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原在荊州軍閥劉表麾下任職中郎將。與劉表從子劉磐共守長沙攸縣。他這個中郎將跟掃黃巾時候的盧植、皇甫嵩、董卓的那個中郎將是完全不同的。實際上黃忠的職務就跟縣尉差不多,但又比縣尉高些。說他是高級縣尉,也許更能夠接近事實的真相。
黃忠有能力,本可以守州城。但黃忠因爲黃敘的病情,不能傾心於公事,這便打了折扣。又因爲黃忠貧窮,所有的錢都拿去買藥了,無力往來應酬,這又受了些排擠。最後便守攸縣,乾的是縣尉一樣的事情。
但黃忠又是劉表的老將。劉表是比較瞭解黃忠的。劉表,是荊州的最高長官,於荊州各種勢力之間非常注重平衡。都知道劉表跟蔡瑁是親戚,都說劉表偏向蔡瑁,但如果劉表完全偏向蔡瑁的話,蒯家兄弟又怎麼能夠獨當一面。所以,劉表實際上就像“鐵齒銅牙紀曉蘭”裡面的乾隆一樣,玩的是一種帝王之術。就像這次,劉表突然兩面的意見都不聽了,讓黃忠來決定承接換船的船塢,就是一例。
黃忠因爲長期駐守攸縣,其家就搬在了攸縣。說家。其中就黃忠自己加上黃敘兩個人。黃敘母親早喪,並沒有一個叫黃舞蝶的妹妹。
攸縣距離沔南,有千里之遙。黃忠去時可以走陸路,六日能至,返回時,爲減少顛簸,將走水路。先從陸路到湘水,下洞庭湖,入長江,再從漢陽逆楚江而上,一百里水路之後便到沔南。總共大約需要二十天左右。
蔡琰終於看到了黃月英做的東西。蔡琰對那些東西可謂一竅不通。因爲聰明,對於一些槓桿拉扯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但蔡琰怎麼也想不通那些東西爲什麼能動。問黃月英,黃月英也說不個所以然來。
幾天走親訪友一過,日子就平靜了下來。這日,黃月英找到蔡琰,問:“姐,我們現在有錢了。你看,是不是應該買些糧食,然後就招兵買馬呀?”
蔡琰道:“似有不妥。荊州是太平之地,招兵買馬就是造反。人沒招齊,鎮壓的官兵就到了。”黃月英道:“那我們不說是招的兵。我們招人手,開船塢怎麼樣?”
蔡琰道:“你會開船塢嗎?”黃月英道:“我不會。開船塢只是個藉口。”蔡琰道:“既然只是個藉口,人手來了之後,你讓他們做什麼呢?假設讓他們操練,由於人多,肯定會走露消息,同樣引來官兵。”
黃月英道:“那我們就招看家護院的。這下總成了吧?”蔡琰道:“這倒是能成,但人數不多,不足以攻城掠地。”黃月英道:“那,依你說怎麼辦呢?”
蔡琰道:“依我看,現在還不能招人。我們什麼都不做,靜待時機。”黃月英道:“什麼都不做,哪怎麼行!再拖下去,爹一定要催我嫁人了。”
蔡琰道:“你知道嗎,有了人之後,那些人是要吃飯。不管我們有多少錢,都會被吃光的。因此,只要有了人,就一定要搶佔地方。搶佔地方之後,就一定要勸農促桑、發展經濟。那樣纔不會坐吃山空。而荊州這裡,很明顯,一幫新兵要守住一塊地盤是不大可能的。所以,雖然不想等,也只能等了。”
黃月英道:“我們等待的到底是什麼時機啊?蔡琰道:“時機沒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不過,時機來了,我就知道了。”
黃忠那邊需要的時間較多。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到。那日蔡琰叫投河的那個人倒來了。
黃月英一見,笑道:“喲,你還沒投那什麼呀?”那人道:“我是來拜訪黃老先生的。”黃月英道:“我就是啊。這就可以拜了。”那人又道:“我是來拜訪黃承彥老先生的。”這下,黃月英不敢冒充了。便道:“是龐叔推薦你來的嗎?”那人道:“學生有薦書奉上。”黃月英道:“你不取出薦書,又如何能夠奉上。”那人道:“見了黃老先生,學生自會奉上。”黃月英道:“你若不把薦書拿出來,我就不讓你所說的黃老先生出來見你。”
那人躊躇了一下,問道:“姑娘是黃月英麼?”黃月英道:“是又怎麼啦?”那人這才從懷裡掏出個小紙片。紙片很小,又經過了一些年頭,已經不成樣子了。那人遞給黃月英,“喏,這便是薦書。”黃月英接過展開,一瞧,道:“這手字也太差勁了啊,這誰……”一下停住了。原來落款是田潤澤坤。黃月英略一轉念,道:“你等着,別亂跑。”然後便進了院子。不過,黃月英卻沒往黃承彥那邊去,而是跑到蔡琰這邊來了。
“喂,姐,前幾天那個投河的書生,記得吧?”黃月英還沒進門就開始問話。問完了,人也就走到了蔡琰的跟前。蔡琰道:“記得。他尋到這兒來了麼?”黃月英道:“可惜啊,他不是來找咱們尋仇的。他帶了封薦書,找爹學習軍陣來的。喏,這就是他的薦書。”
蔡琰打開薦書一看,道:“喲,這是哪年寫的啊?”又道,“香兒。把我帥印找出來。”
黃月英忙問:“帥印,什麼帥印啊?”蔡琰道:“忘了跟你說了,我是南征元帥。”黃月英又問:“那你的兵馬呢?”蔡琰道:“都在弘農郡呢。你別想岔了。澤坤姐並沒有想要南征。南征元帥是我自己要的,征討的地方就是弘農郡。現在那個地方已經拿下了,本來應該繳印了,但一年半載的,澤坤姐應該不在領地,因此我就沒交。我不想動用那支軍隊的。”黃月英道:“對,我們完全可以拉一支新隊伍。”
這時,香兒把帥印找出來了,另外還找了印泥和紙。蔡琰在一張空白的紙上蓋了一個印,然後道:“喏,拿這個去對付那個人吧。”
黃月英拿了,急急走到院外。一瞧,那人還在,正在踱步,到了稍遠的地方。便道:“過來,庶元直,”庶元直是薦書上寫的名稱。薦書上的字是“請收徐庶元直爲徒……”所以黃月英就這麼叫。
徐庶過來,問:“可是黃老先生喚我?”黃月英道:“我還沒給爹說呢。”“那你……”“快,接着這個。注意,印泥還沒幹呢。”徐庶只得接過。一瞧,果然未乾。是新蓋上去的。再一瞧,居然是南征帥印。徐庶一想,幾時出了個南征元帥?近些年,就董卓一事,天下震動。既名爲南征,必在北方;且已然安定,然後纔會往南征討。北方有誰呢?西涼那邊就不用想了,董卓就在最南邊的長安。幽州的劉虞是絕計不會南征的。公孫瓚據說早就死了。袁紹聽說也被滅了。數來數去,就剩下田潤了。
自己的薦書,雖然是田潤手書,但卻沒有這個印來得正式。這都六年了。自己還沒有學出師呢,田潤的南征元帥都到了荊州了。
“喂,你發什麼愣?”黃月英道,“蓋印的,就是叫你投河的那個人。你見不見啊?”徐庶忙道:“見,見。”黃月英就把徐庶領進了家門。
“學生徐元直,拜見……”說了半截就說不下去了。徐庶心裡想的是“拜見南征元帥”,忽然又覺得這樣稱呼不合適。但姓名呢,卻又沒有問過。“我叫蔡琰。”聽了蔡琰的話,徐庶才接了下去,“拜見蔡……嗯?蔡琰?不就是蔡大家嘛?”蔡琰道:“元直謬讚,愧不敢當。”徐庶心裡很難將蔡琰跟南征元帥聯繫到一起,道:“既是蔡大家,怎麼會是那個南征……”
蔡琰道:“哦,澤坤是我姐姐。六年前義結金蘭。”徐庶心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便道:“澤坤姐一向可好?”蔡琰道:“一向到好,就最近不太好。姐姐有了身孕,卻北伐去了。”徐庶道:“庶聽聞澤坤姐已經打下好大一片疆土。不知可是真的?”
蔡琰道:“主要就是幷州,還有黑山、河東等地。”徐庶道:“聽說冀州的袁河也給滅了。”蔡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取的是弘農郡。”徐庶道:“說來說去,原來都是自己人哪。”
蔡琰道:“既然你這麼說,又拿了姐的薦書,那麼就是說你會幫姐的,是嗎?”徐庶道:“理當如此。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蔡琰道:“爲何那**會唱‘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呢?”
“這個……”徐庶道,“學生只是隨便唱唱而已。”蔡琰道:“你以爲我會相信嗎?”徐庶汗水也下來了,道:“學生一時之間,意志不夠堅定。蔡大家見諒。”蔡琰道:“怕什麼?你這種想法,我能理解。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方能展現自己的本事。而澤坤姐已經如日中天了,再去錦上添花,就沒有多大意思了,是吧?”徐庶道:“是啊、是啊。不過,所謂忠臣不事二主,學生有此想法,到底還是不該啊。”
蔡琰道:“這好辦哪。你幫我不就成了。”徐庶問道:“這話怎麼說?”蔡琰道:“我。跟澤坤姐是一條線的。我已經取了弘農郡,暫時無事,就到荊州來轉轉。我想,能不能不借助澤坤姐的力量,自己也打下一片疆土來。你幫我,也就是幫澤坤姐。而我這裡,卻是什麼都沒有。有的也不準備用,完全重新開始。應該能合乎你的心意吧?”
“蔡大家之言一語中的,”徐庶道,“不過,學生還差軍陣沒有學呢,恐力有未逮啊。”一旁黃月英插言道:“軍陣,我早就會了。多一人會,於事無補。我看,你也不用學了。”徐庶道:“既如此,學生就跟定蔡大家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黃忠終於把黃敘帶來了。蔡琰立即開始了治療。慢性病,需要慢慢治。不過,由於方法對症,數日之後,黃敘就大有起色。已經能夠下地走動了。
再過了幾天,居然長沙太守張機來了。黃承彥接待了張機。交談之後,原來張機的來意是爲了黃敘的藥方。黃敘原來的藥方,就是張機開的。張機已經是這個時代內科的聖手。而華陀則只能算是外科聖手。張機的藥方,雖然沒有治好黃敘,卻維持了黃敘十幾年的性命,亦非同小可。最近,張機聽說黃忠把黃敘搬走了。
張機醫術精湛,醫德崇高,早就遠勝其授業醫師張伯祖,可以說當世已無人可以比肩了。這時,忽然聽說有人能治黃敘,大感詫異。先以爲是訛傳,後一打聽,說醫治黃敘的竟然是蔡琰。蔡琰的才名,海內聞名。張機這便相信了。於是張機趕忙長沙事務安排妥當,前來向蔡琰請教醫術。
這是黃承彥的家,而黃承彥亦是荊州名士。故張機先與黃承彥閒話。後來,黃承彥見其魂不守舒,問起緣由,張機才說了實話。黃承彥便把張機帶了過來。
蔡琰聽黃承彥說了張機的來意,道:“慚愧。琰本不會醫術。只是聽人說了治病的方法,依葫蘆畫瓢而已。”張機立即道:“乞盼蔡大家能將方法告知。”蔡琰道:“理當。這方法在我這裡,就只能治兩個人。說給仲景兄,則可以治千千萬萬的人。此乃功德無量之事,琰絕不敢藏私。”張機道:“既如此,機先謝了。”
蔡琰道:“此病名叫肺癆,以咳嗽、咯血、潮熱、盜汗、身體消瘦爲主要特徵。肺癆熱,瘦損,有蟲在肺,令人咳逆氣喘。病人腎水不足,不能養肝木;肝陰不足,心火上衝;三火齊上,傷及肺金,則所謂‘三火爍金’。此病本有多種治法,只因藥材不齊,而只能內病外治。”
張機道:“下處藥材甚齊,可以任君取用。”蔡琰道:“藥材不齊,不是說我這兒藥材不齊,而是說全天下藥材不齊。我也不懂醫術,只是記性好,背誦原話而已。”張機道:“抱歉,我不該打斷。蔡大家請繼續。”
蔡琰道:“醫治此病,共三種方法,同時三管齊下。第一,是敷貼法。第二,是吸入氣味法。第三個方法是食療法。取五靈脂、白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