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絕招道:“溫姑娘。我們還是快走吧。耳不聞,心不煩。十日之後,自然會見分曉。”
“四妹說什麼,還有十天?”雷又招嘆道:“天哪,如果要在這裡站立十天,還不如死了算了。”
轟然一陣笑,衆人徐向前行。
回到錦江莊園,離午飯還有一些時間。
雷又招問道:“不知溫姑娘對這十日的等待之期有何打算?”溫玉華道:“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再沒有什麼打算了。又軍師莫非有什麼建議?”雷又招道:“我想,在這最後的安穩日子裡,我們可以好好逛一下街,順便買一些女人用的東西。”
“有件事可別忘了。”雷絕招道:“還要請幾個奶孃,好替我們洗衣、煮飯什麼的。”
“嗯,是應該騰出洗衣做飯的時間。有幾個奶孃也方便些。行,你們去請吧。”溫玉華道:“這樣吧,我就在後面的庭院裡,跟萬臨山切磋武藝。招弟、再招,從今天起,你們二人必須分別跟定一個妹妹,一定要保護好兩位軍師的安全。”
“嘿,我自己的妹妹還用……”雷再招說了半句。又改口說道:“我就選三妹好了。”雷招弟道:“我隨便。”
巫苓燕道:“我呢?是看你們比武還是跟她們逛街?”
溫玉華道:“當然是逛街有意思。嗯,你要買東西可以直接向又軍師要錢。”
午飯是分桌吃的,菜很平常。
午飯後,巫苓燕及雷家四女稍微收拾了一下,出門去了。萬臨山則隨着溫玉華來到後面庭院。
剛走到一個平坦的所在,萬臨山就搶佔下首方位,抱拳道:“從何處開始,請溫姑娘指教。”
“不忙。”溫玉華卻不忙着拉開架式,緩緩道:“未來的戰爭寄託於兩位軍師。她們的安全我非常擔心。儘管有招弟和再招保護,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要避免疏忽,還需要有所備用才行。前幾天,我到九龍溝,費了好一番脣舌,丐幫的言幫主才終於答應保護絕軍師。這樣算來,還是不夠,還差一個人。”
萬臨山心中快速掠過自己所知的高手,道:“不知尊重尊兄……”“尊重和我都抽不開身。因此,只有請萬兄出馬了。但不知萬兄是否願意擔此重任?”溫玉華道。
萬臨山道:“溫姑娘的吩咐,在下無所不從。只是在下的武功差得太遠,心有餘而力不足,恐怕會壞了溫姑娘的大事。不如,在這些江湖門派之中再找一位?”
溫玉華道:“他們有身家,有地位,都是成名的英雄,不方便隨便差遣的。萬兄的武功很有提高的餘地,又與兩位軍師相處得不錯,就不要推辭了。”
萬臨山道:“但是武功之道。非朝夕之間能夠速成。如今戰事迫在眉睫,在下……”
“萬兄休再推辭。”溫玉華截然道:“我命令你保護又軍師。有機會,還可以學學又軍師的用兵之道。就這樣了。”然後面色稍霽:“好,現在,從十里鋪你對王唯天一仗開始。你先說一下當時打鬥的經過。”
萬臨山不敢不從,只得回憶了當時的情形。由於時間久遠,記憶已經殘缺,說得不很周全。
“這麼說來,王唯天當時用的是少林拳法,並沒有使出陰山派的風砂千層掌,武功上是打了折扣的。”溫玉華聽了之後,想了一下,道:“王唯天使用少林拳的功夫,我沒法模仿,只有用風砂千層掌了。這風砂千層掌,通常是兩記劈空掌加一記實掌一同擊打,在以強凌弱之際尤具威勢。肯定要比使用少林拳法的王唯天難對付一些。”
萬臨山提神戒備,道:“請指教。”溫玉華也不多說,當下雙掌晃動,在萬臨山眼前先變幻出一片掌影。然後,溫玉華在掌影之中。猛然擊出兩道劈空掌。掌未收,身形突然前竄,雙掌一上一中,與劈空掌力同時擊向萬臨山。
萬臨山從未見過這等幻影掌法,當下手忙腳亂,連連退避。就這樣,打了二十招,萬臨山便守了二十招。在二十一招之上,溫玉華正好使出“三重天”,萬臨山便如十里鋪一樣被震飛出去。落地之後,也像十里鋪一樣,因爲對方手下留情,萬臨山沒有受傷。
“萬兄的武功,長進可不小啊。”
“還是隻有二十招。”萬臨山不無遺憾地道。
“雖然同是二十招,但你現在面對的相當於不打折扣的王唯天,已經很不容易了。嗯,忘了跟你說了,絕大部分門派,我若使出他們的功夫,其威力差不多正好與他們的掌門相當。當然,少林、丐幫、點滄等門派還不行。”
“那,我們冰原派呢?”
“貴派,怎麼說呢?我如果用原來的冰原劍法,與貴派掌門隆廣豐相比,相差應該是不多的。我如果用詞解劍訣的冰原劍法,便可以跟言壽風斗一斗了。”
萬臨山道:“詞解冰原劍法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不過,因爲內功不同,我用這套劍法只能達到與言壽風相當的境界。這種境界,正好也就是萬兄今後的難點。也就是說。萬兄要想接近這個難點非常容易。但是在達到之後,若想更進一步,就非常困難了。”溫玉華道:“下面,請萬兄獨自練一趟劍法,讓我看看。”
“慚愧。這段時間,因爲閒事耽擱,在下尚未完整地練過一趟劍法。不過,前些時候,在下曾以詞解劍法困住了烏甘棠、宋景亭、丁見良三名大內侍衛。”萬臨山說着,便欲亮劍出招。
“且慢。”溫玉華道:“既然你已能困住烏、宋、丁三大侍衛,劍法就不用演練了。這樣吧,我們直接從掌法入手,使掌法、身法、劍法,互補不足,相得益彰。”邊說,邊踱了幾步,迴轉身來,道:“下面,要請萬兄學一套掌法。這套掌法雖說是我創的,招弟和再招也會,也能用這套掌法與言壽風過上幾招,但這套掌法的根本路數卻是建立在貴派詞解劍訣的劍法之上的,故應該叫做冰原掌纔是。就像劍法那樣。最終只有修煉冰原派內功的萬兄,才能憑這套掌法勝過言壽風,而招弟、再招和我,只有用我們本門的武功才行。”
“不瞞溫姑娘,尊師無玫仙姑曾表示願意替在下想一套腿法,吩咐在下自行從劍法之中推測身法和掌法。如今,這個掌法卻,卻由溫姑娘您給代勞了,似乎有些不合適?”萬臨山道。
“對我師父,萬兄不用在意。”溫玉華道:“現在,我急需你提高武功來保護又軍師。你大可將掌法和腿法一併收下。別猶豫。”
溫玉華所創的冰原掌法與冰原劍法相反,要旨簡單易懂,招式卻繁複冗長。直到傍晚,萬臨山也僅僅學了個大概。而這時,雷家四姐妹和巫苓燕都已經回來了。
這一趟,奶孃尚未請到,東西卻買了不少。
“快來看看,這是一種什麼布?”雷再招把玩着幾卷布匹,得意地向進門的溫、萬二人問道。二人均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雷再招接着道:“猜不到吧?這是一種變色布。用它做成衣裳,在陽光之下過招:你看我是黃色的,相互一錯身,我成紅色的了。好不好玩?”
溫玉華道:“呵,這麼多!店家的存貨怕是被你買光了吧?”萬臨山道:“這種布,想來定不便宜。”雷再招道:“就是,要四十錢一丈哩。三妹一定要買,我哪敢多說。”萬臨山道:“那麼,你自己買了些什麼?”雷再招一邊說:“我買了……”一邊轉身低頭,猛然一下回轉過來,臉上已戴了個鬼面具,同時喝道:“嚇死你!”果然,萬臨山被嚇得打了個趔趄。
雷再招湊近溫玉華“哇”地一聲大叫,溫玉華微笑依然,並不怕。雷再招道:“嘿,你不怕。這裡還有一個怕的。”說着迴轉身,走向人羣。尚未走近,巫苓燕就“啊呀”一聲,跑了開去。雷再招故意腳步遲疑,慢慢地一路追了下去。
“師姐不要見笑,”雷招弟道:“二妹買面具,說是爲了戴上去醜一點,說是上陣殺敵的時候用的。”
萬臨山道:“不錯。以再招姑娘的顏色,一瞪眼,敵將還以爲她在暗送秋波呢。是應該戴個面具。”
“怎麼,萬少俠曾經收到過二妹的秋波?”雷招弟問。
萬臨山急忙解釋:“這個,沒有。在下是說……”“萬兄說的不錯,肯定沒有。”雷又招接過話頭。道:“大姐你想想,連你都沒學會,二姐就更不會了。”
雷絕招吟道:“浮雲流水皆無意,白日青山自有情。”說着,翻出一雙鞋來:“喏,試試吧。這是巫姑娘特意爲你買的。”萬臨山接過鞋,欲說上兩句,卻又不知怎樣開口。
一旁雷又招道:“萬兄放心,巫苓燕對你好,我們都不會反對的。”一轉眼,看見溫玉華詫異的神色,雷又招又道:“溫姑娘奇怪嗎?嗯,是這樣的。”停了一下,續道:“我們四人均認爲萬兄不錯,而他,又經過了父親的挑選,他本可以做我們四中之一或者之四的丈夫,但是,當我們試着對萬兄生情的時候,卻始終不行。四妹和我,大約是因爲醉心兵法。大姐二姐,則可能是因爲童心未泯、玩心太重。總之,我們都沒有體驗到古書上所說的,那種銘心刻骨的滋味。因此,我們不反對巫姑娘對萬兄好。說不定,還能借此良機,有所借鑑。萬兄,大丈夫四妻五妾,平常事爾。你要找巫姑娘儘可隨意,不要有什麼顧忌……”
說到這裡,雷又招突然“哎喲”一聲大叫。站在旁邊的雷招弟急忙申明:“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溫玉華露出親切的笑容,卻依然說道:“以後不可對軍師無禮。”
第二日,又花了整整一個上午,萬臨山才學會了冰原掌法。獨自練習一日。第四日開始,溫玉華以各派武功與萬臨山對拆,並詳盡講解各種臨敵應變的法門。到第九日,萬臨山冰原掌法已有小成,能和雷再招拆上二十多招了。只是,若同使冰原劍法,萬臨山卻只能接下她七八招。
這日,陸續有一些將領趕到錦江莊園。這其中,還包括了虎牙顏府門外參與兵諫的凌向山、俞常泰等人。不知何故,尊重卻沒有到。
酉時,閉合堂傳信,次日不能閉館,要延期三日。看起來,似乎閉合堂諸位茶客意見分歧較大,難以統一。誰知,第十日正午,又傳信說已猜測完畢,未時即可閉館。於是,溫玉華留下了萬臨山、巫苓燕等人,率衆趕往閉合堂。
在閉合堂大門外,再留下一些職位稍低的將領,餘衆繼續往裡邊行進。
遇見另一羣人。溫玉華給雷家四姐妹作了介紹,這羣人爲首者,乃負責刑司的莫正儀。
閉合堂大廳的廚房特意爲溫玉華等人留着,讓其等候。耳聽外面人聲漸起,逐漸鼎沸,溫玉華道:“照規矩,呆會兒,只有我纔可以出去。你們就在這裡,靜候佳音。”
未時正,差人上臺,人聲逐漸平息。差人首先喚呼四川各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上臺。這些人,除了前面碰到的莫正儀之外,還有負責雜政的張尚之、管農具的魯仁壽、管醫館的荊薄野、管教化的況榮河、管工匠的姜百彎和管啄木鳥的焦任等人。最後,差人才叫到溫玉華的官名。
其他人都是從前面上臺,只有溫玉華從後面出臺。
若從前面走,得先等在閉合堂大廳的門外,聽到呼喚自己的名字之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端步慢走三十丈,通過側面之梯,最後上臺。若從後面出去走到臺子中央,距離要比從前面上臺短得多,心中忍受煎熬的時間也相應短得多。故此,閉合堂慣例:凡接受猜測那部分的首領,都從後面出臺。這一次,輪到溫玉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