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在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下,兩人雙雙後退,各自滑出數步之遠,勉強穩住身子,略有些氣喘的瞪視着對方。
要說趙鬆才,也是從小開始練功的,不過他志不在此,着重偏向習文,功夫也就練了個馬馬虎虎,以前在村裡住着時,有趙鐵柱時常督促,而來了縣城,雖也時不時的練一下,但總歸是懈怠了。
所以,如今跟柳文唏這個半調子對上,也就沒佔到半點便宜,身上捱了好幾腳,這會兒停下來,才覺得隱隱作痛。
而柳文唏,因之前吃過虧之後發憤圖強,體質在那兒擺着,進步之神速,可以說是一日千里,可想到自己如此憤發上進的情況下,仍是沒將對方打倒在地,心情也多少有些沮喪,但更多的卻是憤恨,這麼一個不長眼的小子,也不看看他是誰,就敢跟他動手,若非他老子在上面壓着,他打不過,肯定就要以權欺人了。
“哈哈哈,這練武之人就是不一樣哈,意氣相投時,行事率真起來,也當真是不拘一格了,兩位果真是性情中人,可是能相交成爲朋友,得閒時互通有無,相互切磋一二,那也是美事一樁!”陸昭遠見兩人終於停下手,忙過來和稀泥道。
柳文唏不好惹,他也不想趙鬆材因此而惹上麻煩。
誰跟他互通有無,還有咱們這是在打架,不是所謂的切磋,誰耐煩跟這小子切磋,一看那長相,就知道心裡彎彎繞繞多着呢!
柳文唏在心底暗斥了一聲。
而趙鬆材也覺得柳文唏這人太過無禮了,脾氣暴燥,一言不和就動手,今兒湊巧遇上的是他,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還不知會被揍成什麼模樣。
兩人均看對方有些不順眼,但趙鬆材也明白陸昭遠的好意,倒也沒有出言不遜。
而柳文唏卻是拿這兩人沒辦法,打也不打不過,罵人也不是對手,他最引以爲傲的權勢,但自家老爹不肯給他長臉,如此他也只能乾瞪眼。
心裡卻是發狠着,要回家再多練練,就不信憑他柳家,武將的底子,拳頭還會輸給一個鄉野村夫不成!
兩人均是沒有說話,只拿眼神瞪着對方。
陸昭遠說出口的話,沒有人搭理他,他卻也一點不尷尬,只想着今兒這事也是因他而起,總要將這筆恩怨化解了的好。
“呵呵,俗話不是說了嘛,這不打不相識啊!我瞧兩們這鬥得旗鼓相當,怎麼也能生出點惺惺相惜之意吧,你瞧,你們倆又都是這般的風華正茂,風姿出衆的少年郎……”
兩人仍是不作理會。
陸昭遠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噁心得吐了,他跟柳文唏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了,被柳文唏欺負的那些黑歷史,他滿滿的全都記在心上,可是此刻,他還不得不說出這樣誇獎他的話,這還真是有違他的心意,若換個時候,他誇誰也不會誇他,簡直恨不得將他的麪皮放在地上踩幾腳,纔來得舒坦。
趙鬆材這人向來與人爲善,覺得對方如果不是這麼盛氣凌人的話,他也樂意跟他成爲朋友的,只看對方這樣子,半點沒有要妥協的意思,他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冷屁股,他雖出身在一般人家,卻也沒必要對人卑躬屈膝,所以並不理會。
柳文唏這會兒則是恨不得關羽爺爺上身,直打得對方屁滾尿流,叩頭告饒方能解恨,又豈會想跟人做朋友,這種跟他鬥得不分上下的朋友,又豈能算是朋友。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便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適才的形爲實在過於幼稚,便又紛紛撇開眼轉過頭去。
二人這行爲倒是默契得很。
陸昭遠則是自顧自的說了個口乾舌燥,卻沒能說動兩人分毫,倒也不覺得氣餒,只要兩人不要槓上,他也算達到目的了。
“小子,我算是記住你了,咱們改日約了時間再戰!”柳文唏將趙鬆材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小子雖是個書生,身板兒看着也並不算多結實,可剛剛那靈活的動作,出手的力道,呵,還真不與一般書生。
要說他這段時間,也真沒有白過,雖然適才交手時,他也沒能佔到便宜,可功夫長進卻也十分明顯,他就不信,繼續努力下去,還會打不敗一個書生,若真打不敗,那隻能說明對方也非常人,倒也真可以結交一二。
他雖愛找事,卻也不是多小心眼的人,若對方真的才情非凡,就算不交好,他也不願輕易得罪,當然,想要讓他如何對待,也得拿出本事來。
再戰?還要再打的意思,趙鬆材有些不樂意,他並不是一個愛與人爭鬥的人,今兒會出手,也是逼不得已,總不能陸昭遠受人欺負,而他站在一旁幹看着吧,別說他們現在是朋友,就算是一個不太熟卻又認識的人,遇上這樣的事,都會上前抱不平的吧!
“習武不過是爲了強身健體,可不是爲了這般爭強好勝,柳公子也算是官宦之家,想必令尊令堂也會更樂意看你多讀幾本詩書。”趙鬆材不接那話岔,反而規勁道。
“怎麼,你是怕了?”柳文唏有些意外,一般半大的小子,都經不得人激,趙鬆材怎麼看也不像是願意認輸的性子啊!
“你就當我是怕了吧!”趙鬆材微皺了下眉,心想他來書院讀書,可不是爲了逞強鬥狠來的,今兒與人動手,純屬意外,哥哥們打拼出一份家業也,也實屬不易,他也應該花心思,與他們一想努力纔是,而不是花時間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
一句話把柳文唏給堵了回去,讓他一時都不知怎麼接岔了,你要說對方是怕了他吧,這話說出來他都不信,瞧對方那一身朗朗清正之氣,可不是他隨便糊弄幾句就能怕的人,瞧着這樣子,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柳文唏氣得咬牙切齒,他最放厭的就是這樣的人,講道理他講不過人家,動拳頭也沒能佔到半點便宜,下戰帖人家也不接,若他找人將對方揍一頓,倒是可以解氣,但這樣無禮的行爲,難免就有些仗勢欺人,着實落了下乘,要說他這公子哥兒也不是白做的,就算是要欺負人也要欺負得光明磊落。
吃了一肚子氣,帶了一臉鬱色回了家,從此更加發憤努力,誓要把一次次丟失的臉面給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