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闆得了楚姨娘的話,十分識趣的帶着人走了,只是還沒走出大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這是何意?”鄭老闆別看是個女人,卻是有膽有識,遇上這樣的情況,也是半點不慌張。
“我家主子有請,還請鄭老闆移步!”於媽媽露出個十分得體的笑臉。
鄭老闆瞧着人家還算客氣,深知這大戶人家,陰私事兒不少,她並不想插手其中,但候府這樣的人家,隨便一個主子,也不是她能得罪的,倒也老老實實的跟着去了。
被帶入一院落,看到個略熟悉的身影時,鄭老闆這才如釋重負般,露出個微笑來。
“鄭老闆,許久未見,一向可好?”趙鬆梅微微一笑道。
“託大少奶奶的福,奴家過得尚可。”鄭老闆笑意盈盈的回道,是熟人就好,有什麼事也能說得開。
“奴家在此,給大少奶奶見禮了。”鄭老闆神色一斂,認認真真的行了個禮。
“咱們認識也有些時日了,何需這麼見外,且坐着說話吧。”趙鬆梅神態適然。
鄭老闆慣會察言觀色,見她並不是說客套話,倒也放開了,方方的坐了。
“這是我身邊的於媽媽,我幾歲年紀就跟在我身邊了,辦事很是得力。”
“原來是於媽媽,倒是奴家失禮了。”得知這是趙鬆梅身邊最得力的媽媽,她自是不敢怠慢,起身見禮,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若是這於媽媽要爲難她,她還真不好辦。
“鄭老闆客氣了。”於媽媽也沒託大,正正經經的回了禮。
“大少奶奶喚奴家過來,可是有事?”鄭老闆提着心問道,想也是有事的,若是沒事,喚她來幹嘛!
趙鬆梅笑了笑道:“只是聽說,剛剛楚姨娘賣了幾個丫頭,是鄭老闆接手的!”
“確有其事,說起來,這幾個丫頭也是我原先賣給楚姨娘的,她要打發丫頭,自是找我的……可是,這幾個丫頭有什麼關礙?”鄭老闆有些拿不準的問道,沒事打聽幾個丫頭做什麼,定是這幾個丫頭很要緊。
“這幾個丫頭,倒也沒什麼,要緊的是咱們候你,如今正稀罕着呢,猶其是那個叫秋媚的,候爺還發話,說明兒要開了臉做姨娘……”趙鬆梅慢慢悠悠的說道,熟輕熟重,也不用她細說,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爲止。
她這話纔出口,鄭老闆聽得臉色一變,幾個丫頭,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但這是候爺的心頭好,剛剛楚姨娘還說什麼,要往最骯髒的地方賣,這簡直是在要她的命啊。
她開牙行做生意,圖的是個和氣生財,這要把一個候爺給得罪了,她還生什麼財,連命都得搭進去了。
“多謝大少奶奶提醒,奴家……奴家真是感激不盡。”鄭老闆心裡一時亂糟糟的,心想那楚姨娘真是害人不淺,你就算再怎麼不樂意,也不能把候爺的心頭好給賣了啊,要賣你找別人去,也別拖我下水啊。
想她剛纔還覺得自個賺了一筆,可現在才清醒過來,這哪是賺錢啊,這是給自己身上攬禍事,雖說她是開門做生意的,一筆歸一筆,但權貴人家是會跟你講道理的麼,這事雖跟她沒什麼關係,但她買走了候爺的心頭好,不受候爺的牽怒,那纔是怪事。
今兒還真是驚險啊,鄭老闆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好在大少奶奶提醒得及時,好在還沒有走出候府的大門,什麼都還來得及,不然,人帶出門去了,這清不清白的可就說不清了,候爺要是心裡存了根刺,就算人全須全尾的找回來,她也一樣討不了好。
想明白前因後果,鄭老闆立馬起身,踏踏實實的給趙鬆梅行了個禮:“多謝大少奶奶,奴家記下大少奶奶的恩情,他日有用得着奴家的地方,奴家絕不推辭。”
說着,便將剛到手的賣身契,盡數拿出來,遞到趙鬆梅跟前。
“候爺,候爺,不好了!”一個小丫頭,跌跌撞撞的跑到外書房,一路呼喝着。
“放肆,學的規矩呢,這麼呼呼喝喝的像什麼樣子。”宋清輝不滿的喝斥道,他果介意的是那一句,候爺不好了,他哪裡不好了,好得很。
小丫頭被他一喝,嚇得連退兩步,穩住身子,卻是一句話也沒敢才吭,候爺的威嚴,她可不敢輕易挑戰。
見人到了跟前,竟又不出聲了,不由一陣氣悶,開口問道:“說吧,什麼事。”心想,這怎麼能是他主院裡的丫頭,竟能蠢笨成這樣?
“是楚姨娘,剛剛還了牙人來主院,將秋媚姐姐等人,盡數發賣了,如今,人都已經被牙行的人帶走了。”小丫頭是莽撞了些,但口齒還是十分清晰的。
“什麼!”宋清輝不由大怒,剛剛他還在院中,與秋媚一番恩愛呢,他這纔出來多長時間,怎麼就將人給發賣了,她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敢動他主院的人?
宋清輝擡腳便往主院而去,行動之利索,還真是罕見,若是平常時候,什麼事也不能讓他如此行走如風,如今爲着他的心肝兒,他也是豁出去了。
才走到一半,便又剎住了腳步,他這會兒回主院做什麼,人都被帶走了,他得去找楚姨娘,讓她把人給買回來,隨即掉頭,便又往蘭香院而去。
親眼見到人被帶走,楚姨娘也算是放了心,回到蘭香院還想着,那幾個賤人被帶走時的狼狽樣兒,心裡是說不出的痛快。
正樂呵着呢,就聽小丫頭凜報,說是候爺來了,心想,礙眼的小妖精沒了,候爺可不就又來找她了麼。
“候爺!”楚姨娘適時的露出他喜愛的嬌柔神情來,嘴角含笑,心想若是年輕個幾歲,這神情會更迷人。
“啪!”宋清輝胸口積蓄的怒火,全聚在了這一巴掌上,直接將楚姨娘騸翻在地,好半天竟都沒爬起身來。
“候……爺!”楚姨娘驚呆了,宋清輝脾氣算好的,幾十年來,還從來沒對她動過手,她也就從沒想過,候爺也會動手打人。
“別叫我,你這個賤人,你都幹了什麼好事,別跟我說不清楚,你一個姨娘,有什麼資格賣我候府的人,以前讓你管家,是給你體面,倒讓你長出當家太太的威風來了啊,連我的人都敢說賣就賣,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秋媚要是少了根頭髮,你也別在我候府待了。”宋清輝此刻的神情,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