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驚卿,這次先生布置的數學題你做了麼?”這是第一次學堂裡面有人正正經經的跟自己說話,平日裡要不是說自己家裡的事情,就是在那裡諷刺自己沒有什麼本事,在這個學堂都半個月了,終於有人能夠跟自己好好的溝通了。
舒了一口氣的陳驚卿將自己書簍子裡面的那疊宣紙拿了出來,那些紙上面都是一些數字,很是貴重的宣紙上面有些竟然只是寫了一個字而已,發話的那個女子瞪大了眼睛看了半響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退了開去,明明先生早就說過讓大家買最便宜的糙紙來用作演算的紙的,結果竟然還有人用上好的宣紙來做,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要知道那麼一張薄薄的宣紙就能買一沓的糙紙,還能帶上一隻差一點的狗毛筆,雖然狗毛筆寫字很是沒有筆鋒,但是演算時卻不會將磨漏到那些紙上面去,雖說這個學堂裡面沒有人會買不起那麼幾張宣紙,可是若是宣紙買的人多了,一漲價,那些貧寒的學生就買不起宣紙了,如今這個剛來的商女竟然如此挑戰先生的話,真是不可相交啊。
陳驚卿不知道那個同窗心中所想,只是狠狠的將那沓紙往自己的桌子上面一甩,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她先來與自己交談的,卻又先走開了,真是不可理喻。
“你這是什麼動靜啊,怎麼,用宣紙做數學題很是了不起?明明先生說過了,必須用糙紙做題,真不知道你當時在想些什麼。”在想怎麼將那個庶女踩在腳下。陳驚卿的心裡一下子閃過了這句話,等到自己真的將楊子欣的話早腦子裡面過了一遍之後,才暗呼自己這次慘了。
“快去給我買一沓糙紙,現在。”隨手丟了幾個銅板給身後的書娘,陳驚卿的眼裡滿是驚慌,這是自己來到俊山書院第一次坐數學題,可不能出什麼差錯,其實,本來,數學並不稱之爲數學,而是一個數,是陳傾語來到這裡,偶爾一次口誤,說了‘數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之後,整個書院裡面的人才將數改成數學的,而倉前也是非常的喜愛陳傾語,這也是陳驚卿想要在數學課上不想出任何錯誤的原因。
“馬上就要大考了,你在這個樣子,說不定連大考也考不到呢,更別說想考舉人了。”早在陳驚卿十三歲時就通過了童試,這也是她能在陳府佔據一席地位的最重要的原因。陳驚卿聽到楊子欣話的那一刻,就覺得右眼狠狠一跳,心裡一緊,自己竟然忘了再過半個月就是駿山書院的大考了,怪不得來到天班之後總覺得這個班裡面的氣氛很是壓抑,想來有一大部分都是大考的緣故吧。
其實並不只是這個原因,最大的原因還在陳傾語的身上,少了一個給自己解題的人,倉前最近的嘴角時越拉越下,本來就是一個很嚴肅的人,現在更加的難以相處了,要是陳傾語還在的話,怎麼可能讓倉前有機會這麼對待大家啊。
而黃班那裡的陳傾語則對着眼前一大堆的數看的頭疼,這個世界的大考和進學考試可不像原來那個世界古代一般只要寫點東西就行了,而是要分成六門來考,那可真的是君子六藝啊,哪怕是陳傾語這個外來戶,也對那些東西有些力不從心,特別是其中的樂,看陳傾語手上的那些傷口就知道了,那是真的不好練習啊,還好原本的林傾語也是湊趣玩過二胡那種絃樂器的,雖然起先對着箏有些困難,到底還是堅持下去了。
這些數雖然不難,但是歷年來童試的那些題目和在一起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看着旁邊那桌的小蘿莉一臉星星眼的看着自己,陳傾語很是難受,要不要這麼崇拜的看着自己啊,自己不是想要做而是沒有辦法,要真的想在大考和童試中取得一個好的成績,最起碼要好好的將歷年的題目給過一遍,知道到底該考些什麼東西。
“你看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有下去多少啊。”楊子微一臉好奇的將頭放在那一沓紙上。
陳傾語擡起自己有些蒼白的臉,沒什麼好氣的回到:“我剛剛纔全部給抄到那些紙上面啊。”
楊子微微微撇了撇嘴,將那些題目往邊上一放:“就是你這樣的笨蛋多了,大考纔會有那麼多考不好的人。我姐姐說了,就應該把前三年的試題理一遍就能過了,再說了,你原本就是天班的人,現在不過是考黃班的大考,有什麼好擔心的。”
楊子微的話一說完就發現前面出現了一張很是憔悴的臉,但是臉上那雙瞪得惡狠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楊子微的心裡一振,摸着鼻子偷偷摸摸的往回走。
“你怎麼不早說!”陳傾語的話一字一頓的在楊子微的耳邊響起,楊子微只見到一直緊緊攥着自己的手,瞬間出現了好多雞皮疙瘩,連忙掙開那雙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一臉緊張的看着陳傾語,“不是你沒有問過我麼?”說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是你自己不知道問別人還在怪別人,真是討厭。今日那個林城有沒有來啊?”馮靖遠一臉笑意的出現在了陳傾語的旁邊,哪怕陳傾語用超級讓人膽寒的眼神看着自己,馮靖遠還是沒有一絲的感覺,只是將頭偷偷看向陳傾語邊上的窗子,努力想要在那裡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一想到那個傢伙昨日來了家裡後,被家裡面的女子追着打的樣子就想要笑,馮家並不是商戶,也不是官家,而是隼洲的一個特殊的存在,這個家族是因爲前朝的大將軍馮文萬致仕之後纔在隼洲立戶的,也因爲是將軍家,所以馮家的很多女子都是會去前先好好歷練一下的,現在隨人改朝換代了,可是馮家卻從來沒有從上面人的視線中消失,甚至在軍中的地位更上升了一些。現在林城被馮家給記上了一筆,想來以後的追夫之旅很是艱苦啊。
“她來做什麼?”陳傾語這纔將自己緊張的精神給放了下來,雖然自己搞錯了考試的範圍,可是黃班的考試怎麼也不會比天班的難的,現下還有個比自己還要悲慘一百倍的人呢,想到林城昨晚哭喪着臉到自己家的樣子,陳傾語的心裡就是一陣的歡喜,不止爲了林城來了之後給自己長了臉,也爲了林城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就將自己未來的丈人給拉到了自己那邊,即便那幫未來的小姨子們沒有一個給面子的,可是丈人都將心偏向了林城,想來很快就能聽到林馮二家聯姻的喜訊了。
馮靖遠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自己不過就是想要看看那個傢伙是不是受傷了不敢露面罷了,纔不是想要看看她傷的重不重的,小小的女孩抱着雙手,朝着陳傾語斜睨了一眼,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面。
陳傾語看着那個小小的身子,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也許這就是嫡女跟庶女最大的不同吧,一個是萬衆矚目之下的產物,一個甚至可能是酒後亂性之後的產物,原本的期待不同,得到的待遇本來就應該不一樣,以己度人,陳傾語甚至覺得嫡系做的其實也不是多麼的錯,只是真的想要自己認命卻是不能的,這次大考,自己肯定得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