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葉轉眼看向丁陌文。
丁陌文手裡的筷子尚未放下,看向雲葉的眼神都是驚詫和滿滿的疑惑。
樑有福更是滿臉震驚,甚至還有遺憾和不可思議的表情。
評判席上衆人皺着眉頭嘗過了酸菜魚,紛紛搖頭,甚至還有把口中之物吐掉的!
雲葉看了一眼老賈,見老賈也是滿臉不敢置信,“我們的菜出什麼問題了?”
雲葉搖頭,“不知。”略一思索,轉臉問老賈,“或許是苦膽破了?”
老賈搖頭,“沒有啊,我親手拿出來的,完整無缺。或許是鹹了?”
“不會。”雲葉道:“這酸菜魚我做過無數遍。因爲酸菜有鹽,只在魚肉和魚骨醃製時略加鹽。”
老賈道:“可親口嚐了?”
“我極少嘗菜。”雲葉很有自信,“比例配好,根本無須品嚐,斷不會鹹。”
老賈撓撓頭,“難道是覺得辣了?”
雲葉看着衆人表情,“不像。再說,整道菜不過泡椒兩三枚、紅椒四五粒。只能算是微辣。斷不會讓人辣到往外吐。再說了,你看他們的表情也不像是被辣到!”
老賈看看胸有成竹的張大廚,更是着急,嘀咕道:“到底是怎麼了?真是急死人!”
雲葉也急,卻只能安撫老賈道:“稍安勿躁,稍停便知。”
此時,評判席上的衆人,把手中的黃豆紛紛投向那驢肉湯和丸子,甚至樑有福的黃豆也投向了第一樓!
雲葉的眉頭緊皺,“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
二樓上的丁正豪心裡樂開了花,“果然!”
掌櫃的忙在旁邊湊趣,“還是大老爺英明!”
陳縣令走過來,看了一眼碗裡的黃豆,問道:“義’字籤的是誰啊?”
張大廚大手忙舉起,道:“是第一樓!”
陳縣令笑着高聲道:“第一樓超過福祥居!大勝!”
頓時,臺上臺下轟然亂成一團,人人大叫、笑鬧成一片。
更兼有第一樓的夥計在中間高叫:“大勝!第一樓!”
“哦--”
“啊!第一樓是廚神!”
“第一樓不愧是第一!”
“……”
身後第一樓的大門口,丁正豪早就吩咐小廝們燃放起了鞭炮。
“噼裡啪啦”的鞭炮炸響,整條街人聲鼎沸、場面熱鬧非凡!
雲葉跟老賈卻顧不得了,兩人轉身便來到評判們的案几旁,抓起筷子,夾起魚肉放入口中。
“噗--”雲葉剛嚼了一下,立即便吐了!
鹹!不是鹹的齁人,而是鹹的都發苦了!
老賈也沒有好多少,嘴角含着那魚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轉眼看着樑有福和雲葉,一臉苦相!
雲葉大驚,看向身邊的樑有福,“這是怎麼回事?!斷不會是我做菜的時候放進去的鹽!”
見雲葉俏臉漲得通紅,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樑有福倒忙着安慰雲葉。
“雲姑娘,無礙的。咱們前兩場都勝了,最後一場也不是那麼重要啦!”
顧老走過來,道:“雲姑娘,不要在意一時的得失。要不是太鹹,這菜鐵定是個好吃的菜。哪天我倒要嚐嚐。”
丁陌文被衆人圍着恭維,竟無法抽身過來。轉頭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雲葉,心中有些疑惑,“炒菜時鹽放多了?雲葉斷不會犯這種小錯,只是……”
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窗戶,已經人去樓空。
“丁老闆,恭喜恭喜!”樑有福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還是要過來跟丁陌文道喜的。
“樑老闆,承讓承讓!”丁陌文心中雖然有些疑惑自己家勝之不武,卻還要顧及着第一樓的面子,此時只能應了樑有福這聲不太誠心的恭喜。
完了,還得邀請人家去第一樓吃飯解乏。
“今日第一樓做東,還請樑老闆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這邊兒安排完了,老朽一定到!一定到!”樑有福豈能拒絕?
福祥居跟第一樓有矛盾,此時卻也顯得一團和氣。
更何況,前兩場第一樓敗了,丁陌文都去了福祥居慶賀;福祥居敗了,若不去第一樓慶賀,倒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等等!”雲葉見衆人轉身要走,“砰”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做的飯菜,絕對不會放鹽多到發苦,定是有人搗鬼!”
衆人都是一愣,頓時安靜了下來。
陳知縣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轉頭看了衆人一眼,對雲葉道:“雲姑娘,福祥居可不能輸不起啊。若是這般無理取鬧,卻失了本分!”
雲葉俏臉漲紅,氣得胸脯急劇起伏,對於陳知縣的說法很不買賬,大聲道:“說什麼失了本分?!這結果不公!我不服!”
圍觀的衆人都忙靜了聲,聽陳知縣和衆位評判如何處理。
丁陌文皺眉,心中暗忖:“事情確實有些蹊蹺。只是,此時卻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恰當時機。沒有任何憑據和人證,雲葉若是隨意說出第一樓耍手段、下黑手,反而與她不利!”
雲葉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樑有福雖然也有些懷疑,到底不敢信口開河地對第一樓說三道四。
此時,卻也只能先壓下,待回去慢慢查訪纔好。若是大聲嚷嚷了出去,倒打草驚蛇,不好往下走了。
衆位評判和圍觀的衆人都有些竊竊私語。
大家的眼睛在樑有福和丁陌文之間看來看去。顯然,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第一樓做了什麼,讓福祥居的大廚如此憤怒和不甘?”
樑有福這個時候只得出來說句大方話,道:“此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雲葉,你跟老賈先回去,等我們回頭再說。”
丁陌文看了一眼雲葉,轉向陳縣令,道:“若有需要之處,陌文隨叫隨到。”
這便是第一樓願意配合調查、消除福祥居懷疑的意思了。
陳縣令忙道:“好說好說。”
衆人見福祥居樑老闆出言溫和、第一樓丁老闆回言大方,兩家沒有針尖兒對麥芒兒地幹上,又有些懷疑“事情可能沒有大家想象得那麼糟糕。”
大庭廣衆之下、又是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樑有福不想鬧大,轉頭跟雲葉和老賈略交待了幾句,跟着衆位評判進了第一樓。
望着衆人的背影,雲葉滿心委屈和疑惑,只得跟老賈收拾收拾,一起回福祥居。
張大廚卻早已經不見了。
第一樓大勝,張大廚在外面風光完了,還得回後廚幫手!今天,第一樓鐵定食客爆滿,他哪裡有功夫在這裡等着跟雲葉兩人說話?
看了一眼第一樓已經高高掛起的“廚神”牌匾,雲葉感覺十分刺目。
老賈道:“沒有看見他們的人過來!”
雲葉點頭,“大庭廣衆之下,他們斷不會幹什麼的。魚雖是宰殺好的,卻是我現場片出來的。”
不應該有什麼事。
老賈看了一眼雲葉,欲言又止。
雲葉一看便知道老賈要說什麼,“你想說是我家的酸菜太鹹?!”
老賈皺起眉頭,“其他實在也沒什麼了。”
“不應該呀!那批酸菜我們家裡一直吃着呢。都是我配的調料,不會出錯。若說鹹,斷不會只有這一罈子是如此鹹苦的!”
老賈也懵了,嘀咕道:“到底是誰碰過這酸菜呢?”
雲葉苦苦思索,“來時罈子還是泥封,根本沒有開口的。路上我們被馬撞了,那酸菜罈子破了。可是那人也沒有接觸酸菜,便不見了。後來到了福祥居,換了湯盆。樑老闆讓小廝端去……”
雲葉話音兒陡然一停,跟老賈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可怕的信息,“福祥居里有第一樓的內線!”
老賈白了臉,“這?這可如何是好!”
雲葉卻不說話。
自古商場如戰場,現代商場上商業間諜也不罕見。這人必是收了第一樓的好處,趁着衆人不注意的時候往酸菜里加了鹽!
“先不要聲張,等下午我們見了樑老闆再說。”
雲葉跟老賈兩人心事重重地回了福祥居。
衆人早已經知道賽事結果了,見兩人回來,都圍過來安慰雲葉和老賈兩人。
小翠、段欣雨更是拉着雲葉道:“我們的攤子這幾天生意好得不得了,這不,早早都賣完了!就等着你一齊回家呢!”
“也好。”雲葉心中憋悶,也沒有心情給福祥居幫忙了,知道樑有福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道:“我們回家!”
第二日見了樑有福,雲葉道:“樑老闆,賈師傅可給你說了。”
“老賈已經給我說了,夜裡我留了個心眼兒。”樑有福滿臉憤恨,道:“那小廝晚上果然去見了第一樓的人,我當場捉住他們,已經把他們給扭送到衙門了!”
雲葉一驚,“衙門怎麼說?”
樑有福也有些無奈,“都是死無對證之事,那小廝死咬着不承認,只說跟第一樓的那小廝是偶遇,兩人不過說些閒話。陳縣令又是跟第一樓交好的,還能怎麼說?沒有反過來說我是誣告就不錯了!”
雲葉一聽便惱了,道:“樑老闆,我們一起去衙門!這事兒怎麼着也要討個公道!那小廝呢!”
“人倒是還在衙門裡關着,衙門問不出什麼口供來,他不招,我們也不好直接遞狀子告第一樓!”
雲葉氣得不輕,拉着樑有福便走,“我不爲這廚神之名,只是要爲我自己的這份手藝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