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楚家二小姐楚雲苓要訂婚的消息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了各大報紙上,人們對於別人的事記性向來是不好的,原先楚家和鍾家的那樁公案,此刻也像是忘了個乾乾淨淨。倒是對於楚家這樣大張旗鼓要嫁女兒的消息頗爲感興趣。
不過說來也只是訂婚而已,相交的幾家世家雖然看重,但也不是特別看重,總之是抱着一種觀望的態度。畢竟楚稷已經明確表示過他的一子一女都是有資格繼承楚氏的,楚昭年紀尚小,談論婚事爲時尚早。楚雲苓的年紀倒是正好,但是楚家這次的訂婚宴擺的陣勢太大,無法讓人不往其他方面聯想。
楚昭去路銘家裡是和楚稷打過招呼的,當初他突然病得那麼嚴重,其實是因爲和楚雲苓爭吵的時候被對方推下了水,正好那幾天他因爲工作上的事連着熬了幾個晚上,本就有些精神不濟,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全身溼漉漉的上岸之後,他整個人的狀態就有些不對勁了。
可惜當時在度假村的還有白澤宇一家,姐弟不和到底也算的上是醜聞,楚稷自然不能在白家人在場的情況下責備楚雲苓,甚至還要悄無聲息的瞞下這件事,於是楚昭當時就被送去了醫院。但是其他人卻仍舊留在度假村裡,商議着楚雲苓和白澤宇的婚事。
許是心裡對楚昭存着幾分愧疚,所以哪怕心裡對他總是去同學家裡過夜的行爲有些不滿,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不過眼看着明天就是楚雲苓的訂婚宴,楚稷雖然給楚靜寧打了電話,但是卻並不指望着她,這種情況下自然要把楚昭召回來。
哪怕心不甘情不願,楚昭也知道這回不是自己可以任性的時候,何況他還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接到楚稷的電話後也不用收拾東西,一聲輕鬆的就準備回去。
路銘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突然一把抱住了楚昭,楚昭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整個人都撲到了他身上。好在路銘還知道分寸,力氣用的不是很大,要不然兩個人非得摔倒地上去不可。
“怎麼了?”擡起眼看向路銘,過了一會兒,楚昭開口問道,眼中閃爍着細碎的光芒,他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卻只等着路銘自己說出口。
路銘抿了抿嘴,看了楚昭一眼又低下頭去,只是那雙手抓着楚昭背後的衣服拼命的揉搓着,都快要把布料給揉皺了。
楚昭看不見他的小動作,倒是能感覺到背後有些癢癢的,又見到路銘垂着眼眼睫毛一顫一顫的說不出來的可愛,心裡就存了幾分逗他的心思,故意說道:“你要是沒話和我說,我就回家去了。明天楚雲苓要訂婚了,我再不回去,楚稷要着急了。”
“那就讓他着急去好了。”路銘小聲嘀咕道,他對楚稷沒好感,誰讓他對小昭不好。
楚昭擰了擰路銘的鼻尖,湊過去,額頭碰着他的額頭,誘哄道:“真的沒話和我說。”
“有。”路銘猶豫了一會兒,擡起下巴在楚昭脣上親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去楚家,可以不?”
“和我一起去楚家啊。”楚昭心裡早就樂開了花,面上卻裝出一幅十分爲難的樣子,路銘以爲他不同意,急得面紅耳赤得,又說不出一定要去的理由。
結果這缺心眼的孩子嘴一扁,竟是用起了苦肉計,努力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就含滿了眼眶。
“誒,你別哭啊,哭什麼,我帶你回去,別哭了。”儘管知道路銘大概是裝出來的,可是楚昭看到他的眼淚心裡就是忍不住着急,不由在心裡暗暗惱怒起自己,沒事幹嗎要逗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對上自己的事情向來愛較真。
雖然這回生病的原因瞞着路銘,可是路銘向來聰明,估計也能猜出一二,要不這兩天也不會黏自己黏得那麼緊,還幾次三番的探測他的口風要不要回楚家。
“別哭了,你要去我肯定就帶你去。就怕到時候你不樂意待在那邊,那地方真的沒意思,我都不喜歡住在那裡。”
“沒事,我就住你房間裡,你陪着我就好了。”目的達成,路銘也哭不出來了,本來就是裝的,雙手一抹,眼淚就沒得一乾二淨,只是因爲他皮膚太過白皙的緣故,顯得眼圈有些微紅,此刻揚着脣得意的看着楚昭,真的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
楚昭見他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也忍不住搖頭笑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呀你,我陪着你別的事情就不幹了嗎?你可別忘記了,楚稷喊我回去是因爲什麼。”
路銘不以爲意的撇撇嘴,“不就是楚雲苓要訂婚嗎,又不是姐姐訂婚,管她那麼多幹嗎。到時候我讓路呈和路遙都別送太重的禮,浪費。”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路銘恨不得現在就打電話和路呈商量一番,雖然他們這樣的人家送出去的禮物倒是代表着自己的面子,可是路家又不是要巴着楚家,平白無故送好東西給楚雲苓纔是浪費。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他可得提醒着路呈一些。
達成共識後,兩人也沒有再耽擱,路銘隨便往包裡塞了點自己的東西,就動身跟楚昭去楚家了。
路上路銘心心念念着要給路呈打電話,楚昭見他一直嘀咕又不付諸行動,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說道:“你要真的捨不得,就給路呈打電話說一聲,別在這裡自己憋着難受。”
路銘嘻嘻一笑,掏出手機就給路呈打了電話。
楚昭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發覺路銘這就是在等自己一句話呢。要不是正在開車,他真的想好好捏捏他的臉。
儘管認真看着前方的路,注意力到底還是分了幾分在路銘身上,然後就聽到他一本正經的在那兒說服路呈不要送禮,忍不住嘴角就翹了起來。
這個傻子,要是路呈真的不送禮,恐怕路家就被成爲別人眼中的笑話了。
不過這些話他沒必要說,路呈心裡自有決斷,不過某些時候路呈也和路銘挺像的,完全憑着心意行事,真的要是給楚雲苓難堪也不是沒可能的事。但是別忘了,路呈頭頂上還有路遙壓着呢,再怎麼樣路遙在這些禮節性的問題上是不
會給人留下話柄的。
回到家裡並沒有見到楚稷,倒是容珍出乎意料的沒有去明天辦宴會的酒店,其實楚昭心裡一直有點事想不明白,此刻見到容珍神色淡淡的坐在那兒,想不透的事情總算有了答案。
按理說楚雲苓是容珍唯一的女兒,女兒有了結婚的對象,母親怎麼着都不該是這樣淡漠的表現。這樣看來,要麼就是容珍並不是很在意楚雲苓,要麼就是她不滿意白澤宇這個未來的女婿。
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對他而言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要知道,容珍可比楚雲苓心思深沉多了,沒了她的幫扶,楚雲苓成不了大事。
他和容珍也只是維持着表面的情誼,是以並不準備帶着路銘上前去問好,倒是路銘有些好處的看了兩眼,結果就是這兩眼,倒是讓容珍看向了這邊,也順勢問起了路銘:“楚昭,這是帶着你的朋友來家裡玩嗎?”
長輩都開口問了,這個時候楚昭倒是不好帶着路銘回樓上了,大大方方的拉着路銘坐到了容珍的對面,微微笑道:“珍姨,這是路銘,我最好的朋友。”
他的手還牽着路銘的手沒有放開,兩個大男生手牽手總會有那麼一絲怪異的感覺,但許是路銘長得太稚氣,脣紅齒白,眼睛圓溜溜,看上去倒是隻是楚昭特別喜歡一個弟弟罷了。
容珍也沒有多想,只會聽到路銘的名字,眼神還是閃了一下,試探着問道:“是路銘啊,不知道是不是路家的那個老麼。”
楚昭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瞞着路銘的身份,便輕輕拍了下路銘的手背。
路銘坐下來後一直沒有說話,除了一開始好奇的看了兩眼,也沒有再往容珍臉上看過,此刻得到楚昭的暗示,才擡起頭對着容珍笑了笑,一臉好奇的問道:“珍姨好,珍姨怎麼猜出來我是路家老麼的?珍姨和我哥哥姐姐認識嗎?”
他一臉無辜的望着容珍,問出的問題卻讓容珍不好回答,楚家一開始和容家走得最近,後來又和秦家關係親密,倒是和路家始終關係淡淡,容珍常常跟着楚稷出席各種宴會,就算見過路家姐弟也只是遠遠見過,實在談不上認識。
路銘見她沒回答自己的話,嘴角微微沉了下去,語氣聽上去似乎有些失落,“原來珍姨不認識我哥哥姐姐啊。”
容珍抿了抿脣,手指摩挲着手裡的茶杯,“雖然我不認識你哥哥姐姐,不過現在不就認識你了嗎?”
路銘點了點頭,不過神色看上去有些懨懨的,直接轉過頭就問楚昭:“小昭,我想去你房間看看,現在去嗎?”
楚昭寵溺的拍了拍他的腦袋,“當然可以。”
他拉着路銘起來,走了兩步,似乎纔想起來,回頭對容珍笑道:“珍姨,我先帶着路銘回房間了。”
容珍擡眼看着他,他的笑容很好看,是那種很乾淨的笑容,只是那雙眼卻深不見底,明明只是一個十七歲的男孩,連男人都稱不上,卻已經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