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蘊都八十多歲的人了,個子大,身子胖,走路都邁不起來步,也是夠困難的。
垂暮之年的人,也操不了這個心,他看許青樅一個人轉來轉去的也沒有什麼事幹,有意讓許青樅接他的班。
許青樅不懂這行,恐怕管不好這攤子,連連的搖頭說不行。
竹青蘊跟楊柳說了,楊柳就帶了張亞青來了,許青樅見了張亞青立即就振奮,一起多年的老同事,倆人處的極其的融洽。
楊柳看張亞青孤獨一人,連個親人都沒有,怕他思女心酸,影響身體的健康,就讓他和許青樅還聚在一起得了,倆人也有個照應。
竹青蘊實在是沒有精力管這一攤子,楊柳就把木器廠交給了他倆。
兩個人多年在一起,已經成了最好的朋友,管理海港的本事管一個木器廠是綽綽有餘。
倆人就在這裡定居,把木器廠當了家。
楊柳關心兒女的婚姻,急着回去了。
兩個孤單的人到了一起,自然是有了樂趣,在一起工作的時候,閒來就是下棋遛彎兒,有時候去釣魚,殺魚燉魚也成了他倆的好技術。
因爲兩人是同病相憐,跟各自的媳婦是志不同道不合,沒有共同語言的夫妻相處是困難的,所以在夫妻之事並不上心,這樣的處境加深了他們二人的友誼。
新婚的時候,黎柏芝和陳倩茹還是很知足的,直到他們跟楊柳合作搞建築,她們逐漸的發財,對兩袖清風的丈夫就開始鄙夷,張從古死後。張天宏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張家失勢,張天宏也沒有再大的發展,陳倩茹也開始看不起張亞青。
許青樅也沒有再提升的盼頭,只拿死工資,黎柏芝也是看不上許青樅了,她心儀的那個男子已經到了省政府。她非常的懊惱。看着許青樅就來氣,說了丈夫多少次死腦筋。
許青樅明知道她的意思,就是不理她。想讓丈夫觸犯國法的妻子,就不是愛這個丈夫,許青樅自然是腦。
人各有志,夫妻不和。黎柏芝和陳倩茹自然不會和楊柳暴露他們對丈夫的不滿,張亞青和許青樅也不會和外人叨叨妻子的不賢。
楊柳對他們的家庭矛盾一無所知。黎柏芝是許青楓介紹給想清楚的,許青樅更不能當楊柳說黎柏芝的的勾當,那就成了埋怨許青楓了,他怎麼能說呢。家醜不可外揚,有心的男人也不會宣揚於外。
倆人都是忍的性子,一直忍了十幾年。現在對方都死了,他們卻如釋重負。
他們的妻子都沒有楊柳的一分對他們的瞭解。沒有她一分的體諒,人就是不一樣的,她們與她有云霓之別。
一個人被人愛,就是有她的好,有她的長處,有她的高尚品質。
到現在她還想到了他倆的孤獨,不愧是他們的好哥們兒。
她相處了十幾年的妻子,卻殺了他的女兒,就是爲了讓他孤獨,讓他絕望,讓他老無所依,其心腸之毒,能讓人愛嗎?
那也是她的女兒,她竟然扼殺一個年輕的生命,心腸得有多毒?
想到那個孩子,張亞青是心痛的,那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不管她像誰,得有他的骨血。
都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起碼到死都遺恨,那是他的女兒啊!
那個狠毒的女人,把自己撮了進去,卻不讓別人好,連一個無辜的,還是她的親生,她都狠心下手,這樣的心腸對別人能好嗎?
自己的父親那樣傷心的死去,就是後悔爲他找了那樣一個歹毒的女人。
自己不如沒有那個婚史,自己孤老一生。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父親把孫女的死都歸罪自己,孩子要不是有這樣的媽,怎麼會丟了命呢,父親因這個自責傷心而死。
母親一意孤行,拆散了他和楊柳,如果沒有母親攪和,楊柳怎麼會離開他?就是沒有那麼深的愛,可是有朋友的義氣,感情是會建立起來的。
楊柳始終沒有對他投入感情,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的媽老迫害楊柳。
許青楓和楊柳初見,楊柳對他也沒有感情投入,他們還沒有朋友的交情,遇到了一個好家庭,她們終歸走到了一起。
楊柳是個務實的秉性,不追求奢華的愛情,自己的母親實在讓她沒有生存的餘地,她不敢進張家的門,那時母親雖然死了,可是她對他張亞青都有些失望了,擔心他遺傳母親的性情。
擔心他們的婚姻會曇花一現,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自己二十年的苦戀毀於母親的殘忍手段。
想想,他的心就滴血,經過了這樣的孽緣,他的心已經碎了。
木器廠是楊柳的,在這裡他有了些安慰,可是他的頭腦是迷茫的,混混沌沌的活着。
許青樅看張亞青的鬱悶,知道他心裡的苦,就找事做轉移他的思維,倆人把木器廠剩餘的一小片地開採出來,種了小片的花生,就是留着上秋的時候煮着吃。
種了一片粘玉米,也是爲了煮着吃。
在莊北包了五畝地,栽了二畝白薯,種了三畝花生,就是爲了消遣鍛鍊,也是爲了給楊柳一家吃。
他們知道楊柳怎麼會缺這些,只是心意罷了。
他們倆大人也沒有事做,閒得慌,成天的下棋遛彎也沒有什麼意思。
木器廠的工作按部就班,檢查質量的有專人,他們倆也不懂,就是在這裡有一個相聚的地方,西林莊比雷莊子大得多,還有集市。
倆人包了個大坑養魚,閒來沒事就去釣魚,雷莊子沒有這裡有趣的地方,說是讓他倆管木器廠,其實什麼活也沒有。
要不竹青蘊八十的人也幹不了,只是坐鎮罷了。閒了就溜達,想吃魚就去釣。
院子裡種了四季青菜,還扣了一個大棚,就是夠自個兒吃。
到了集上了倆人就轉悠半天,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過的真是逍遙,暑假的時候許湃來看父親。看他們逍遙自在的都眼饞了:“爸。我畢業來這裡學木工吧,閒了跟你們去釣魚,我看田園生活很不錯。”
許青樅笑道:“木工也不少掙錢。大學畢業工作也不好找,當個木工也不錯,可是一門兒好技術。”
張亞青笑許青樅:“你還真聽孩子的話?他只不過是說着玩的,大學生學木工。乾脆現在就別上了。”
許青樅笑道:“你那話不對,上學是學知識。跟幹什麼沒有關係,大學生去軋鋼廠上班的多了,你以爲都能找到好工作,木工的活兒多好。風吹不着,雨淋不着,軋鋼廠的活纔不是人幹得了的。挐鋼的那個罪不好受,幹零活的弄得渾身的鐵鏽。洗都洗不掉,把手燙得都焦糊的,一天得出多少汗,還沒有木器廠掙錢多呢。
有幾個能坐辦公室的大學生?我就看這活兒不錯。”
“想象得多好,事實卻不是那樣的,你讓他在農村搞個農村姑娘?孩子在城市待慣了,怎麼能適應農村?找不到好工作,可以讓他到阿乾的公司去上班,阿乾一定會很好的照顧他。
你得讓他學以致用,別白費了那麼多學問。”張亞青不同意許青樅的看法,一輩子當個木工,難道就不膩嗎?只是爲了幾個錢纔有那麼大的奔頭和幹勁,絕不是每個人的理想,要是不給錢,誰也沒有這個興趣,張亞青看木工活是很膩味人的。
許青樅慘淡的一笑:“農村姑娘有什麼不好,楊柳是農村的,你怎麼追了那麼多年?我們倆娶得都是城市人,結果怎麼樣,農村的姑娘也沒有吃閒飯的,一個人養幾頭奶牛,過的多好,我看她們的丈夫哪個都比咱們幸福。”許青樅對婚姻就是最大的失望,不抵不去當兵在家種地了,找個農村姑娘,就不是恩恩愛愛,要是和諧一生,農村姑娘沒有非份之想,只要生活富裕她們就滿足,沒有被花花世界薰花了眼的城市姑娘那樣的過份追求。
她們被上層人物的腐化生活利誘了心腸,總是和人家攀比,就成了沒舉沒完的貪心了,自己和張亞青倆人都被她們瞧不起。
許青樅斷定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有張亞青他倆的前途,在城市混是很艱難的,一輩子婚姻不幸福纔是最頭痛的。
許湃才十八歲,有什麼大的章程,已經是一時興起,看到漂亮的傢俱有了崇拜和羨慕,就說了要學木工。 щшш▪т tκa n▪C ○
真要是讓他幹,他不會幹得了,一個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學生對這個也不會感興趣,年輕人哪有不追潮流的?
許湃開學走了,許青樅還是很空虛的,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離得遠遠地,能不想嗎。
可張亞青呢,就那麼一個女兒還被陳倩茹帶走了,許青樅儘量的不提兒子,怕張亞青想女兒,儘可能的躲他的傷心事。
他們要儘可能的給楊柳管好廠子,倆人就研究木器廠的擴大,和楊柳一商量,楊柳還是不同意擴大了,幾百人的木器廠還擴大什麼,自己都多大歲數了?還發展什麼,阿乾有自己的事業,不可能要這個木器廠,阿瑩很快就進入政界,他是沒有時間打理這些。
如果阿瑩和陳黎成了,楊柳就準備把廠子給陳黎,可是陳黎發展的那麼好,她都不見得要這個廠子。
還有個製藥廠,將來也得交給陳黎,自己能挺的時候先這樣支護着,實在管不了了就交班,陳黎也是沒有時間管這些,她的服裝行業乾的太大了,抽不出功夫,有那個功夫不如讓她和阿瑩聯絡感情。
楊柳最關心的是兒女的婚姻,別的都不重要了,花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沒有了小時那樣爲了生活拼命的精神,還是很服老的。
她告訴張亞青他們:“就是不想讓你們倆閒着沒事幹,就在那兒坐鎮,該溜達溜達,該玩就玩兒,不用費那個老腦袋瓜算計了,這麼大歲數了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也不用省着,我給你們包吃包住,錢隨便你們花,也不要省着,我也不缺錢了,錢多了你們幫忙花點兒,青樅你支點錢給你兒子買戶樓房,就算我送的他結婚的放禮物,讓孩子讀書在跟前也有個家。
你把事兒幹好了,省的我去操心了。”楊柳囑咐了一番注意身體什麼的,就掛了電話。
許青楓因爲這事兒哭兩天,他的心情複雜得很,他就是想哭,也不知道爲什麼哭,是喜是悲是什麼?自己搞不明白。
張亞青也沒有說什麼,他爲什麼哭,他是哭自己失去了美好的姻緣,卻結了一段孽緣。
他是哭要不是他的母親勢利,無端的排斥楊柳,楊柳和他也是有可能的,他是哭自己的命運不濟,遇上了那樣一個妻子,連一個美好的回憶都沒有。
自己何嘗不是和他的心情一樣,都是因爲自己的母親看不起農村姑娘,使他們失去了最愛的人。
張亞青就依着他哭,也就也沒有勸他,讓他哭盡自己心中的悲哀,吐盡胃裡的苦水吧。
他的感受是他們共同的感受。
一世的悲哀,盡在不言中。
許青樅婉拒了楊柳的贈與,他們沒有資格要楊柳的贈與,許湃手裡有兩百萬,夠他買房子結婚的,他的母親對不起楊柳,沒臉接受別人的好意,那二百萬沒有楊柳的公司他們也不會有,怎麼能再貪心楊柳的財產?
許青樅是堅決的不受,說了許湃有錢,就暫時先罷了,許青樅的心稍安。
阿瑩和陳黎交往了,他們有時候到咖啡廳聚一聚,有時候就是到飯店吃頓飯,家裡人得不到阿瑩的準話兒,到底成不成?楊柳很着急,他倆就這樣平淡的無風無波的處了幾個月,誰也不說行不行,一家人都急,只有許青楓不急。
許青楓勸楊柳:“你對兒女的婚事怎麼這樣急?你自己的時候怎麼不急?”
楊柳說道:“我們那個時代跟現在不一樣,那個時代是晚婚,現在沒有早婚,也沒有晚婚的,我們那時歲數都很大才結婚,這時候哪有哇?”
許青楓說道:“怎麼沒有?那些個女博世也都是三十好幾沒有對象的,她家裡人不着急嗎、你兒子還不夠三十呢,你急什麼?”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