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突然又轉身給太子磕頭,哀求道:“太子,我求你了,讓寧夫人帶着老十走!他是你親弟弟啊!求你了!”
太子卻早已經閃到了一邊,不願意受皇后的禮。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皇后到底是太子要稱呼“母親”的人!
見皇后如此反覆無常、太子又不爲所動,雲葉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給他做飯,姑且試一試。”
“只是,在這冷宮裡,能不能吃下飯,早晚也沒有好結果。再攤上這麼一個瘋瘋癲癲的母親,十皇子的命,我看不救也罷。”
說完,便轉身要走。
皇后呆愣了一秒,突然抱住了太子的腿,“太子,讓寧夫人帶老十走,我不讓我兒子餓死……”
太子嫌惡地一腳踹開皇后,“滾遠些。”
說着,看向已經走出門的雲葉,太子問皇后道:“你說讓寧夫人帶十弟走,可是真心實意的?”
“若是十弟好了,你怎麼說?若是十弟沒了,你又會如何?”
皇后也不傻,一聽這話,便知道有門,忙一咕嚕站起身來,兩大步跑到門外,衝着雲葉又跪了下去。
道:“寧夫人,您也有兒子,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做人孃親的女人吧。”
“若是我兒子好了,不麻煩您,您就讓他找月華去,救命錢讓月華給您加倍奉上。”
“若是他……他他沒了這條命,我一樣對您感恩戴德……”
想到自己兒子死了的場景,皇后再也說不下去,癱倒在地上,捂着臉嚎啕大哭。
雲葉不由得也有些動容,轉臉看向走出來的太子,問道:“太子,十皇子出宮一事,您可能做主?”
太子看着雲葉,道:“大不了被父皇打罵一場……先帶出去,我這裡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這意思便是允了!
皇后一聽,立即停止了哭泣,眼巴巴地看着兩人。
太子根本看都不看皇后一眼,對雲葉道:“十弟這個樣子,若直接擡去寧府,姑媽上了年紀,只怕會有些忌諱……”
萬一到寧府就死了呢?自己豈不是要被姑媽跟寧寒恨上一輩子?
皇后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立即道:“擡去凌府。”
衛萍瞪了皇后一眼,“我們夫人懷着孩子呢,天天從別院跑去凌府給十皇子做飯?!”
“再說了,凌夫人跟月華公主昨天已經走了。凌府如今不過住着幾戶庶子、三五個僕從,你確定要把他送到凌府去?”
“不送不送。”皇后立即十分惶恐,“寧夫人,求求你,讓老十跟着您吧……”
知道十皇子一秒鐘也耽擱不得,雲葉當機立斷,道:“先擡去飯莊吧。”
“這裡離天泉飯莊的新店最近,那裡我有歇息的地方,就先安置到那裡。”
皇后一聽,當即磕了頭,爬起身就回屋收拾東西去了。
太子厭煩地看了一眼皇后的背影,吩咐身邊的侍衛道:“把我的轎子擡過來。”
雲葉道:“既然能出宮,我就不在宮裡給他做飯了。衛萍,你先去飯莊收拾房間、置辦東西,我隨後就到。”
看着衛萍轉身走了,雲葉道:“太子,你們的轎子不可走得太快了。過於顛簸,只怕也會出事兒的。”
“先給他喂幾口兌了糖和鹽的溫水,我先回去給他做些粥飯。”
本想轉身就走,到底多說了兩句,道:“太子,你把這這孩子交給我,也不知道是好是歹。”
“還不知道寧寒會不會埋怨我多管閒事。說穿了,我也只是可憐小孩子罷了。還望太子體諒些。”
這是要撇清自己的意思了。
太子暗道,“這女人果真跟寧寒一樣,說話做事總是留有餘地,讓人抓不到把柄。”
看着雲葉,太子面無表情,道:“你想多了。一個小毛孩子,留着又能如何?總歸跟我是一脈血親。”
說完,也揹着手走了。
雲葉帶着春兒跟小荷幾人,匆匆出了宮門,坐上馬車直接去了天泉飯莊。
此時,早已經到了飯點兒。
一路上,雲葉腦子裡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管閒事了?
等看見飯莊,纔想起來忘了把寧寧跟寧遠帶出來,老夫人還在寧府等着自己帶孩子們回去吃飯呢。
只得又吩咐衛萍進宮,去帶兩個孩子。
管掌櫃已經知道雲葉的來意,早就吩咐廚房給雲葉留出了鍋竈。
雲葉進了後廚,看着滿屋子琳琅滿目的食材、忙忙碌碌的大廚,突然有些茫然。
若十皇子真像御醫們說的是餓的,倒也好辦,萬一有人給他下毒了呢?
自己懷着身子;家裡三個孩子;飯莊、田地、生意……事情一堆一堆的。
再說了,自己早就下定決心,不摻和宮中跟皇家的事兒,怎麼還是腦子一熱,把個瀕死的皇子給弄回來了……
而且是皇后的兒子、跟太子爭大位的皇子!
突然感覺自己搬回來一個燙手山芋,心裡又有些後悔不迭。
雲葉心裡亂糟糟的,好半天才靜下心來。
等回過神兒來,雲葉突然想到,自己還用做什麼飯啊,店裡現成的就有粥品!
他那個樣子,你給他做龍肉他也吃不進,當然只能喝些稀粥了!
雲葉恨恨地把手裡的米又給扔回了米桶。
擡步出了廚房,來到院中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穩住了心神,這才慢慢地朝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裡衛萍已經收拾好了,還很體貼地買了新的被褥、枕頭,連帶着男孩子的替換衣服、鞋子。
茶具、茶碗什麼的,就連手巾、臉盆、梳子、便桶,都是新嶄嶄的。
咦,這個衛萍,果真是個能幹的,這麼短的時間就什麼都準備齊全了。也好,省得自己再操心什麼。
正想着,就聽管掌櫃急匆匆地過來道:“夫人,轎子來了。”
雲葉出了辦公室,只見一頂轎子從後門擡了進來。通體闊大、裝飾華麗,一看就是皇家之物。
管掌櫃白了臉,扭頭看向雲葉,“……”
衛萍只說有個孩子要過來養病,並未說是誰,管掌櫃哪裡會想到是從宮裡出來的?
只見八擡大轎直戳戳地擡到辦公室門口,侍衛們“唰”地圍成了一個包圍圈。
有人挑起簾子,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轎子裡出來,手裡抱着十皇子直接進了辦公室,雲葉也跟了進去。
把十皇子放到榻上、蓋好被子,那人放下一兜銀子,施禮後便走了。
好像做夢似的,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後院又安安靜靜的了。
其實,後院沒幾個人。
廚師們跟幫廚們,這會子都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後院幾個雜役一看陣勢就嚇得躲了起來。
春兒跟小荷也示意他們不要出來,幾個人恨不得從人間消失。
雲葉招手讓管掌櫃過來。
管掌櫃驚疑不定,進屋繞過屏風,一看見牀榻上的十皇子,便大吃一驚。
說話都結巴了,“這這這……他怎麼了這是?看着可是不大好……”
雲葉輕輕在牀邊的凳上坐下,給十皇子掖好了被角,道:“這孩子可憐,竟是餓得。”
“你以後要費心盯着些,誰也別說,對你兒子也別說,知道嗎?這可是十皇子。”
管掌櫃:“……”
見雲葉端起粥碗,就要給十皇子餵飯,管掌櫃動了動軟軟的腿腳,上前一步,道:“我我我……我來吧,夫人。”
雲葉搖搖頭,“你把手巾拿來,還不知道能不能喂下去呢。”
果然,十皇子只是眼珠在眼皮裡轉了轉,根本不睜眼、也不張嘴,飯都從嘴角流了下來。
管掌櫃嚇得心“噗通噗通”狂跳個不停,手哆嗦着給十皇子擦嘴,張口結舌地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雲葉皺眉,“去廚房拿糖和鹽來。”
也不知道剛纔在宮裡到底給他喂糖鹽水了沒有。這裡沒有輸液設備,也只能先給他喝糖鹽水了;若是喝不進,就灌!
看管掌櫃跌跌撞撞地出去了,春兒跟小荷忙進來,“夫人。”
雲葉道:“你們去找細竹管來,給他灌水。”
春兒忙去了。
小荷正要讓雲葉歇着,就聽門外寧遠的說話聲,衛萍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了。
本要直接回寧府,兩個孩子看見飯莊門口的馬車,知道雲葉在呢,便說要過來跟娘一起回。
衛萍哪裡攔得住兩人?
寧遠飛奔着就去了辦公室,寧寧在身後也跟了進來。
看見牀上的十皇子,兩個孩子都嚇了一大跳,“娘,這是誰?!”
雲葉看着臉色蒼白的兩個孩子,道:“你們嚇到了吧?若是不亂說給外人聽,娘便告訴你們他是誰。”
兩個孩子都嚴肅着小臉,重重地點頭。
雲葉扭頭看了一眼枯瘦如柴、奄奄一息的十皇子,轉臉對兩個孩子道:“他就是跟你們一起讀書的十皇子。”
寧寧立即皺起了眉頭:“……”
寧遠則一下子驚叫了起來,“娘騙人!”
寧寧彎腰仔細地看了看,小臉緊繃,轉頭對寧遠道:“寧遠,小點兒聲兒,果真是十皇子!”
雲葉看着自己虎頭虎腦的兩個兒子,再看看牀榻上的十皇子,突然紅了眼眶,對兩個孩子道:“娘想把他救活,你們願意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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