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原來是自己的喜牀,那裡是自己跟雯兒第一次雲雨的地方,就是在那裡,自己有了孩子,也是在那裡,自己學會了要在這個世界獨自成長。
那個地方就是爹爹癱坐在地上哭訴的地方,那個時候的爹爹因爲自己將他攢下來的兩匣子首飾給賣了,就在那裡哭訴,可是在自己說完理由之後,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拍拍屁股就走了,現在的爹爹在京城的家裡面,端坐着在那裡繡着慧繡,帶着無恨,應該是很安然的吧。
那個地方原來是一扇門,那時候的小四就是這樣子第一次進入自己的生活,雖然是陳家的小姐,可是小四的日子卻根本不好過,不說別的,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髒亂不堪的,頭髮都是從來沒有梳好過的。可是現在的小四就在外面,學了很久的小四這次也是要回隼洲參加童試的,若是過了,就是隼洲最年幼的秀才了,那個時候再讓小四去儲才書院纔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地方的每一處都藏着自己的記憶,當初身着皁衣在這張牀上醒來的時候,哪裡會料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哪裡會知道這個地方會在這個時候變成一堆廢墟。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衝着身後跟過來捂着鼻子一臉彆扭的紅碧點了點頭:“這便走吧。”
紅碧聞言連忙快步走了出去,聞到外面的新鮮空氣狠狠的吸了兩口,眼神裡面露出一絲釋然,剛纔的氣味實在是讓自己受不了了,哪裡會有人去那種地方的?
陳傾語剛要邁步往外走,腳下面就踩到了什麼,剛纔陳傾語在拔步牀的邊上站了好久,這張拔步牀當初就是陳傾語的喜牀,用的可是好料子,上面是塗滿了防火的油的,這次火災。這張牀是整個屋子裡面最爲完好的一個東西了,有些奇怪的將腳移開,剛纔踩到的東西可是硬硬的,跟裡面的焦炭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是以陳傾語有些小心的將上面的焦炭給移了開去,看到的便是一截小小的金黃色的東西。
陳傾語有些疑惑的蹲下身子,這次過來一是知道白泌是因爲陳二死在這個屋子裡面的,所以纔會在這個屋子裡面選擇去死,而是想要在這裡看看,到底這裡也是自己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地方。這裡的每一寸都帶着滿滿的回憶。此時見到這麼一劫黃金。也以爲是自己當初掉在這裡的東西,雖然陳傾語沒有任何意識,自己身邊竟然還有黃金這樣子名貴的東西。
陳傾語的手拉住那截東西狠狠一拉,整個拔步牀竟然抖了抖。然後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
這樣子的大動靜在門外都聽得清楚,紅碧心裡一急,就怕是二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走了進來,看着陳傾語蹲在地上,而那張拔步牀抖得不行的樣子,頓時有些急了,連忙跑了過去就想要將陳傾語給扶起來。
“這張拔步牀下面有東西。”陳傾語沒有順着紅碧的力氣站起來,而是將那截黃金的東西給紅碧看了看。“我想要將這東西給拿出來。”
陳傾語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可是紅碧卻是知道,這分明就是放出那個黃金鑰匙,紅碧的臉色一變,黃金鑰匙在這裡。不就代表着陳驚卿也在這裡麼?原來搜了這麼久沒有找到的屍體竟然在這裡麼?想到這裡的紅碧也不管陳傾語什麼想法,直接向着外面奔去。
陳傾語看着紅碧的樣子,一下子想到了那個沒有屍體的衣冠冢,眼睛下意識的睜得極大,看着眼前的拔步牀,難道那兩具屍體竟然在自己的喜牀裡面?
陳傾語這才站了起來,爬到了拔步牀的上面,用手在牀上輕敲了兩下,這才發現牀的四周發出的聲音是有些沉悶的,而牀的中間竟然是空的。發現了這點的陳傾語才意識到白泌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纔會將陳驚卿跟自己都困在這裡屋子裡面活活被燒死,要知道這個屋子本來就小,要是真的有火的話,根本就沒有被燒死的機會,甚至當時還是白天,哪裡會那麼容易被燒死,現在陳傾語才真的知道心裡那絲疑惑到底是爲了什麼。
找了半天陳傾語都沒有找到機關,便放棄的爬了下來,不管自己身上面滿是黑色的污跡,陳傾語站在拔步牀的邊上候着紅碧。
“就是這裡。”紅碧的身後來了一堆娘子們,那些個娘子聽了紅碧的話,二話不說將整個拔步牀都擡了起來,要知道這拔步牀本身的重量都快要達到三四百斤了,這麼再加上裡面的兩個人,幾個娘子擡着也有些吃力,陳傾語連忙上前搭了一把手,跟着幾個娘子一起將牀被搬了出來,期間那把黃金鑰匙從一個縫裡面滾了出來,掉落在地上的生意很是響亮,陳傾語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個小縫。
“這裡有一個縫。”牀被擡到了外面,陳恩文等人此時也趕了過來,看着陳可卿一撅一拐的走過來,陳傾語說不出來心裡面是什麼感覺,只是有些鈍鈍的疼,陳家現在是真的沒落了。看到幾人圍着牀沒有辦法的樣子,陳傾語連忙用腳示意裡面有一個縫。
看到就連小四小五也想要圍上來看的樣子,陳傾語一把將兩個小的給拽在了懷裡面,將她們的眼睛都遮了起來,同時一陣吱呀的聲音傳來,那個拔步牀終於被人給弄出了一個大洞。
裡面露出來的是一截大紅色的布料,衆人深吸了一口氣,這種布料當時只有白泌纔有,那是白家給帶過來的好東西,說是皇宮裡面才能用的貢品,看到這樣子的料子,衆人哪裡不知道,裡面怕是真的是陳驚卿跟白泌了,隨着那個洞越來越大,外面的衆人也越來越安靜,等到裡面的兩個人被人給弄出來的時候,外面才隱隱傳來了一陣哭聲。
陳驚卿跟白泌因爲在拔步牀裡面,是以都沒有被火燒到,可是也因爲在拔步牀裡面,兩人都是硬生生的被煙給嗆死的。陳驚卿的死相很是可怖,整個人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臉上滿是恐懼與不可置信,而一邊的白泌卻是詭異的將嘴角輕輕彎起,好像在看什麼好東西一般,整張臉還是原來的芙蓉面,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好像死去的不是自己一般。
衆人都被白泌的樣子給驚呆了,幾個娘子生生的後退了幾步,因爲白泌的嘴角不但是笑着的,就連眼睛都是彎着的,好像在想些什麼好玩的事情,眼睛都不曾閉上。
陳傾語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白泌的眼睛給蓋了上去,等到陳傾語想要將白泌的屍體跟陳驚卿的屍體分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將兩人分開,這好衝着身後的人說道:“只好一起下葬了。”
衆人點了點頭,陳傾語帶着小四小五離開了這裡。
等到小四考上秀才的時候,陳傾語也帶着兩個小的離開了隼洲,這條路是自己當初去京城的路,也是在這條路上面自己的右手殘了,可是現在在這條路上,整個人卻感到一絲釋然,好像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住自己的去路。
“老大,現在我們都成了這個樣子了,你爲什麼還要接活?”風三有些不爽的看着周林,上次陳傾語那份的錢明明就夠自己回鄉買個漂亮老婆好好過日子,結果就是這個周林非要什麼過上什麼上等人的日子,竟然將錢都給賭輸了,這邊算了,因爲當時人家要債,自己的腿都被打折了,而周林也沒有什麼好的,兩隻手的中指都被人給掰折了。
“不接活吃什麼?”周林有些難受的摸了摸自己的中指,只要有點空氣有些潮溼,自己的中指就會隱隱作痛,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過了。
“就是她們!”還沒等兩人將自己隱蔽起來,就被後面的聲音給驚住了,此時再像要躲起來已經晚了,兩個人被那些個要債的人生生的打死在了官道上面。
其實周林這次的想法是好的,先是借了些黑錢,到時候將這筆給做完了,就有錢了,再還上去不就好了?可是周林根本沒有料到的是那個要被殺的人竟然遲了五日,這五日在往常不過是一會會兒,可是此時對於周林跟風三來說卻是催命符。
陳傾語仔細看着官道上面的兩具屍體,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衝着車娘點了點頭:“走吧。”
自己還沒有動手,那些傷害自己的人竟然躺在了官道上面,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吧。
“你在這裡好好的,我要走了,不要在奈何橋上等我了,我跟夫郎過得很好,既然我當初給了你一個完璧之身,那麼你在下面也不會多麼不捨得。下輩子你一定要找到一個一心一意只願意對你好的人。”陳傾語衝着墨蘭的墳墓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拉着小四小五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家裡面還有嬌夫乖兒,自己更要好好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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