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牆的下面,那人事先放置了兩匹馬。落地之後,那人將田潤放開,說了聲:“上馬!”然後自己上了一匹。回頭一看,田潤正在上另外一匹馬。
田潤上的這匹馬,有一個腳蹬。這是爲了方便上下而設置的。因此,田潤很非常順利地上了馬匹。
那人見田潤上馬停當,轉過身來,雙腳一敲馬腹,嘴裡還喊了一聲:“駕!”往前便走。田潤這邊,沒有夾馬腹,也沒有喊“駕”,僅僅把繮繩抖了一下,馬匹便動了,跟在了後面。從馬匹起步的諸般細節,田潤髮覺那人對馬匹還沒有自己熟悉。
走的是正北的方向。但卻不能說明最終的目的地一定就在正北。無論想往哪個方向走,開頭的一段路,都只能是正北。這是因爲,往正北,纔是離開廣宗最快的捷徑。
正北方向的地形起伏並不大,不需要遵循什麼道路,遇溝過溝、逢坎上坎,直接往前走就是了。那人以小跑的速度一馬當先,田潤以相同的速度緊隨其後。跑了一段路,距離廣宗城已經比較遠了。這時,坡前出現了一片綠茵。
這一片山坡,草木蔥蘢,青翠欲滴,顯得生機盎然。那人的馬匹想要吃草,就逐漸慢了下來。那人並不想有所停留,於是手提繮、腿夾鞍,口裡連呼:“駕、駕、駕!”讓馬匹提速。跟隨在後面的田潤見了,把繮繩分開,左右手各執一根,同時往後一拉,馬匹急剎腳步,差點人立起來。緊接着田潤又突然放鬆繮繩,雙手一抖,潑啦啦啦,馬匹立即斜向跑了出去。跑出百來步,田潤依然沒有聽到那人追趕的馬蹄聲。這就算跑掉了麼?
忽然,田潤感覺了異常。馬匹奔跑的速度明顯慢於平時。田潤往後一瞟,乖乖,那個人居然就站在自己這匹馬的屁股之上!
田潤拉轉馬頭,讓馬匹重新跑回前面所見的長滿青草的山坡。遠遠地,田潤便看見了那個人的馬匹。果然沒有人。田潤將右腿收上了馬鞍,略收繮繩,放慢馬速,然後跳了下去,就勢倒在了草地上面。
“咋不跑了?”那人飄身下了馬匹。走了過來,“你是個聰明人。跑得掉,應該跑;跑不掉,就不應該跑。所以,希望你不要再試。”田潤道:“你覺得我應該聽你的麼?”那人愣了愣,走開了,沒有再說。
過了一陣,兩匹馬都沒有吃草了。想來是吃飽了。那人和田潤又重新上馬,往北走了不遠,拐向西行。
西邊的遠處,就是黑山山脈。也就是後來稱呼的太行山山脈。只不過,距離尚在兩百里之外。但西邊的地形,卻已經受到黑山山脈的影響。沒有那麼平坦了。
如此一來,就不能隨便亂走了。遠遠地,就需要觀察前面的地形,找出通過的道路。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
行得不遠,天色暗了下來。看來,夜幕就快落下了。那人開始焦燥不安了起來。
這一份焦燥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田潤。往日,他獨來獨往慣了。趕路就趕路,走到哪裡天黑,就在哪裡歇息,而根本就不需要尋找住宿的地方。而今帶了個田潤,就不同了。
眼前,樹木蔥鬱,灌木叢生,正是狼蟲出沒之地。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單單隻有自己,隨便找顆樹,就在樹丫上睡了。田潤則不可能。田潤睡樹丫,一定會掉下去的。
“喂,停下!”田潤叫道。那人衝出去一截,又兜了回來。“瞧,那邊坡上,是不是有個山洞?”田潤邊說邊伸手指出方向。那人問:“怎麼了?”田潤道:“不怎麼。就讓你去瞧瞧能不能住。”住山洞?那人還真沒想過。這時候略一思索,想到自己住外面,讓田潤住裡面。那樣,自己既能夠保護田潤不受野獸的侵擾,又能夠防止田潤逃跑。還真是不錯。
於是,那人飄身下馬,向着田潤指引的方向滑了過去。不久,又回來了。說:“是一個山洞。不大。裡面是乾的,可以住。”田潤道:“你找一些枯枝爛草,扎個火把,點燃,把山洞裡面的穢氣燒出來。我這邊,要方便一下。”
那人問:“方便一下是做什麼?”田潤道:“就是撒尿。”那人道了聲慚愧,然後離開,找枯草去了。
山洞小,夜裡也沒有起風,裡面的空氣不太流通。不久,整個山洞就充滿了田潤的女兒之氣。那人聞着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聽着田潤細密的呼吸,很不習慣,久久難以入眠。天將明的時候,才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那人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搭着田潤的衣服。往洞內瞧,田潤坐着。顯然已經醒了多時。那人把衣服還給田潤。說:“謝謝。不過以後不要給我蓋了。我不受風寒的。”田潤接過衣服,穿在身上。沒有答話。
出了山洞,到樹邊解了馬匹的繮繩。那人道:“我們先走一段路,看看能不能找個吃熱食的地方。找不到,再吃乾糧。”
這一次,田潤上馬之後,沒有等待。直接將身體往前一傾,右手輕輕在馬脖子上拍了一下,馬匹就放開腳步,走在了前面。由於田潤所乘馬匹的帶領,那人上馬之後,剛坐好,還沒喊“駕”,馬匹就開始走了。
“你的名字叫田潤吧?”那人這時纔開口問田潤。田潤答道:“我就是田潤田澤坤。你沒有抓錯人。”這樣說,是因爲田潤感覺那人今天的態度有些不對;提醒他,自己與他是抓與被抓的關係。
走了一段路,那人沒有耐住沉默,又問:“田澤坤,你咋不問問我叫什麼名字,又爲什麼抓你?”田潤道:“你想說,自然會說。你不想說,我怎麼問也沒有用。所以我不需要問你。”言語中,田潤依然保持着距離。
忽然,田潤想到,高順的個人武藝,應該強於劉備。劉關張三人聯手,勝過呂布。而這人居然在高關張的面前抓走了自己。就算沒有與高關張正面開打,那武藝也應該跟呂布不相上下的了。這種絕世高手,多半目空一切,好勝心重。
於是,田潤主動說道:“我猜,你一定是姓王吧?”“咦?”那人道,“你怎麼知道?你會卜卦?”田潤道:“王先生的大名,天下誰人不知?王先生曾經應武略,中甲科,其後深感官場黑暗,憤然辭職,慨然入道,隱棲山林。第一次華山論劍,王先生曾經與東邪、西毒、南帝、北丐激鬥三天三夜。最後技壓羣雄,奪得‘天下武功第一’的名頭,並獲得武林奇書《九陰真經》。田澤坤景仰王先生大名久矣。”
那人聽了,震驚異常。這世上居然另外有個姓王的人物,而且還取得了那樣高的成就。自己卻一點都不知道。沉默了片刻,那人道:“慚愧,我叫王越,並不是澤坤口裡的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