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帶了王冬梅回來,王冬梅很不安的見了楊柳,想當年還是楊柳讓她鼓足了勇氣和沈斌離婚,自己都沒有那個膽量,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那樣的男人自己還當好的捨不得離開,想想這些年自己過的日子多舒心,自由自在的沒人打罵,不用伺候別人。
過去的自己是真傻,聽從父母的擺佈,嫁那樣的人,要是自己反抗,也會得到政府的支持,自己就沒那個腦子。
想楊柳是自己十一歲獨立生活,是有多強的毅力,看看人家的終身大事,跟人家比比,自己會羞愧而死,跟人家真的沒比的。
楊柳跟她和和氣氣的,讓她更羞愧,自己是以己心度人心了,人家根本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也沒有容不得她的意思,人家的心是怎麼長的?這樣好,要不人家就有好報,是人家心好,善良的結果。
儘管這樣,王冬梅還是想自己住,怕自己哪裡不好讓人厭煩了,阿珍是和婆婆住一個院的,自己怎麼能住這裡,自己怎麼配?跟親家住一起是不合適的。
她還是張羅另住,阿珍就答應了她,怕她犯拘束。
把她安排了離這裡不遠的樓房,給她僱了一個保姆,是個小姑娘,也就是跟她做做伴兒。
王冬梅說什麼也不幹:“我沒病沒災的,在家裡還種地呢,怎麼需要保姆伺候了?”她堅決推辭了,說什麼也不要保姆。
看她這樣執意,阿珍也只有辭了保姆,給保姆拿了二百塊錢打發她走了。
王冬梅是想幫阿珍照顧孩子,可是孩子那麼小就進了幼兒班。早早的接受教育去了。
楊柳那裡沒有幫忙上的,人家幹什麼的都有,自己還沒有活幹呢,也是用不着她的。
她幹慣了活,閒得慌心裡不痛快,想了很久,纔想到了給許家那些孩子做衣服和鞋子。竟然受到了楊柳的歡迎。皮鞋什麼的她也是穿夠了,自己對做鞋沒有什麼興趣,她小時也沒有做過鞋。前楊柳可沒少做鞋,記憶不是實際操作,她做的衣服是不少,是爲了掙錢。可沒有做鞋賣過錢。
這麼大歲數她也不能學會了,王冬梅沒事幹沒有抓撓。她想幹就由她,剪衣服存的布頭不老少,楊柳始終沒有丟棄。
全都翻出來給了王冬梅:“你可不要因爲做鞋累壞了,也不要做多了。孩子長得快,白費力氣多可惜。”楊柳勸王冬梅,還真擔心她累着。六十歲的人,不比年輕人。好筋骨疼的。
“沒事的,我在家也會幫別人做活兒。”
現在哪還有人做鞋穿,都是買現成的,年輕的媳婦不知道鞋是怎麼做的。
其實小孩子穿膠底鞋並不好,很多的會生腳氣,很受罪,布底的鞋穿着舒服,是這個年代了,人都學懶了,覺得自己做的鞋沒有買的好看,都能上班掙錢做鞋不划算,慢慢的就沒人做了。
王冬梅給四個孩子每人做了兩雙,穿到了幼兒園,好多家長都追着問鞋是在哪兒買的?
老師都招架不住,她們也不知道,知道了來源,家長們都急了,都想給孩子穿上這樣的鞋。
可是王冬梅不是加工廠。
很多母親要來定做,阿珍可不讓王冬梅給別人做鞋,自己家不缺錢,不想她累壞。
可是王冬梅執意要給別人做,她是閒得慌,人家母親疼孩子,出大價錢讓她做,要是給錢阿珍更不同意,她怎麼會讓養母辛苦賺錢?
求到的看着順眼的可以幫幫忙,可不能做多了,累壞了怎麼辦?王冬梅找到了活幹,很願意幹,阿珍也實在是說服不了她,也就由她了。
小孩子一天跳鬧的,鞋裡總是汗漚着,很容易生腳氣,做母親的都會心疼,哪能不謝王冬梅。
王冬梅也算找到了樂趣,忙乎起來很高興,比在家裡順心多了,沒有了無理的糾纏,過的日子舒心愜意。
阿珍看她高興,也不阻止她,沒有舒心多久,王冬梅的母親把王冬梅告到法庭。
罪名就是誣陷弟弟和侄子,她的母親可神了,這個老太太還是個打官司的能手,她也太偏兒子了,這樣欺負閨女,她真是幹得出來。
王冬梅的母親張瑞金是個很厲害的老太婆,別說王冬梅怕她,王冬梅死去的父親都怕她。
村裡人很多怕她的,她的眼睛雖然不太大,可是三角眼,瞪起來很是嚇人。
張瑞金一紙訴狀遞到縣法院,法院自然是受理,張瑞金的狀詞就是王冬梅答應了她借給兄弟十萬塊錢給侄子找對象用,她就是唯一的證人,是她和王冬梅交涉的,親生的母親借錢,理所當然的就得借給,張瑞金想出來這樣的主意救兒子孫子們。
起訴王冬梅是誣告,自己一定要把王冬梅整進監獄,要求王冬梅賠她家損失五十萬。
這是看到王冬梅被阿珍領走,阿珍有錢爲了王冬梅必須花大錢救王冬梅,張瑞金對待阿珍也以對待王冬梅一樣的態度,就是一個字:訛。
阿珍簡直笑掉大牙,張瑞金是什麼東西,還想像控制王冬梅一樣控制她了?倚老賣老,老不要臉,坑了女兒一輩子,還想坑收留她女兒的人?
她也不想想這是什麼人家,隨便你撒吋的?這個老太太可是個滾刀肉,仗着自己年歲大,就想拿老命威脅人?訴狀上還說什麼不賠償她損失她就自殺,威脅誰?她死了世上少一個禍害,阿珍罵了她一百遍,恨得牙癢。
王冬梅哪裡見過這樣的氣勢,打官司對簿公堂,還是跟自己的母親,她都覺得羞臊。
這樣不講理的母親她可是受了幾十年,從小除了打罵當驢使,好吃的她是一口也吃不着,偏心兩個弟弟,有什麼好東西夠他們吃。母親嬌慣兒子成性,她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山裡也是窮,可她自己從來都沒有補丁摞補丁。
都是她穿剩的衣服給閨女,自己可是補丁摞補丁,還罵她穿的費,穿了衣服瞎害扒。她成天的在地裡幹活。還是她穿舊的衣服,能不愛壞嗎,因爲穿她幾件破衣服沒少挨她的罵。
王冬梅想到這些心裡是極其的委屈。誰家的姑娘到過年母親都給一件新衣服,唯獨自己沒有一件,只是給她一件她穿剩的沒有補丁的衣服,可是她沒有敢說過一句。
兩個小子過年倒是一身新衣服。自己是長年撿她的剩落,等到她找對象的時候真給她做了一身新衣服。連奶金帶飯錢,她跟沈家要了一千五,沈家全是借的債,結婚後。沈斌的母親也不是善茬兒,把饑荒全都分給了她,在生產隊勞分她還債還了五年。還是扎脖勒緊褲腰帶活着。
因爲不生育,自己被沈斌母子欺負的慘透了。現在她還想訛到阿珍身上,耍起來老刁氏的派頭,想想這一輩子被她坑的,自己不欠她什麼了,是她欠自己的,這一回再也不會受她要挾,豁出去丟人現眼,對簿公堂嚇唬誰,不佔理的事硬當理說,真是不要臉了,她不要臉就隨她了,讓她稱心如意吧。
王冬梅真下了狠心,她也太狠毒了些,赤~裸~裸~的想訛阿珍的錢,張嘴就五十萬,她也真會想,逮誰都想訛。
她這是玩~火~自~焚,她是嫌老命長了,看看她達不到願望,氣死不?這樣的脾性在村裡和女兒霸道慣了,想到法院來霸道,這不是你們家,爲所欲爲就能辦到,法院的人可不是你的女兒,隨便你搓圓捏扁。
阿珍問王冬梅怎麼辦?是王冬梅的母親告她,得看王冬梅的意思,和母親對簿公堂不氣急眼都下不去那個狠心,阿珍不能決定這件事情,張瑞金要賠償五十萬,阿珍明白是衝她來的,王冬梅哪來的五十萬?想借王冬梅敲詐她?認爲她對王冬梅好,就是她的機會了。
這個老棄婆,手段還很陰損,算計的真是精,什麼人家都敢算計,鐵定是個滾刀肉,倚老賣老認爲別人怎麼地不了她。
王冬梅咬牙,不敢和她對簿公堂,就證明自己是借給她錢了,官司不打自己就輸。
她想要五十萬就給她五十萬嗎?她想要阿珍的錢就讓阿珍出嗎?
那這次得逞,還會有下次,她拿着母親的身份隨便編點兒啥,就隨了她的心願?
自己窩囊了一輩子,爲什麼不能挺一次腰桿子,自己有什麼資格連累阿珍?阿珍的錢怎麼會給他們?如果讓他們得逞,自己有理的事,也就這樣被人踩到了泥裡,真是得扎糞坑死了纔對,自己羞愧也得死。
自己一定要硬氣一回,不要再被人拿捏!她就是認爲她是個窩囊廢,纔敢這樣獅子大開口,認爲自己得乖乖的拿錢,不敢和她對簿公堂,以爲她知道她三角眼一瞪,自己就嚇得哆嗦,被她欺負慣了。
她得認爲她要是跟着來的話,兒子孫子沒人敢抓,她把村民怵她的胡攪蠻纏跟公安局的對比,天下人都得怕她。
自己就要不怕她一回,她能在法院打人?寧可讓她打死,也不會讓她嚇死,還不都是認爲她是母親,反抗她不應該,被母親這個字眼兒壓了一輩子,這回是想翻身了,看看她有多可怕?
王冬梅的一段話讓阿珍就刮目相看了:“我一輩子沒有勇氣,這回我也鼓足勇氣,誰也不想再欺負我了。”她終於被激怒了。
王冬梅不只是怒的問題,她不能連累阿珍,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這次讓他們訛走,他們就有下次,想個詞一定會要兩百萬的,他們以爲阿珍有的是錢,爲了她一定不會吝嗇。
得到了有錢好訛的主兒怎麼會不狠狠的訛一把,她是鐵定這錢能訛到手的。
她這樣貪戀,自己再也不會想見到這個母親,在法庭就算最後一面吧,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是最好的。
開庭的一天,王冬梅不讓阿珍跟去,她料定她不敢在法庭行兇。
阿珍還是讓司機送了王冬梅去縣裡,讓他賠王冬梅上公堂,阿珍給王冬梅找了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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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王冬梅就回來了,敗訴的肯定是她的母親,她的兒子搶劫要是官司再打贏,豈不是法院是虛設的?
司機告訴阿珍,王冬梅真的沒有軟弱,該說的都說了,她的母親胡攪蠻纏在法庭是吃不開的,王家人搶劫罪名成立,爺四個都承認了是搶的,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不講理就能抹殺,兄弟和侄子都犯了搶劫罪,王冬梅也不想見到這樣的後果。
當堂不讓父,真是打官司的真理,你讓了你就是沒理的一方,輪到親屬對簿公堂都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也沒有辦法留情面了。
他們的搶劫罪不成立,她的誣陷罪就成立,誰傻得往自己身上攬罪名?
張瑞金的思想純牌就是自己想什麼就是什麼,沒有法律意識,沒有道德約束。
官司完了,張瑞金氣得要死,王冬梅擔心她找到家裡來,一哭二鬧三上吊來要挾她。
阿珍囑咐:“她們來,你就別開門,趕緊給我們打電話。”
王冬梅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躲着,她的母親是什麼德行她比誰都知底,不要臉滾刀肉橫不講理,欺負慣了她,這回沒有欺負了,怎麼會饒了她?
她的心裡做好了準備,就等着挨訛了。
許青楓笑問楊柳:“張瑞金比你母親怎麼樣?”
很久沒人提到谷舒蘭了,楊柳已經把這個人放下了:“她倆還真像一個媽養活的。”
“可是王冬梅跟你的命運就區別大了。”許青楓笑道:“王冬梅真是懦弱,怎麼一點兒都不反抗?”
楊柳笑的無奈,那個時期的姑娘,有幾個敢反抗父母的,連自己對象的都沒有,自己要不是後世的靈魂,也不會反抗,就得老老實實的在生產隊上班,像前楊柳一樣爲他們賣命,最後就是那樣一個下場。
這話怎麼說呢,也只有說王冬梅軟弱。
那時候的女孩子雖然都讀書,可是幾乎沒有能考上中學的,最多也就是小學畢業,上大學的事沒有奢望的,上一兩年小學,認識自己的名字的大有人在,家長更沒有讓女孩子上大學的覺悟,成績好的孩子讀書也不是很認真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