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瞧不起這種人。
石秀萍把鐵鍬直接往院裡一扔,就隨了楊柳回家,楊柳想自己怎麼招惹狗皮膏藥了?粘得讓人長雞皮疙瘩。
楊柳進廂房,石秀萍也進廂房,楊柳腦袋都有些發暈了。
這人是不是想勘察敵情,探查她們什麼來了?楊柳都想到石秀萍會不會是密探,或是什麼特務的,突然就這樣追着人,讓人毛骨悚然。
楊柳也沒有到谷舒蘭的大屋去,就在廂房看起了書。
石秀萍一副無奈的樣子,眼球亂轉神色不安,這人心裡一定有事。
她在這亂晃怎麼能讓人看好書了,被她跳噠的心神不寧的,你你有事就痛快的說,想辦事還擺起了肉坨陣。
計劃好好的看幾年書,怎麼這麼大攪合的?幾乎是欲哭無淚了。
氣得沒有辦法,也不能像轟狗一樣趕出去,越想越氣還看什麼,極度的流日不利。
“秀萍,你和楊敏玩,我該做飯呢了。”楊柳和她說一句,抽身就走,到了大屋,問:“媽,晚上吃什麼?”
“吃什麼?你就惦記吃什麼!怎麼不惦記做飯?”谷舒蘭吼了,面色極其的不善。
找茬!……純碎的就是找茬!楊柳甩了簾子就走,我招誰惹誰了?楊柳氣悶的挷了書本就往當街走,她要住到老院去。
這時候楊淑蓮朱秀芝已經下班,楊柳想到這兩個人動的心機就發冷,和她們住一起?是在找病。
還是離她們遠點爲妙,那個朱秀芝就是個瘋子。還有一個石倩雲呢,那個傢伙就是一個瘋狗。
張亞青有那麼吸引女人嘛?楊柳就覺得事情怪異得很,她們的本事都不小,下鄉也是她們想到哪就到哪兒的?
都挺有權勢。
張亞青的父母的官職一定不小,在這種情況下還追着一幫發~情的女皇。真是夠苦逼的。
那個朱茂華也真是個笨蛋,從小就掌控的女人就弄不到手。
楊淑蓮是省城的家,應該知道張亞青的底細,她既然惦記上了張亞青,一定設法摸清底細。
這種情況這些女人還緊追不捨,怎麼會是想跟一個被倒的當權派的家庭。好像都比她這個重生者都有先見之明,知道能有起來的一天嗎,這幫傢伙好像都是穿越者,一點不懼怕他家的現狀嗎?
楊柳出門,秀萍就跟了出來。她感覺到機會來了,要把楊柳引進捲毛二~奶奶~的院子,自己和張亞青不熟,只有靠楊柳引見。
楊柳想找個柴禾垛躲起來看書,狗皮膏藥跟得緊,心煩的了不得。
老院的南場,有一垛玉術秸,是二~奶奶的燒柴。二~奶奶是五保戶,生產隊對她的照顧還是不錯,分糧食不花錢。一天一斤糧滿夠她吃的,三天兩頭在谷舒蘭那兒蹭飯,每年能省下一半的糧食可以賣錢花。
現在的玉米還能賣三四毛錢一斤,屬於高價糧,因爲口糧是定量,想多吃就得花高價。沒有富裕的糧食餵豬,也得高價買。散了食堂後,家家就都喂起了豬。這時的豬雖然都仗吃菜,到該肥的時候也得喂糧食。
前幾年爲了號召養豬造糞,養一頭豬還給二分豬自留地,現在沒有了,只給一人一分多的自留地,就是菜地,西林莊家家都有園子,沒人到地裡種菜,都是栽白薯,到處暑的時候就可以刨着吃了,填補糧食的不足。
白薯是受人喜歡的吃食,後世白薯就趕上大米的價格。
這時候大米白麪是稀罕物,白薯是長年的吃食,一到大秋,家家都連拾帶撿,還有自留地的,生產隊分的,都堆的小山似的。
熟白薯幹是可以一年四季的吃,比點心也不難,前世的楊柳拾撿的白薯最多,大山也能幹,倆人從小就能拾撿。
那時生產隊的白薯長得好,丟的遍地都是,能拾撿也不會多捱餓,不能拾撿的最典型的就是五爺爺家和馬住子一家。
馬住子的父親好偷,所以緊拍石向華的馬屁,爲的是不盯着他。
指望偷不如能幹,一家人還特別能吃,也不會節省,所以一到春天就捱餓。
石向華家是不大拾撿,可是人家富裕,不惜的去撿那玩意。
石秀萍的干擾,楊柳看不了書,發呆想楊柳前世的事,那個楊柳太能幹了,怪不得谷舒蘭不撒手。
十九歲的楊柳就被人追求,有軍官,有工人,好工作的不少,來提親的都被谷舒蘭和楊天祥截了,藉口就是閨女小,我們可不是養活不起,像馬住子媽一樣早早的把閨女嫁出去多丟人。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口是心非的算計自己的閨女,原因就是楊柳太能幹,太土坯,誰撿着土坯不拿?
一直把楊柳拖到二十七歲,一個媒人當着楊柳不的面跟楊天祥夫妻給楊柳提親,是個親戚家的兒子,知根知底的。
媒人知道楊天祥不會答應,就是想讓楊柳知道這個事,楊天祥就把媒人罵出去了,反過來罵楊柳:“你要是跟人家搞的亂七八糟了,跟人跑了我也不管,八下沒有一撇,你瘋什麼?”
楊柳真是氣壞了,沒有這樣糟踐閨女的,二十七了,她還沒有處過對象呢,親生父親有這樣損女兒的嗎?
楊柳二十四歲的時候,東北市裡的五嬸回家就想帶楊柳去東北,楊柳聽說過那裡很冷,不敢去,楊柳小時因爲幹活出了一身汗,脫衣服落了汗,還成冬睡冷屋,落下了感冒根兒,到了冬天成冬的鼻子不通氣,就怕遇到冷天頭。
楊柳氣壞,決定上東北了,一賭氣走了,楊天祥怎麼會給她拿路費。
楊柳帶了一兜子白薯,身上只有半兜鋼鏰就到了市裡的火車站,車票很賤,從西林莊到汽車站到市裡兩毛錢,短道就是一毛錢,太長的路就得坐車,但能走到的就不會花一毛錢。
很多年後一直是這樣,一毛錢的汽車也不坐,都是用腳走,省的錢都給家裡寄來。
楊柳去了東北,五叔是路天坑的段長,楊柳就在露天採煤,這個時期是楊柳最舒心的,每個月掙五十塊錢還多一些,從小她都沒有見過錢,乍見到這麼多錢,高興死了。
以前非常乾瘦的身體就胖起來,在五叔家也是吃不到油水的,這時的糧食都不夠吃,嬸子下農村撿糧食買糧食,楊柳就歇工和嬸子一起去撿,開了錢先把糧食買來填補嬸子家,楊柳就是不沾人便宜。
雖然楊柳對這個嬸子給過很多照顧,可是楊柳的脾氣就是隻記別人的好。
下了半年的露天,這裡的活可比農村累得多,一排一排的溜子車,緊張的裝車活計,一個班十個小時,放炮炸下來的大塊石頭如牛,要用洋鎬刨開,搬到溜子車上運走。
搬大石頭,刨石頭是累死人的體力活,可是楊柳乾的高興,身體是一生中最好的時候,沒油拉水的土豆片子,凍白菜,每頓吃兩個大發糕,胃病都沒有犯。
就是心情的問題,想到前楊柳的這些,這個楊柳也高興,在想到楊柳幹了半年後楊天祥就到了東北,要了楊柳僅存的錢就走了。
楊天祥可是會配鑰匙的技術,五叔說市裡這個活最多,讓楊天祥幹兩個月再回去,他直待了十天就走了。
楊柳也沒覺得不高興,她給家裡幹慣了認爲是應該給家裡,一分不留的拿走了,這一年她買了三件的確良的襯衣,花了二十四塊錢,楊天祥看了就要帶走,家裡有很多能穿的。
小胖小厲害谷舒蘭穿着都合適,楊天祥真的觸了楊柳的底線,自己的糧食家裡吃着,自己要花錢買糧給五叔家,只這三件衣裳是自己的,楊柳憤怒,搶下一件黃色的。一件白的,一件粉紅的被楊天祥搶走。
這一件黃色的襯衣楊柳幹木工活整整的穿了五年,的確良實在是太結實,越洗越透亮,這件衣服是她的最愛,珍惜的了不得。
楊柳幹了十年木工活掙的錢,都給了孃家,感嘆那個楊柳也夠個奇葩了,谷舒蘭兩口子再咔嚓閨女,別人不給她也沒有辦法。
小胖笑問楊柳沒章程,對婚姻事沒有一點決斷,才讓父母控制住,小胖就敢和對象偷出戶口本拉結婚證,楊柳就沒有那個膽子。
不怨別人厲害,就怨自己軟弱,小胖、小厲害都沒有被父母控制住。
真爲那個楊柳難過,多聰明的腦袋,卻被人擺佈了命運。
也是,楊柳該處對象的時期,和小胖她們那個時期就不相同了,以前媒人哪有和姑娘直接說的,都是先跟父母說,父母不同意就沒人敢再提。
到小胖她們那個時候,媒人都是先和姑娘說,十來年的光景就是這樣大,到後來村裡的姑娘小子都是自己搞對象,用媒人介紹的極少。
玉術秸嘩嘩的響聲,打斷了楊柳的思路:“二~奶奶。”石秀萍快速的和二~奶奶說話。滿臉帶笑的走近:“二~奶奶做晚飯了?”
“二~奶奶。”楊柳打個招呼就起來,二~奶奶抻玉術秸捆楊柳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