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醒來,睜開迷濛的雙眼,一張俊臉出現在視線中,愣了好久,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那張俊臉上噙着淡淡的笑,正看着自己。
“醒了?”容琛將她微亂的發捋到耳後,溫柔出聲。
雪歌這才反應過來,看着明亮的天色問道:“什麼時辰了?”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平時睡眠較淺,到了一定時辰就會醒過來,怎麼今日這麼晚才醒。
“快午時了。”
“什麼?”雪歌一驚,居然睡到了午時!
好吧,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確實太累了,未曾好好休息過,此時回到容琛身邊,所有事情都有他安排,自己只要安心的休息就好,沒想到這一安心,就將前些日子沒睡的覺都補回來了。
看着垂下的幕簾,還有容琛身上穿着的裡衣,半坐起身:“你該換藥了。”
待得兩人穿戴好,雪歌這纔打開房門,發現青寶坐在門外的走廊上,低着頭不知在幹什麼,悄然走近她,低頭一看,只見這丫頭手中拿着個樹枝,正在地面上畫畫,不過畫的什麼東西,雪歌完全認不出。
“去打水來。”雪歌突然出聲,將正專注作畫的青寶嚇了一跳,樹枝一下子就因爲用力過度而斷成兩截。青寶起身,看着雪歌:“公主你怎麼不聲不響就出現了。”
雪歌回頭看了眼大開的房門,就算自己走路沒聲音,開門時總會發出聲響吧,明明就是自己太專心了,居然怪起她來了。懶得與她理論,雪歌返身回了屋子。還說了句:“別耽擱了,快點去。”
待得青寶將熱水弄來,伺候兩人梳洗完畢,等候多時的大夫這時進來,檢查着容琛的傷勢,將藥換好。待得這一切都弄好,時間已然過了午時。雪歌急急的吩咐青寶去把吃的端上來。
容琛笑看着雪歌。時不時的爲她夾菜。
飯後,雪歌去找了容義,提出要返回皇都一事。容義驚訝的開口:“這麼快就要走?”
雪歌點頭:“漠北氣溫較低,晝夜變化大,不利於容琛的傷勢恢復,況且。這邊的事情也要儘快回去向陛下做彙報。”
聽過這話,容義點點頭。漠北天氣變幻無常,確實不利容琛養傷,還有漠北五大家族之事,也是不能耽擱。無奈之下。容義只好點頭同意,雪歌一走,青寶自然要跟着走。一想到這裡,容義的臉色就一片頹敗。
這纔沒相聚幾天就要分離了。
看着容義一副很是不捨的表情。雪歌低聲笑了笑:“王爺若是想念容琛,可隨時回皇都來看他。”
“王嫂說得對,既然如此,決定何時離開?”容義聽出了雪歌話中的意思,心情略微好了點。
“現在。”雪歌沉聲道。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一聽到這兩個字,容義還是變了臉色:“這麼快?”好歹也說個明日吧,他還能有時間與寶寶好好道別。
雪歌臉色微紅,本來是打算今日一早就離開的,誰知一覺醒來就到了午時,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已經進入冬季,漠北天色越發寒冷,北風蕭瑟,天氣也愈發乾燥,若是再拖下去,不止容琛,就連蕭子敬身上的傷也會有所影響。
“那好吧,我這就讓人去安排。”容義最終還是妥協,心想只能藉着隊伍準備的時間,去找青寶了。
雪歌道了聲謝,然後離開書房,回去主院了。青寶坐在暖爐旁,手中拿着個不知哪裡找來的蒲扇,對着暖爐一個勁的扇。這暖爐是有下人打理的,根本不用他們理會,見青寶那副樣子,疑惑道:“這是做什麼呢?”
“煮茶。”青寶頭也不回的答道。
雪歌一愣,繞過青寶,這纔看見被她擋住的暖爐上,竟然放着一隻鐵製的茶壺,一旁的矮凳上放着精緻的瓷碗,裡面裝着一些茶葉,看上去有點眼熟。
“寶丫頭說自己在外學了煮茶的手藝,便鬧着要給我試試。”軟榻上的容琛出聲,聲音中帶着笑意,顯然也對青寶的話持了懷疑態度。
終於想起來,這茶葉是她們從宵陌離開時,夏侯清贈送的,不是她所喝過的苦梅,而是另一種沒有苦味的清茶,茶葉都已炒好,只要密封就能長時間保存。那時便被青寶當做寶一樣的收起來,說回來後要給容琛試試。
見她壺中水還未煮沸,雪歌趕緊打斷她:“馬上要啓程離開了,你先收起來,回了王府再弄。”
青寶一愣,然後‘啊’了聲,揮動扇子的動作頓時停下來,雪歌垂目看着她,嫌棄道:“那人教你用暖爐煮茶的?”
最終,一行人開始收拾行裝,容義那邊吩咐下去,隊伍很快就整頓完畢,來時兩輛馬車,回程時已變成四輛。容義安排了大夫隨隊伍前往皇都,同時還有五十個雲鷹護衛,這樣一來,隊伍反倒壯大不少。
容琛知道他是擔憂他們的安危,便也沒說什麼,馬車極大,裡面鋪了柔軟的錦被,容琛在裡面不會受冷。容義站在馬車外,與容琛道別:“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琛哥保重。”
“嗯,你也是。”容琛點頭,看着容義的目光有幾分不捨。
兄弟幾人間,可以說容義最得容琛欣賞,自從容義封王離開皇都後,兩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就如他所說,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王嫂,保重。”容義看向雪歌,雪歌笑着點頭,道:“二弟亦是。”
“出發。”孫宏文騎馬走在隊伍最前方,五十名雲鷹護衛守在馬車四周,龐大的隊伍緩緩啓程,青寶沒再乘坐馬車,而是騎着一匹黑色駿馬,見容義看向自己,衝他笑了笑,道:“靖王保重。”
離開祁城,若是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住宿的地方,需要加快進程,青寶騎馬與流雲並肩而行,流雲偶爾側頭看她一眼,惹得後者看回來:“瞧什麼呢?”
流雲冷冷開口:“你穿的太少。”生硬冷漠的語氣,惹得青寶低暗了聲‘呆子’,然後衝他道:“喏,披風在那輛馬車裡,你去幫我拿來。”
流雲未答,手上卻有了動作,繮繩一扯,棕色大馬停在原地,馬車前行,來到他身邊時,他才讓一旁的侍衛進去取了披風,接過後一夾馬腹,追趕了上去,將其遞給青寶。後者笑着拿過,鬆開繮繩,很快將絨裘披風披上。
返回皇都的路程一路順利,越到南方,溫度略微有些回升,夜間也不似漠北那般寒冷,隨行的大夫時刻關注着容琛的傷勢,害怕因爲馬車的顛簸而有所影響。
好在這些馬車都在經過改造處理,坐在裡面根本感覺不到什麼震動。
來到皇都之外,雲鷹護衛與他們就此道別,他們乃是靖王的手下,屬於精英隊伍,沒有容義帶領或者聖旨的情況下,不能進入皇都。他們要立即返回祁城,而那大夫也着實可憐,奔波了一路,還沒什麼休息的時間,又要跟着護衛返回。
送走雲鷹護衛,隊伍再次啓程進入皇都,一路到達容王府門外,孫宏文這纔來到雪歌面前,恭敬行禮:“下官還要回宮覆命,先行告辭。”
雪歌站在王府門口,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此行一路辛苦孫大人了。”
“此乃下官分內之事。”孫宏文姿態越發恭敬。
孫宏文帶着隊伍離開,陸安然也直接被陸府護衛送回了丞相府,離開兩月多的時間,陸丞相肯定擔憂得不行,此行回來,自然是要先回府去的。
待得隊伍離去,王府門口重歸平靜,雪歌邁步進了王府,青寶跟上,不料剛走了幾步,迎面就跑了一個身影,跑到兩人近前才停下來:“王妃,青寶姐姐,你們終於回來了。”
來人是小柔丫頭,臉上欣喜的表情還未散去,顯然她們離開後,這丫頭孤單得很,此行見到她們,才興奮的跑來迎接。
“你們不在,小柔都孤單死了。”小柔委屈的抱着青寶的手臂,不斷的說着自己有多可憐,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惹得雪歌笑出聲來:“我們這不是回來了麼,下次出去帶着你。”
一聽這話,小柔丫頭頓時蹦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雪歌:“真的嗎?”
“我騙過你嗎?”
“真是太好了。”小柔歡喜的聲音,讓青寶也跟着笑起來,三人朝着主院走去。容琛已經被流雲送回房中安頓好,青寶那邊,則是去見蕭氏兄妹了。
如今已經回到王府,兩人需要儘快做好安排,否則憑空多出兩人不好說。
“王妃,請喝茶。”小柔乖巧的將熱茶遞上,雪歌看着熟悉的房間,看着熟悉的人,臉上笑意始終沒有散去,心中感慨:還是家裡好啊,若是可以不想再出去了。
“讓管家去把張御醫請來。”雪歌喝了口茶,然後放下,衝小柔道。後者急急跑了出去,雪歌這纔看向容琛,道:“你腿上的傷還是要讓張御醫瞧瞧,不然也無法安心。”
容琛點頭:“我腿傷未好,不便進宮,明日一早你代我去吧,順帶將告假文書遞交給陛下。”
聽過這話,雪歌沉默片刻,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