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俏帶過國外後,霍思喬在國外的生活過得可謂是悠閒自在。阿俏說的對,愛情從來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是她一直看不開把一顆心都撲在葉雲飛身上,將喜怒哀樂都牽繫在他身上,才漸漸失去了原本的自己。她原來,不是那樣多愁善感的女人啊。她嚮往廣闊無垠的天空,她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她喜歡今朝有酒今朝醉,信奉世間難得我願意。那樣美好的自己,她卻一不小心丟失了那麼多年。好在,她沒有執迷不悟,不過是一個男人嘛,又不是沒了他就活不下去。
阿俏有事離開的時候,霍思喬本想隨着她一起去,總是待在一個地方待久了也覺得膩味,只是一聽說阿俏去的地方是N市,她就放棄了那個念頭,寧願待在這個城市也不願意去那個可能遇到那個人的地方。儘管已經漸漸放下那些過往,然而人心是擁有最強記憶功能的東西,她沒有把握在她重新見到他的時候,能夠抵擋住蜂擁而出的回憶,她不敢賭,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要將那個可能扼殺在搖籃中。既然做下了與往事告別的決定,就應該決不回頭,直到哪天,她不再因爲他的喜怒哀樂而牽動心跳,聽到他的消息可以一笑而過,那時,她纔可以無所畏懼的去到有他的城市。
然而,霍思喬還沒有走到遺忘坦然的終點,葉雲飛卻突然出現在了半途,那是阿俏去N市的第三天,那天,她和往常一樣,拎着籃子上街買菜,卻在回來的途中,接到了葉雲飛的電話。哪怕那串號碼上根本沒有署名,她卻一眼就認出那是葉雲飛的號碼,曾經爛熟於心的號碼,哪怕她想要忘記,只是當它從回憶裡出來變得真實,她才發覺,自己仍舊沒有忘記。
她忘了那天的天氣是晴是陰是雨,忘了那天自己買回來幾樣菜,忘了那天她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卻忘不了那一句,漂洋過海的“霍小四,我好想你”,她站在街頭,一瞬間淚如雨下,最後卻只是淡淡的迴應了一個“嗯”,她怕情緒會崩潰,怕自己會不受控制的訴說對他的想念,她害怕她糾纏着過去萬劫不復,她怕,可是,她捨不得掛。
很久很久,忘了有多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說着雞毛蒜皮的小事,她的心一點一點落回了原位,她聽到心跳撲通撲通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在往一條不歸路上走,可是她太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真的捨不得。好幾次,她的手都要碰到了掛斷鍵,卻又在一瞬間縮回來。
那一天的電話,彷彿成了另一個開始,她開始每天都會接到葉雲飛的電話,她從不知道有一天他們可以像一對情侶一樣同對方分享自己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不覺得無聊。她被這種從未擁有的美好感覺所裹挾,然後又在每一個深夜真心悔過,可是第二天,當手機鈴聲響起,但那個號碼躍現在眼中,她仍舊會按下接聽鍵。
今天,和每一個昨天一樣,不一樣的是,她接到了劉清平的電話。霍思喬放下手裡的菜刀,走到客廳聽電話,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她喊了一聲“媽”,而後就聽到哭泣的聲音,那聲音是隱忍的,一聲一聲就像刀傷劃在霍思喬的心上。
霍思喬的印象裡,媽媽
是不會哭的,她能幹好強,臉上永遠掛着得體的微笑,霍家的男人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裡,媽媽和老爸聚少離多,可她臉上從未有過埋怨,她把家裡的一切事情都操持得好好的。她太堅強,所以所有人都忘了,她不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媽,怎麼了?嗯?怎麼哭了?別哭了,有事跟我說,好不好?”霍思喬心裡擔心,奈何現在她人在國外,根本不知道劉清平到底發生了什麼,偏偏電話那頭的人一個勁的哭,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霍思喬心裡想過無數可能,是不是她高大威武的老爸做了什麼對不起媽媽的事,或者又是霍穎那個糟心娘們讓媽媽受氣了,想得越多,霍思喬心裡越煎熬,恨不得現在立刻回大京問個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清平終於停止了哭泣,然而聲音裡還是帶着哭腔:“小四啊,你爺爺的心是長偏的啊。當初,問都不問一聲,就把你的婚事定下了,我可憐的小四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還被逼的有家不能回。”
霍思喬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霍老爺子當初的確說了要是她不結婚,就趁早滾出霍家再別回去了,那時她人已經離開霍家了,這句話還是劉清平告訴她的。劉清平以爲她是爲了不稱心的婚事離家出走,可是,她回家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因爲婚事,而是因爲葉雲飛。只是這些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劉清平解釋。
電話那頭,劉清平還在埋怨着:“霍穎帶着許欣回來了,你爺爺讓我在家裡辦宴會幫許欣選擇結婚對象。她霍穎當了一輩子的公主,現在到了她女兒身上,還要當霍家的公主不成。我家小四還在外頭受苦呢,憑什麼我還要幫她們當牛做馬!”
霍穎要在大京給許欣選擇結婚對象,這是怎麼回事?霍思喬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她出聲打斷劉清平的話:“媽,霍穎帶女兒回大京是怎麼回事,你說的具體點。”
“還能是怎麼回事!”劉清平揚高聲音,心情十分陰鬱,“當初霍穎不聲不響定了許欣和鍾家兒子的婚事,把老爺子氣得幾天吃不下飯。結果許欣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神經,在鍾家把誰推倒流產了,鍾許兩家就交惡了。許欣的婚事也不了了之,霍穎這纔回來大京,想着在大京給許欣定一門婚事。”
竟然還有這樣的原因,霍思喬愕然,她一時間也不能確定這件事情裡面到底有沒有葉雲飛的手筆,都怪她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根本就忘了關注許家的消息,要不現在也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霍穎既然下定決心要在大京給許欣定一門婚事,爺爺肯定會幫着霍穎的,媽如果真的撒手不管也不成,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丟的可是霍家的臉,想到這點,霍思喬溫聲勸慰道:“媽,霍穎要給許欣找男人,你就讓她去找,爺爺要你舉辦宴會,你就去辦,她們愛折騰就讓她們折騰去,有你看着好歹出不了什麼亂子。要是你真的撒手不管,出了什麼差錯,那丟的可不是許家的人,是我們霍家的臉。”
聽了霍思喬的分析,劉清平心裡一下子也會意過來,但到底還是氣惱霍老爺子偏心,“她們折騰她們的去,我什麼也不管。就許欣那個勾三
搭四的德行,我要是插手管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還要賴在我頭上,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不做。”
霍思喬心裡一沉,“媽,你說許欣勾三搭四是怎麼回事?”
劉清平聞言也不再隱瞞,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她嫁進霍家二十多年,在霍穎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氣。沒道理還要在許欣身上受氣,昨天她是氣極了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回房間仔細一想,當時霍老爺子吩咐她辦宴會的時候,許欣的樣子可是十分不對勁,一點女兒家的害羞也沒有,似乎還很不樂意。
她心裡一琢磨,許欣這樣子怎麼看都像是有了心上人的。乾脆派人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這一查真的是讓劉清平嚇一跳,許欣竟然和鍾臣遠勾搭在了一起,劉清平對鍾家不瞭解,可是資料上寫的明明白白,這鐘臣遠是鍾臣南的親哥哥,而鍾臣南就是霍穎之前給許欣選的那個未婚夫。被許欣推倒流產的女人,不是別人,就是這個鍾臣遠結婚七年多的妻子。這裡頭的關係,真的是亂的讓人無話可說。
這連小三都當上了,霍穎還真當自己女兒是金嬌玉貴的公主呢,竟然還想着在大京給許欣定婚事。
霍思喬聽了劉清平的話,沉默了,她幾乎可以肯定許欣的事情逃不開葉雲飛的算計,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心中的仇恨。
明明以爲已經不在意了,可心裡的苦澀卻騙不了人。電話那頭劉清平聽不到她的聲音,輕聲喚了兩聲,霍思喬回過神來,既然知道了其中的不堪,那就不能再讓媽媽插手了,“媽,許欣的婚事,我看是不成的。你既然已經和霍穎撕開臉了,乾脆躲出去,去外公家住一段時間吧,別在家裡受氣。”
劉清平沉吟了片刻,就答應了。
掛了電話後,霍思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廚房裡的菜切了一半,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吃晚飯的心情,索性關了手機窩到牀上睡覺了。
她不想思考葉雲飛到底想做什麼,可是大腦卻不聽使喚,總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想。
腦子裡一片混沌,霍思喬霍地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摸到牀頭的手機,按下了開機鍵,她眼神狠厲的盯着手機,彷彿那是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手機震了兩下,屏幕亮了。她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一條短信已經進來了,沒有署名,只有一串號碼。
怎麼關機了?
她看着那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幾乎要把手機看出一個洞來,好幾次,她都想質問葉雲飛到底想幹什麼,明明打出了長長的一段話,最後卻又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刪掉。有什麼好問的呢,她要問的,是他一生中難以忘懷的傷痛,最後不過換來無言的沉默罷了。
手機在手中顫抖起來,霍思喬隨手一劃,把手機放到耳旁。
“霍小四,你怎麼了?”男人的聲音清越動聽,隱藏這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爲什麼總是這樣呢?爲什麼要一邊做着狠心的事情,一邊卻溫柔無比的對待她呢?
霍思喬輕嘆了一聲,覺得有些累,“沒什麼,有些不舒服,想睡一覺,就關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