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鄙人誠代表冰原派全體上下人等。懇請三位貴客傳授秋風掃葉劍法。”
冰原派衆人聽到雲仙陽創派的經過之後,都認爲冰原劍法被來人有意貶低,均感到氣忿。因爲隆廣豐正在說話,卻又不便橫加斥責。後來,見隆廣豐請來人傳授秋風掃葉劍法,衆人大都佩服,不約而同地想到,來人若拿不出比冰原劍法更加高明的劍法,其謊言便不攻自破。若是拿出了十分高明的劍法,學之倒也無傷大雅。是以,衆人大都以幸災樂禍的心情靜觀來人的反應。
卻見溫玉華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隆廣豐身前,先抱拳向衆人行了個團團禮,然後才道:“秋風掃葉劍法,我確實已達到十成功夫。將秋風掃葉劍法強行套入涼州詞之後,威力減弱,這本是必然之事。然而,貴派雲祖師聰慧過人,自行創立了一套適合變化之後劍法的內功心法。以貴派雲祖師創立的內功心法驅使變化之後的冰原劍法,其威力與秋風掃葉劍法已經相差無幾,這也是貴派立足的根本。
“我會秋風掃葉劍法。也可以立即將劍法套入涼州詞,但是貴派的內功心法我不會,所以,對於冰原劍法,我不能達到貴派雲仙陽、班道宏兩位不同代祖師的境界。
“誠然,正如隆掌門剛纔所說,冰原劍法蘊藏了極大的威力,而各位卻習之不得其法,發揮不了。那麼,究竟應該怎樣學習劍法,這個問題早在去年秋天初遇貴派弟子萬臨山的時候,我已經對他說過。現在已是初夏,看來這段時間萬臨山一直沒有回山。今日我們來了,正好對各位說說。”
這一次,隆廣豐正欲開口,向宏德便搶先說道:“你不能說。我學問不高,聽不懂。”陳恩洪亦跟着道:“小姑娘最好練上幾招,我們就懂了。”
“這兩位是……”聽隆廣豐介紹了冰原三老之後,溫玉華先向三老施了一禮,然後道:“早就聽說冰原三老創有一個三才陣,有些恃勢傲物。據說冰原派的三才陣能抵抗任何江湖高人,比如言壽風等等。不過,就算言壽風不能破三才陣,但只要他能夠勝過隆掌門,就可以讓隆掌門命令三老撤陣,三才陣有也等於沒有。還有,三老年事已高。後繼無人,三才陣恐怕將變爲絕響。所以,我認爲,冰原派要立足於江湖,靠的應該是冰原劍法,而不是什麼三才陣。爲了驗證這一點,現在我恭請各位移駕外面的平臺,且看我輕鬆破陣。”
三才,天、地、人。又有一說,是日、月、星三光。冰原派的三才陣與天地人或者日月星都沒有關係,它純粹只是三個人攻守互補、相互照應、以弱擊強的一個陣勢。冰原派在江湖上頗有名氣,而其冰原劍法卻一代不如一代,向宏德、陳恩洪、戴元定三老便另闢蹊徑,創立了三才陣。
三人對於三才陣沉浸多年,相互之間交叉跑動早就從習慣變爲自然,前呼自然後涌,左攻同時右守,已達到混沌一片的境界。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金盛門真正的功夫,根本就不相信世上還有誰能夠輕鬆破陣。
溫玉華進陣之後,既不先發制人,又不以靜制動。而是自顧自地手舞足蹈。三老見溫玉華手足來勢凌厲,忙應以防禦,又因爲溫玉華快如閃電,未能躲開,然而卻並沒有手足擊中自身,一切似乎都只是幻象。陣勢既動,有防禦就有攻擊。三老的攻擊,看來溫玉華也未能躲開,然而卻偏偏擊在虛空,就好像溫玉華只是一個影子。
武功中常有虛實以及虛實之間的轉化。對方攻來虛招,若不防守,虛招就有可能化爲實招。三老從未遇到過溫玉華這種鬼魅般的身法,無奈何,也只有強打精神,勉力周旋。
一袋煙功夫之後,三老內力消耗過半,身形逐漸沾滯起來。拍拍拍,三聲聽來就像只有一聲,溫玉華先後在三老右肩分別拍了一掌。三老肩井要穴立即被封,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陣勢立即就散了。
三老踉蹌着退下。溫玉華站立原地不發一言,好像在思考。按照事先的交待,溫玉華此時若不走動,便是說明她已經元氣大傷了。因此,雷招弟、雷再招閃身上前,握住溫玉華雙手療傷。
兩人一牽之下,溫玉華向前便走。接近隆廣豐,溫玉華抽出雙手,拱手道:“隆掌門請了。有道是說者不練。練者不說。今日既然練了,乾脆就練到底吧。請隆掌門借劍一把,讓我把正確的冰原劍法演試一番。”
隆廣豐以爲溫玉華要與自己比劍,略微遲疑了一下,又想到反正躲不過,倒不如瀟灑一點的好。靈機一動,卻將自己的劍連鞘遞過。既然自己無劍,說不定就可以不用比了。
溫玉華按照詞解劍訣的方法,使出冰原劍法。但見一劍寒光閃閃,八面威風凜凜,似水銀泄地,殺氣騰騰,如潛龍升空,靈光陣陣。立即粘住了冰原派全體的眼光。
冰原派自隆廣豐以下,對冰原劍法均爛熟於心。眼見同樣的劍法在溫玉華手中施展開來,平地裡就生出許多妙處,威力增強又豈止百倍。最不容易理解的是,那又偏偏就是本門劍法。
向宏德、陳恩洪、戴元定三老因爲三才陣之敗,正自心中耿耿,輸得不服,見了溫玉華的冰原劍法,三人均面如死灰。戴元定更是想到:罷了,罷了。她既有這等劍法,輸給她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一套冰原劍法堪堪演完,溫玉華回劍入鞘,遞給隆廣豐,同時說道:“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冰原派人人都能達到我這種境界。隆掌門及其長一輩的師兄弟們更能夠因爲冰原派獨特內功心法的關係,迅速超過,更上一層。”
隆廣豐正想利用溫玉華還劍之機,讓其指點一番,那知溫玉華言語殷殷,聽來心中溫暖。待回過神來。卻見溫玉華向雷再招說道:“冰原派的拳法不是雲仙陽所創。雖自成套路,但與我剛纔所演的劍法十分不配。我有些累了,請師妹給他們指點一套拳腳。”隆廣豐又沒能插進話語。
“行啊。師姐您先歇着。”雷再招走到隆廣豐身前,叫道:“隆大……人,”差一點,便喚作隆大叔了。“啊,趕快叫兩個人,先打一套拳法再說。”不待隆廣豐發話,其親傳弟子齊少良、關守雲二人立即站了出來,抱拳道:“請師尊指點。”見隆廣豐點了下頭,二人拉開架式,各自打了一趟,然後又練了一下對摺。
“夠了,夠了。二位辛苦了。成家了沒有?嗯,你們的拳法,有些複雜,又好像還不夠複雜。”其實,按詞解劍訣所得冰原劍法倒推的冰原拳法,雷再招早就會了,這時,只是裝腔作勢一番。但雷再招沉不住氣,只過了片刻,就喝了一聲:“我想好了。大家看好!”一縱身,跳到場中,翻翻滾滾,就把一套繁雜的拳法打了出來。
其後,雷招弟道:“冰原派輕功別具一格。師妹這拳法似乎沒有用其所長,且看我的。”說着,飄身上前,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似流星趕月,如風捲殘雲,正是那套無玫所創的冰原驚風腿法。
雷再招的拳法與冰原派原有拳法大相徑庭,完全不同。與劍法倒頗有相通之處,但又確實是拳法。雷招弟所演武功偏重腿擊,拳肘肩很少使用。冰原派衆人雖然從未見過。但一眼就能確認這肯定是本門的功夫。
隆廣豐不知雷招弟和雷再招早已經練熟了拳法和腿法,還以爲真的是臨時想出來的,大爲驚駭。這三人,如此人才,那金盛門,爲何卻從未聽過?當即向雷再招作了一揖,道:“適才忘了詢問貴門坐落何方,師尊何人,現在才問,有些失禮。望姑娘勿怪、賜告。”
雷再招道:“我們家住哪裡,父母師父何人,本來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求親,也方便一些。但是,現在卻不能說了。”溫玉華聽見,接過話頭:“說者不練,練者不說。又說又練,就成了教徒弟了。我們既不能讓大家改投金盛門,又不能妄自搶奪貴派掌門之位。因此山高水長,只好後會有期了。”
自身武功蘊藏着極大的威力。若是不知道,僅限於朦朧的猜想,也就罷了。現在不僅知道,而且還看見了。但來人偏偏告辭,神奇的武功眼看着就要失之交臂。隆廣豐頓時慌了,忙道:“如果鄙人主動將掌門之位讓給三位,就可以留下了吧?”
溫玉華道:“不行。我們不能接受冰原派掌門之位,就是暫代,也不可以的。”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隆廣豐道:“現在已近午時,廚房已經做好了飯菜,先吃飯,先吃飯,然後再走不遲。”
雷再招問道:“不會是素席吧?”
利用吃飯的功夫,隆廣豐等人極力勸說溫玉華留下。而溫玉華卻始終不鬆口,道:“大家的心意我很明白。我們前來拜山,本來就有心爲各位指點迷津。金盛門、冰原派,各自獨立而又互有淵源,就像兄弟、朋友一般。在當局者迷的時候,作爲朋友,說一下是可以的。但要完整地傳授武功,又變作師徒了,也就不行了。怪只怪我事先沒有想到如何取信於貴派,涵養又不深,與貴派動了手。現在貴派相信我們了,卻又不能指點了。我心中,亦感到相當的遺憾。”
雷招弟道:“其實我倒是想了一個辦法。只是聽起來如同兒戲,也不知成也不成。”
隆廣豐忙道:“雷姑娘想出的點子,定然是好的。快快請講。”
雷招弟道:“小孩子辦家家,我們也來辦家家。冰原派是圓的,就把它改成方的。我們可以臨時成立一個冰方派,由文師姐出任掌門。三個月之後,武功教完了,冰方派解散,大家各回各位,什麼事都沒有。”
“此計大妙,我舉雙手贊成。”雷再招道:“不過冰方派這個名字沒有什麼講究,不如就叫做冰糖派吧。冰糖可是很甜的。”
隆廣豐道:“雷姑娘見諒,冰糖是吃的東西,似乎也不太好。依我看,冰原派武功皆從涼州詞裡來,冰者涼也,原者州也,叫做涼州派正好。文姑娘,你看呢?”
溫玉華遲疑地道:“名稱倒也可以。只是若要完整的傳授,至少也得兩個月。這期間,我們要到大山的南面去,不能在此地耽擱這麼久。這樣一來,貴派就得跟着我們一道,長途跋涉了。”
雷招弟接着道:“還有,貴派對於西夏如同左膀右臂。西夏眼前形勢吃緊,正是用人的時候。貴派若是跟隨我們,就不能幫西夏了。這一點可要事先想清楚了。”
就這樣,雙方一拍即合,成立了臨時性的涼州派。由於實際情況乃是一方有求於另一方,雙方並不平等,故此臨時擬定的派規帶有明顯的歧視。
派規約定,在涼州派兩個月的存續期內,所有人的行止均遵從掌門人的吩咐,同時斷絕與西夏國的任何聯繫。
十八日,選了一條能夠通行馬匹的山路,溫玉華、雷招弟、雷再招及其冰原派全體五十多人攜帶帳篷、糧食等物資上了後山。
後山地處可可西里山和祁連山的交界部分,山勢略顯低緩,但十分散亂,沒有明顯的山脈走向,很容易迷路。好在冰原派衆人十分熟悉地形,三日之後,就到達了魚卡。
溫玉華問明道路,向東挺進,月底,趕到了湟吉卡孟湖。
湟吉卡孟湖十分博大。站在湖邊眺望,頓覺心胸寬廣。“糟了。這麼大的湖,究竟在何處等他們好呢?”雷再招叫道。溫玉華道:“我們先隨便找個地方豎起帳篷住下。等明日太陽出來之後,辯明方位,再繞道西南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