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因着尹將軍那番話受到了打擊,心想,要是尹香雪的嫁妝給得少了,那以後她女兒的嫁妝豈不會更少,若是嫁去高門大戶,那樣可惟樣兒的嫁妝,豈不是讓人恥笑,還如何在家裡立足,只怕是連丫頭婆子都不會將她放在眼裡了。
她金尊玉貴養大的女兒,豈能因這些小事,而影響了前程,這是她絕不允許的,所以,大小姐的嫁妝,絕對不能給少了,還得往豐厚方面多多的陪嫁。
好吧,她心想,就算將軍府是個冤大頭,那麼最丟臉的,不是她這位將軍夫人,而是尹大將軍本人,以及他那即將出嫁的女兒。
丟將軍的臉,跟她其實也沒多大關係,丟尹香雪的臉,跟她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她甚至私心以爲,尹香雪更丟臉纔好呢,誰讓她是原配的女兒,她就是看不上。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更讓她受打擊的,還在後頭呢。
那趙松林,穿得一身光鮮,帶着一干人等,擡着聘禮,方方的上門來。
原本她還十分不屑,想一個窮小子,能置辦出什麼像樣的聘禮來,還有她原本打聽趙松林,在雲州城內,連個宅子也沒有,如今要成親,想必會購置,就那點俸祿,買個巴掌大的院子,估計連下人都安置不下,她還想着,等他們成親後,她定會特意上門去瞧尹香雪的笑話呢。
可待她施施然的到達客廳,看見那一排排,少說也有幾十個大箱子擺在她面前時,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是說是窮小子麼,靠着俸祿過日子的人,怎麼可能置辦這麼多的聘禮來,這別是打腫臉充胖子吧,可隨之一想,就算想打腫臉充胖子,那也得拿得出銀子來。
看着那一個個的大箱子,不由突發其想,不會一個個大箱子,只是面上好看,而裡面卻是空無一物吧,這麼一想,就越發肯定,拿眼神暗示管家,讓他將箱子給打開,想着若箱子是空的,也能丟丟這新姑爺的顏面,看他以後還有何臉登門。
可是,待管家讓人將箱子全都打開來,這才發現,箱子裡竟全都裝得滿滿當當的,各種金銀玉器綾羅綢緞,真是看得人晃眼,就這麼匆匆一眼,也能分辨出,這些全都是上等之物,沒有一點財力,根本購置不來。
“這…這……”蔣氏直接被晃花了眼,就算有心想說,這些都不是真的,全都是假貨來的,任她有這顛倒黑白是非之心,卻也說不出話來。
那樣明晃晃打眼的東西,跟她說是假的,她都不相信。
頓時心裡只有一個疑問,不是說那是一個窮小子麼,窮小子就得有窮小子的樣子,跑這兒來充什麼款爺。
待管家將聘禮禮單呈上來,蔣氏拿着那禮單,簡直要盯出朵花來,照着禮單的名目,一項項的往下看去,心中飛快的計算着其中的價值,要不說她這人是最會算計的,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她心裡就得出一個讓她震驚的數目來。
若這些實物與禮單相對應的都是真的的話,那麼,那麼這份聘禮,價值,價值不說也得值二萬兩銀子,這樣的聘禮,就算在京城那樣的地方,都是少見的啊。
一般人家,出個萬兒八千兩銀子的聘禮,已是對女方極大的尊重了,兩萬兩,兩萬兩是個什麼概念,皇子娶親,也都用不着這麼大手筆吧!
蔣氏這會兒直覺得,她其實真的是太沒見識了,估計現在娶親的習俗早就變了,興許出二萬兩銀子的聘禮也算不得什麼,待以後她親閨女出嫁時,沒準對方會出三萬兩四萬兩的聘禮也說不一定的。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壓下心中的震驚,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十分淡定,非常坦然的模樣,被這區區聘禮,就把她給震驚住了,說出去,也太有失她將軍夫人的身份了。
“夫人,將軍不在家,你看庚帖的事?”管家詢問道。
管家也被這大手筆的聘禮震驚了一番,但好歹是將軍府的管家,見多識廣,比這更大的場面都見識過呢,所以震驚之後,回神也很快,當然了,對於這位大姑爺,他前後的態度又不一樣了。
雖然之前也沒有露出輕慢之色,但總歸不是那麼恭敬,畢竟一個小小的校尉,娶他們府上的姑娘,那可是高攀了,可如今這聘禮一顯,足可見對方也不是沒有家世的,人如此出衆,又有家族維護,以後升官發財,指日可待,他一個管家,還有什麼理由看不起人?
“給…給他!”蔣氏猶在雲裡霧裡一般,原本還想着,在交換庚帖的時候,刁難刁難對方,也好讓他知道,將軍府這門親,也不是那麼好結的。
誰曾想,她沒能刁難到人家,反倒被人家這大手筆的聘禮,給着實震驚了一番。
管家沒敢待慢,忙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庚帖,與趙松林互換了庚帖,這親事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隨後便可商議婚親,這些事務,本應該是長輩出面來辦的,但趙松林並無長輩在雲州城內,所以他便自個來了。
所幸的是,雲州城地處邊關,本就屬荒蠻之地,再則將軍府也是行事粗礦,並不太講究這些規矩,雙方也就這麼湊合着,按着一應規矩,將程序走完了。
事兒辦得那叫一個順暢,全程之中,蔣氏半點沒有刁難,對着趙松林,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要說趙松林並不是本地人,她所能打聽到的,也只是他在本城的情況,可誰知道,這看着不起眼的小子,身後還有個大家族在撐着,讓她一時有些懵,也不知趙家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所以也不敢將人給得罪了,如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就如此順序。
而在後院的尹香雪,知道趙松林要來送聘禮,早就讓丫頭盯着呢,原本還想,若是蔣氏有意刁難,她還準備出去解救他於水火,可誰知道,蔣氏直接讓聘禮給震驚住了,竟什麼事兒也沒生,倒讓她無用武之地了。
不過趙松林竟能置辦出這樣一份聘禮來,也着實讓她十分意外,以往趙松林也會跟她說一些家中的情形,可卻從沒有說過,他家中竟是如此鉅富,她在有心想嫁給他之前,還做過跟着他一起吃苦的打算,如此看來,那樣的苦楚,她也不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