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烤爐是什麼樣的?”楊柳在點心廠幹活,都是電烤箱,這時期的烤爐可沒有見過,自己要幹,還需要太姥姥教給。
“烤爐簡單着呢,老趙家好幾個大烤爐。”太姥姥像回憶一樣想想說。
楊柳又啦開了話題,說着正月拜年的事,很快就到了半夜,家家都放起了鞭炮,村子裡滿是炮響,雷莊子放炮這裡聽得真真的。
就想起來許青楓,許春和天天幫自己家賣魚,他們家的收入也不少。許青楓的大嫂鬧離婚威脅許春和夫婦,老兩口子咬咬牙報了話口,她大嫂就出溜了,夾着包袱自己往回跑。
這樣的女人大概許家也要夠了,如果離不了婚,許青楓的母親就是個倒黴的。
他的大嫂饞懶,有活兒躲着,有好吃的搶着,許青楓的母親就去個挨累的,做飯洗衣餵豬磨香油還得下地,他那個大嫂就是不開眼,偷奸耍滑的就會動那個心眼子。
楊柳很瞧不起這樣的人。
“餃子熟了!”谷舒蘭喊一聲,楊天祥和大山準半夜就到了家,自己家沒有表,石向華和楊天才有掛鐘,打了十二點家家的狗都開始叫,是聽到了人們走路的腳步聲。
叫喚了一陣子就肅靜下來,鞭炮聲齊鳴,年就算過完了,明天就是初一,是村裡鄉親互相拜年,給家裡老一輩的拜年。
初二才走親戚。
吃完了餃子怎麼也有了一點,小丫頭早就睡着了,大山困得發蔫,楊柳連連的哈欠。拉了太姥姥回她們的屋,楊柳鑽被窩就睡着了。
一覺到了大天亮,楊柳又眯了一會兒,谷舒蘭叫吃飯:好睏啊。楊柳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太姥姥穿好衣服都下了炕。瞅着楊柳呵呵一笑:“太盹吧?”
楊柳也是笑,揉揉眼睛,又伸了一個懶腰,楊柳才精神,迅速的穿衣下炕,這麼磨蹭。要是後媽大巴掌早就扇上了。
初一的早晨是浸粥,年前撈的隔年飯,就是留着正月浸粥吃,年夜剩的餃子用油煎的,過年的炒菜重新回了鍋。只有白菜炒肉和蘑菇炒肉,這個時代沒有大棚蔬菜,過年的青菜很單調,連生豆芽的都沒有。
富裕的人家過年幹吧是肉,不知是習慣還是平常吃的肉少,沒有人嫌膩。
就那大塊肉,肥膘有半拃厚,一咬全是油。楊柳覺得很膩,她只吃了一塊。
吃完早飯孩子們都被大人領着給左右的鄰居拜年,就是互相拜。
熱鬧了半天下午就消停了。
楊柳一看楊天祥買的二踢腳就剩了一軸:“爸。你的二踢腳怎麼放那麼快?”
楊天祥看看楊柳:“丫頭可不許放炮。”
楊柳翻白眼,誰閒的沒事想那玩意。
大山趕緊插話:“姐,爸給五叔兩軸。”
楊柳無語:看五叔給二翠買的穿戴的花枝招展,買炮不捨得花錢。
過年這兩天小弟兒他們家很消停,聽說他們家連拜年都免了,楊天才不給老丈人拜年。真是可笑的事。
初二楊柳家可是要拜年的,到盧各莊的姥姥家。才裝好了車就來客人了,高各莊的三個舅舅。妗子孩子們加姨姥姥,一大幫做了滿滿的一牛車,實十幾口子,烏壓壓的一大幫,楊柳就覺得頭暈。
大山和楊柳的高興勁兒一下子散了個精光,谷舒蘭要見老媽的心情也被破壞了。
三個妗子嘴巧的流油:“姐姐,你大姑,妹妹!”的叫着,大妗子的手裡拎了兩包果子:“太想姥姥了,你大姨恨不得立刻見到姥姥。”
楊柳一聽咋這麼虛僞,太姥姥在這裡住了半年了,從姨姥姥回去收秋,她們都沒人傍個影兒,年前都不說來看看,來了這麼多人,就拎了兩包果子,這一頓飯吃的可是真合算。
姨姥姥一定又是住着來了,楊柳是這樣猜的,保證對。楊柳簡直看她們骨頭去了。
這一頓飯吃的是風捲殘雲,一大盆肉,一大盆魚,兩大海碗炒肉,一小盆片肉,一個大肘子吃的精光,這些人怎麼這樣能吃肉,他們過年一定是沒買肉。
他們家的小孩子也比大山和楊柳能吃得多,楊柳和大山的腸子一定是被張士敏給餓細了,楊天祥谷舒蘭也沒有這家的大人能吃。
姨姥姥一個人就得兩碗肉吃,今天真是放開摟了。
自己家的肉快讓他們吃光了。
震撼人,楊柳只剩了震驚。
這家人要是到了現代可是吃不起肉,一頓得幾百塊錢的肉。
楊柳猜的對對的,谷舒蘭也沒有留,幾個舅舅走也不吱聲,姨姥姥就蔫吧留下了,谷舒蘭也沒法張口攆她走,兩下兒不對話,就留了下來。
好了好了,自己家的肉是不缺人吃了,無功不受祿,她是一點自覺沒有,大正月就住到人家,谷舒蘭是沒有公婆,要是有老人,早就把她剜出去了。
正月,只有雙日子纔出門。
轉眼就到了春天,天氣轉暖,該種早莊稼的時候到了,這時候的莊稼高粱穀子,各種豆子,沒有高產玉米,也沒有化肥,只是農家肥,糧食的產量很低。
秋後還是播的五畝麥子,其餘的六畝地只有種雜糧。
楊柳提議:“媽,我們不如把幾畝地種瓜和西瓜。”就是到後世麥子玉米產量那麼高也沒有種瓜來錢多,還有兩年就入社,這兩年務必得抓錢。
只要石向華當幹部,這個村一定好不了。
也是,一畝地二百斤糧食才賣幾個錢,瓜比糧食貴,產量比糧食高。
谷舒蘭趕緊招呼楊天祥,倆人就商量:“就聽楊柳的,我閨女說的準掙錢。”谷舒蘭這樣說,楊天祥倒不反對:“只是太費事,得買豆餅和棉籽渣滓,上那個好生地蛆。”
“不用怕麻煩,就這點地,也沒有別的出展,打魚也不好打了,咱們就種瓜,六畝地頂十八畝。”谷舒蘭很堅決。
“楊柳要打果子賣也能掙錢。”楊天祥是怕幹不過來。
“爸,打果子的事耽誤不了種瓜,地蛆的事我有招兒,我聽賣瓜的人說的中藥能治地蛆,那個不用發愁,花幾塊錢就解決了,爸你就抓緊鑄烤箱,等奶油到了我們就開爐。”
“這丫頭挺細心的,我也聽人說過,早就忘了,咱們就決定了,我就準備豆餅和棉籽渣滓。”楊天祥說完就走了,他的性子也很急,幹活是把好手,比楊天才肯下力,要不張士敏就控制不撒手。
種瓜只是兩天的時間,頭天種完了西瓜,今天就種甜瓜,莊北的六畝地還是種了二畝雜糧,西瓜和甜瓜各種了二畝。
種瓜的主基本都是這些,再多了也賣不過來。
下午再有半天就種完了,都到了日頭平西,還差了六壠地,地裡卻來了一幫人,硌応和她的老爺和舅舅。
楊柳就感到奇怪:他們跑到這裡幹什麼?
幾個人一直奔了楊天祥,楊天祥在前邊打壠,谷舒蘭點種和肥料,楊柳撒藥。
就聽硌応的姥爺對楊天祥說:“老四。跟我回去一趟。”
楊天祥就是一怔:“表叔來了,回去有啥事呢?”
那個老爺子眼睛一翻:“你說啥事?你們這些當叔嬸的,把我閨女整進了籠子不說,還對幾個孩子不瞅不看,當嬸子的也不照顧孩子吃喝,你們怎麼連點人味兒都不懂。”
谷舒蘭臉氣得通紅:“表叔!我看不懂人味兒是你,你閨女進監獄是因爲她拿刀砍人,怎麼成了我們送她進去的?
我們沒人照顧他們,你問問硌応,我們吃啥沒有給他們送?
你得了我二嫂子多大的好處,這些日子你給孩子們送過一口好吃的沒有?
我看你連門兒都沒有登過!,我二嫂子供應你們的都是我們的血汗,你是我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訓斥我們?張士敏拿你當個人,你們老張家都是什麼東西,一個個好吃懶做,偷雞摸狗佔小便宜,我們不惜的理你們,真以爲我們是傻子?我們沒有你們臉皮厚,不分家是顧全哥弟兄的臉面。
看看你閨女教育的孩子,對她四叔一口一個傻子,我的好東西給他們吃了都不如喂狗,你剝削了我們多少血汗,還腆臉在我們面前耍威風裝老人芽子。
沒有我們種地養活你們,你們早就餓死了!”
谷舒蘭今天可爆發了,可能還是小弟兒把她氣得的,是看着這家人實在不順眼。
小弟兒的老舅趕緊的打圓盤:“四表嫂,我爸這人不會說話,你就別和他計較了,家裡出了大事,先和我們回去吧。”
楊天祥眉頭一皺:“你先讓開吧,就是死人的事我也要把地種完,只有六壠了,馬上就天黑了,跟你們回去?我黑夜裡種?
老爺子往前一竄:“讓你回去你就走!怎麼那麼多廢話!”
楊天祥的鞭子一抽,濺起漫天的塵土,老爺子倒退了一步,楊天祥吆喝毛驢走,那老爺子還要擋楊天祥,被他兒子拉住,他喊一聲:“天這樣晚了,我們還得回去!”
楊天祥並不理他,這個老爺子和張士敏一樣是個霸道的,張嘴就耍橫,楊天祥真想抽他一鞭子,以報被剝削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