而且抱着籠子的手也很平穩。三拐兩拐,越過大批的廠房,來到一片破舊的樓房邊上,小姑娘終於站定。順手拿過簫誠的箱子,一個人就要往上走。
簫誠本來想拉住她,說自己可以拿上去,可是人家一轉手把寵物箱交給她,然後扔給他一句“省省吧你,明天一早要早起,不然上班會遲到的。”
簫誠疑惑,他看着廠房離這裡不過兩百米,這樣的距離比在學校從寢室到食堂都近,就算要早起,又會早到哪兒去,可是轉念間,已經走到樓梯拐角的小姑娘就把他這個希望拍沒了。她說“我說小子,你該不會以爲我們在這裡工作吧,我可告訴你,咱們只是因爲這裡房租便宜,所以租住在這兒的,真正的工作地點離這裡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再加上前後要走的路,我們至少需要兩個小時,所以,麻煩你不要太天真可以麼!還有,請你儘快學會上海話,要不然,我可沒時間像今天這樣跟你瞎耽誤工夫。”
想法一再被拍掉,簫誠這會兒倒也沒什麼意見了。拎着寵物箱走上破舊的樓梯,滿目都是破碎的牆皮,上面的塗鴉一層蓋過一層,樓上樓下時不時跑過三五個孩子,唧唧咋咋的吵鬧着路過簫誠身邊,他們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然後用稚嫩的嗓音跟前面接他的女孩兒大聲說話。
嘰裡咕嚕儂來儂去的,語速比城區裡的那些人還快,簫誠照舊聽不懂,但從孩子們的眼神裡,他看得出這些孩子在起鬨,大概是覺得這女孩兒帶了男人回來。
弄堂似的建築結構,空間被隔得很小,房子的隔音應該也不是很好,所以很快,就有女人從自家的門裡探出頭,從樓梯的一角開始打量簫誠,然後再用一臉曖昧把他送走。
說實話,這樣的目光對於簫誠來說真的很難忍受,大城市出來的孩子要說有一點最要命的就是他們相比於鄰人的熱情,更習慣來自來於防盜門之後的冷漠。
一路上到三樓,那個女孩兒終於站定,然後把行李丟在一個小門的門口回頭衝着簫誠嚷嚷。
“哎!走快點兒啊!你看你,再慢幾步,樓下四伯養的烏龜都能跑過你了!”
早知尊嚴此時早已不值分文,但簫誠還是快走了幾步。
“我跟你說,從這裡到那裡。”女孩兒瞟他一眼順手劃出一個弧度“看好了,一共八間。住的都是咱自己人,雖然天南海北哪兒的人都有,但既然在一家單位,那按理說咱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住在這裡,咱也是有規矩的,剛纔一路過來,你也瞧見了,這牆薄,所以不許帶女人回來,要不然大半夜鬧貓誰都受不了,還有,你那貓已經做乾淨了吧?要是沒做趕緊找地方做去,咱這兒不是不讓養,可要是貓叫春,到時候萬一讓哪個好心人給掐死了,你可別鬧事兒,要知道,在這兒,管你那是什麼名種貓可都是沒人負責的·······最後,你這麼大個子就別杵在那兒了,趕緊拎東西進去吧,公司每天七點半刷卡。我們每天五點半出發不等人,你要是晚了,就這地方估計就是有錢也打不着車。”小姑娘說完一臉看戲的樣子盯着簫誠,之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嘿,記住了啊,我叫李清荷,今天來接你,你可是欠了我的大人情,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這人沒那麼刁,只要你以後好好工作,每天請我吃個西瓜,那就行了。至於你叫什麼嘛,我現在沒心情知道,所以你就等明天見到大家的時候再統一說吧,記得啊,在這兒沒空調,晚上也有三十幾度,所以你要是實在睡不着,就數星星吧,回見。”
說完,小姑娘又扔給他一把鑰匙,然後大方的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簫誠看着她噔噔地跑下樓,跟着一路的人說了一路的話,當然有臉上顏色好看的,也有不冷不熱的。二爺搖搖頭,用鑰匙開了們,拎着東西進了自己的房間,悉悉索索的找到電燈開關,好不容易點亮了,他這纔看清屋裡的樣子。
六七平大小,裡面有一隻張小木桌,缺角的,有一張單人牀,鐵焊的,上面的牀板是用很多木板拼成的,寬窄不一,凹凸不平。屋子是水泥的地面,可是大概年久失修,所以顯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用石子填了,但還是很不平整,一看就是湊合着用的。至於值得慶幸的麼,那就該是這房間的窗戶了,朝陽的,很大,幾乎佔了對面牆的二分之一,雖說玻璃都是泥呼呼的,但總算都是全和的。
簫誠累了一天,現在顧不得房間狹小悶熱,也顧不得收拾行李,他首先把貓從寵物籠子裡放了出來。
二餅也是熬了一天,期間除了喝了一點兒水,幾乎什麼都沒吃,這會兒顯然有些害怕這樣從奢侈掉到貧困的環境,所以鑽出籠子之後她就直接跳到了簫誠的腿上,然後用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着他,那樣子既可憐又委屈。簫誠無奈,只得把它抱到肩頭好生安慰。
“對不起,讓你跟我一起來受苦了。”
二餅低低的咕嚕了一聲,之後很怕熱的跳出簫誠的手臂,自己跑到窗戶邊上蹲着納涼去了。
晚飯還沒着落,簫誠摸了摸口袋,一身疲憊加上天熱,真是一丁點兒胃口都沒有。
拖着身子下了樓,三拐兩拐圍着樓找了兩圈纔看到一個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標着日雜的字眼。
簫誠走進店裡,一米八幾的個子給裡面打蒲扇的老太太嚇了一跳。不過看着有人來買東西,又連忙上來打招呼,只可惜她對着簫誠說了半天,簫誠也只聽明白了那一句“新來的吧?”再多的,濃重的上海口音他是真的沒轍了。
想起伸手不打笑臉人,簫誠只得撐着一張黑麪堂朝老太太笑笑。
貨架子上東西很雜,從洗滌到吃喝,放得很密,但還算有規律,簫誠在屋子裡繞了一圈,林林總總的拿了一堆,最後還意外的竟然發現了貓糧,然後把東西拿到老太太面前,看着她一邊憋着嘴算賬,一邊把東西裝進大紅大紫的塑料帶裡。
因爲簫誠挑的都是全國都有的牌子貨,所以價格也不會離譜,交了錢,二爺拎着東西一路回到自己的小窩。
二餅這會兒緩過來一點兒了,所以見簫誠回來便立刻跑了過來。簫誠知道她是餓了,於是趕緊從塑料袋裡拿出貓糧,拆開之後又翻出新買的鋼飯盒,拿着飯盒蓋子倒給她吃,可是小貓竟然左聞右聞就不是吃,簫誠疑惑,蹲下身看了看,又找出袋子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東西是三年前的,早就過期了。
沒辦法,簫誠只好又找出香腸拆給二餅吃。小貓多多少少的吃了幾口東西,找了個地方就打滾睡覺去了。
簫誠來的時候沒帶什麼東西,只拿了一個薄薄的毛巾被,可是誰知道在這裡根本用不上這玩意。三十幾度的天,沒空調沒風扇,真是扒層皮都不見得會涼快,所以二爺索性關着膀子直接躺在了木板上。
沒有電視,電腦他也沒帶來。簫誠仰頭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心裡想今天還是遇到了好人的,要不是機場那個師傅給自己指了路,真的讓人家送自己到這裡,恐怕把包裡所有的現金都給人家也不夠。
光是坐公交就花了將近二十塊,真不知道這裡物價會貴到什麼程度。自己臨走的時候,母親一共就給了自己兩千塊錢,而錢包裡的信用卡還是大哥偷偷塞給自己的,說出門在外,有錢總是方便些。至於揹包裡的那個何家給的信封,裡面雖然有很多錢,但是那是不能動的,不然這根救命稻草可能就用不上了。
順手翻出新的手機,簫誠下意識的按着何柏原來的電話號碼,然後聽着裡面不斷地重複您所撥打的號碼已經註銷······
說不上失落的掛掉電話,簫誠把手臂擋在眼睛上,真是的,明知道不會結果,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試探還在期盼着什麼。
(花花:見到新人了,於是盪漾,於是更了許多字,於是開心,於是開心的讓簫誠鬱悶,於是······大家都來冒水吧,花花更文就有動力啦,啊哈哈哈·······李清荷是最後一個女角色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不說,大家等着看,她很有“意思”的,對簫誠哦······
添幾句:故事寫到這裡,花花要跟大家說,非常抱歉,花花到過中國很多地方,就是沒去過上海·····淚。所以,這裡不會出現上海話,我也儘量不寫上海的地名,免得出更多差錯影響大家心情,雖然已經惡補了,但還是很遺憾的當了土包子····簫誠上的是復旦,交換生啊····有沒的這回事兒大家就當杜撰,不過俺們大學倒是有交換生去了廣州,香港,德國,日本神馬的······於是乎,發現這方面紕漏的同學請不要拍我,因爲這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