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顧寶瑛、孫氏他們,也都是有幾分不敢置信的看着徐氏。
幾個人怎麼也想不到,徐氏一向軟弱,可此刻爲了孩子的清白,竟然能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
“我怎麼不敢了?你張口閉口說我這孩子不是江鎮的,是個野種,可你有證據嗎?我這孩子到底幾個月,大夫一看便知!”
“不過到時候大夫一診脈,發現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確兩個多月,那你是不是應該對我磕頭道歉,再在我夫君的墓前跪拜,以此謝罪啊!”
徐氏又是大聲的接連斥責道。
她頭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說完還有些喘,可還是強硬的站在那裡,再不肯對着眼前這個她過去真心當做親人,卻一次次傷害背叛她的惡婦退讓!
“你、你……”而楊氏不敢置信的瞪圓了一雙眼睛,一向在徐氏跟前說一不二強勢慣了的人,這時候竟是被徐氏逼迫得一步步後退!
她心中則也是頭一次在徐氏面前露怯,因爲這也是徐氏頭一次這麼大的聲音,這麼強的氣勢去反擊她的言語攻擊……
至於徐氏說的什麼再找個大夫來看看,她根本就不敢應聲!
開玩笑!
她不過是爲了污衊徐氏,弄髒她的名聲胡說的!
那要真的找了大夫過來一看,難道還真讓她給徐氏這賤貨下跪認錯不成?
門兒都沒有!
“說得好!”而顧寶瑛在片刻的呆愣之後,便是一下起身,大聲讚道。
她也有些激動,原本以爲徐氏最多不聽楊氏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就算有長進了。
可沒想到,徐氏這麼爭氣!
這一次竟是不用別人出面替她反駁對方,就將對方駁斥的啞口無言,這麼反將一軍,簡直幹得漂亮!
“娘,你肚子裡還有我爹的孩子,可千萬別因爲這種信口開河的小人之言,就動了胎氣,孩子是知道心疼你的,你也得心疼他。”
顧寶瑛說着,擔心楊氏會對徐氏出手,害她動了胎氣,就扶了徐氏回到原來的位置,給她搬了凳子坐下。
原本徐氏是跪着哭靈的,可如今既然她懷孕的事情已經說開了,那自然也就用不着繼續跪着了。
“徐氏!我跟你拼了!你竟然敢這麼編排我和我娘!你肚子裡的纔是野種!就是你跟野男人生的野種!你這個賤貨!”顧欣茹在愣了之後,反應過來,就大爲受辱的要衝過來,人還沒站穩,一隻腳就要急急地往徐氏肚子上狠踹!
“哎!你這小娘子好生惡毒!你這是想踹死徐嬸肚子裡的孩子嗎?她好歹也曾經是你嬸母!”一見顧欣茹竟然突然發瘋,馮氏趕緊和劉嬸兒拉住她,並氣惱的大聲說道。
“你管得着嗎!滾開!”顧欣茹見馮、劉兩人竟然敢阻攔自己,便是對兩人拳腳相加,想要掙開。
“這丫頭失心瘋了!快按住她!”
劉嬸兒被打了一拳,氣得死死按住顧欣茹的一條手臂,跟馮氏合力見她手臂扭到身後,牢牢按住,讓她動彈不得。
顧欣茹見自己敵不過這兩人,乾脆眼珠一天,張嘴就是大哭起來。
“徐氏!我過去好歹天天喊你一聲嬸母,可你現在說的什麼話?竟然污衊我是野種!這種話是你這個當嬸母的該說的嗎?你太過分了!我今日便是拼着死罪,也要跟你討一個公道!嗚哇啊啊啊!”
她到底還是一個沒有及笄的小娘子,此時這麼一哭,頓時叫人心中生出不忍來。
有人就動了惻隱之心:“是啊,徐氏剛剛說什麼不好,非要拿人家一個小娘子的清白來說事,這是有些過分了哦。”
“對,就算楊氏說的是不對,可這種事好好解釋一下不就對了,徐氏做什麼非要說顧欣茹的不是?這可是不僅關係着楊氏的清白呢!”
“好好的一個孩子說人家是野種,真是的,唉!”
世人都喜歡同情弱者,一見顧欣茹此時哭了,便同情起她來,完全忘記了,顧欣茹一張嘴,剛剛可也在造謠徐氏肚子裡的是個野種呢。
而楊氏一見到此,眼珠一轉。
她幾步走到顧欣茹跟前,一把將劉嬸兒和馮氏推搡着,抱着顧欣茹就開始大聲痛哭:“我可憐的女兒啊!剛纔我不過是隨口一句,一點惡意都沒有,誰知道徐氏這個惡婦,張口就說我的欣茹是我背叛先夫生下的野種!徐氏!有你這麼當嬸母的嗎?有啥事你衝着我來就是了!憑啥這麼說我女兒啊!”
“哎唷我命苦的女兒啊!我也是個命苦的!好心前來弔唁江鎮,可誰知道,江鎮娶的就是一個心腸歹毒的惡婦吶!”
“嗚哇!娘!我好委屈啊!長這麼大,我還從沒這麼被人說過呢!嬸母她說的好難聽啊!”
“我的女兒啊!不哭不哭!你是娘十月懷胎,含辛茹苦拉扯大的!誰要是敢再這麼說你,娘跟她拼命!”
母女兩個花團錦簇的抱在一起,時不時的按按眼角,拿起帕子擦拭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一時之間,靈堂之上哭聲沸騰。
顧寶瑛看着這一幕,眼神微冷。
不知道的,還是以爲這兩人是在爲江鎮哭喪呢!
而徐氏被這兩人又倒頭一陣指責,內心中不禁鬱悶極了。
咋剛纔顧欣茹也說她肚子裡的是野種,那麼難聽的話,就不許自己反駁了?
她想說些什麼,可顧寶瑛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衝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開口。
顧寶瑛不僅給徐氏使眼色,就是劉嬸兒、馮氏她們,也都是示意她們別搭理這母女兩個。
至於剛纔那些同情她們的,同情歸同情,這到底是江鎮的靈堂,除了弔唁江鎮和看熱鬧,誰都不想多管閒事。
這會兒,顧寶瑛聽着那刺耳虛假的哭聲,心裡就是一陣陣的冷笑。
她們不是喜歡哭,喜歡演戲嗎?
那就讓她們哭個夠,看看到底能流下來幾滴淚!
此時,楊氏母女倆抱在一起嚎了半天,嗓子都疼了,卻不見有人上前拉住她們,不禁有些尷尬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轉着眼珠詢問對方,咋沒人勸她們?這還要再哭嗎?
再哭嗓子都要啞了!
幾乎同時的,兩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哭夠了?鬧夠了?那你們可以走了,要是沒哭夠,沒鬧夠,那你們請繼續,我絕對不會讓人打攪你們,反正靈堂就是要有人哭的。”這時候,顧寶瑛纔是不無嘲諷的冷冷說道。
楊氏跟顧欣茹一聽,頓時感到有幾分自討沒趣!
顧欣茹是個不服輸的。
此時,她就湊到顧寶瑛跟前,輕蔑的盯着她道:“顧寶瑛,沒了江鎮,你就啥也不是!看見了沒,這是翡翠的!還是珍貴的紅翡!你有嗎?”
說着,她便是擡手撫了撫耳垂,顯擺起耳朵上的那對翡翠耳環。
顧寶瑛循着她的目光,仔細一看,臉上頓時一抹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道:“好歹你過去也是顧家的千金,怎麼現在不過戴個贗品,也值得這麼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