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丫來到米鋪,買了二十斤白麪,二十斤精米。白麪十二文一斤,精米十三文一斤。雖然次等的普通白麪和糙米。但是錢三丫想着自己的身子太弱要好好養着。
又到了糧油店買了些許油鹽,和烹煮東西的瓦罐。 又買了一籃子雞蛋,大約有二十多個。雜七雜八花了四百文,採購了一個多月的吃食。
東西太多,錢三丫步履蹣跚。突然被一輛疾行的馬車撞倒在地。
“這位姑娘,你沒事吧”。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
錢三丫,瞬間感到冰冷。
“姑娘,是否哪裡不適,小生是趙家藥鋪郎中,剛纔撞到姑娘,不知道姑娘是否哪裡有事”。
一聲聲關心至極的的話語,讓錢三丫手腳僵硬,想要走開,卻動不了。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路上的行人也因爲馬車撞人錢三丫的不言不語。而紛紛圍觀。
“這個姑娘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怕不是被馬車撞傻了吧。”
“我看,是訛錢。你看她身上可是一點傷都沒有。”
“真的是做孽喔,連趙郎中都訛,誰不知道趙郎中活菩薩下凡,救了多少人。”
“就是就是…………
路人你一言,我一語。錢三丫彷彿深陷沼澤,她想逃命,不想沉沒。
“幹嘛呢,撞人還有理了,這是我孫女兒,誰再說一句,老子宰了他”。
一道囂張至極的聲音傳來,把錢三丫從恐懼中拉扯出來,還沒等錢三丫反應過來,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趙毓看着眼前的一幕,皺了皺眉頭。今日去外地取貨,回來的時候車馬有些急,不小心撞到眼前這位姑娘。誰知對方不言不語,現在又出來個蠻橫的男子,看來自己這是被訛錢了。
張五拽着錢三丫的手臂,感覺懷中的人正在瑟瑟發抖。本想着繼續與對方理論,但還是覺得算了,來日方長再算賬。拉着錢三丫,出了圍觀的人羣,煞神開路,誰敢擋道。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處僻靜地方。看着安靜如雞的小女子,張五不禁來了一番興趣,難道對方真的是被馬刺給嚇傻了?不由笑道“之前不是挺橫的嗎?現在咋了?”
錢三丫感覺身上恢復了些氣力,便放開了死拽着張五的衣袖。擡頭看了張五一眼,說了聲多謝。
張五本來還想繼續蠻橫幾句,可看到對方眼中那還未散去的恐懼與絕望。不知怎麼就開不了口了。眼看着前三丫拿着東西踉踉蹌蹌的離開。心裡不知爲何有一絲煩躁。‘
回程的路錢三丫,走得極快,沒有用到一個時辰,便回到了荷花村。藏好糧食,備好柴火和豬草,直接回了錢家。
錢四丫還趴在牀上養傷 ,錢三丫覺得有些頭暈便倒在旁邊簡陋的木牀上,回想着今天的一幕。思緒不免就飄往了前世的往事。
上輩子錢四丫落水之後,整個人像變了個樣子。不知道從哪裡得了許多賺錢的法子,賺了一筆錢,然後就開始攛掇爹孃分家。他爹是個大孝子不肯分家。錢老太看到錢四丫能賺錢也不回輕易放開這顆搖錢樹。
因爲錢四丫將自己賺來的錢拿出一部分給錢老太,錢家慢慢的成爲村裡的富戶。表姐也與錢四丫明爭暗鬥。一次表姐拿熱油潑錢四丫,被錢四丫拉着她擋了。
自己毀了容,錢四丫拿着這件事鬧分家,說錢家想要害人。錢老太偏愛表姐,沒有任何作爲。
錢四丫告訴爹 錢老太不重視他們二房。給他爹埋下了分家的種子。
後來錢三丫想害白瑩瑩壞名聲,設計讓表姐落水,讓村裡的二賴子去救。表姐識破,就拿她擋了災。然後她名聲就毀了。
自己先前毀了容貌,二賴子看不上她,不認帳。錢四丫拿她的事情做筏子,將一切扣到錢老姑和錢老太身上。讓他爹加深分家的念頭。
後來錢三丫救了個貴人,省城孫家的小孫子。錢四丫搶了自己的功勞,得了孫家的賞和一件逆天之物,還結識孫家小公子,孫溢洲。
後來她娘懷孕,大夫說可能是男孩。錢四丫又勸她爹分家,否則家產就要分出去了,她爹意動,又借孫家的勢分了家。
雲國是個大國,曾經也是繁榮一時。但是由於多年的安定,在外也沒有他國的威脅。皇室貴族貪圖享樂,奢靡至極。徭役賦稅,年年加重,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兩年後的一場長達一年的旱災,席捲大半個雲國。土地乾涸,糧食減產。朝廷還在繼續徵收重稅。一時間,易子相食,難民流竄,餓殍千萬。
不知是誰傳了一句,這是老天的天罰,雲國氣運已盡,一時間各地紛紛揭竿而起。勢力衆多,良民,匪寇,流民,官員,都入了這一場五年的廝殺。
荷花村這一地帶處於南北交界之處,首當其衝受到了流民匪患的搶奪。那時候她嫁已經嫁給趙毓一年,是趙家夫人。本就是容貌盡毀,名聲盡失,但是趙毓願意娶她。她不雖然不受婆母喜歡,趙毓待她冰冷,她也覺得是天大的福份。她學會了識藥,製藥。爲趙家的生意忙前忙後
趙毓是安平鎮,趙家少爺,也是趙家藥鋪的郎中,相傳他醫術高明,救死扶傷,碰到貧苦人家看病,分文不收是安平鎮的活菩薩。
直到流民入了鎮燒殺搶掠,趙家一大家子連夜逃跑。趙毓騙她吃下麻沸散,把她一個人鎖在房裡,一把火把她燒死。
吃了藥的她,身體不你動,只能感受身邊的火越燒越近,越來越旺。
趙毓走之前說“我是因爲綰綰才娶你,綰綰說如果我成了她姐夫,這樣我就離綰綰更近。綰綰現在很需要我,你可以消失了。這火好,你那麼髒,也可燒個乾淨。”
她那一刻有如深墜深淵,烈火灼燒她的身體,趙毓的話輾殺她的靈魂。但是求生的願望無比強烈,她可以不要名聲,不要富貴,不要丈夫,她要活着。
可惜,她動不了,她連大聲嘶喊都做不到。她只能帶着死亡的恐懼,和無法求生的絕望。活活被燒死。
所以再一次見到趙毓時,她想起來了死亡前的絕望和恐懼,無法動彈。
錢三丫下牀,洗了把臉。清醒了許多。她眯了眯眼,看向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錢四丫。覺得,不一樣了。這輩子不一樣,她一定是活的最久的那個。如果誰想利用她,她一定將那人脫往地獄。
錢四丫感到一股冰冷的眼光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錢三丫。錢三丫還是一臉木然的洗臉,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