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從浴室出來時,元寶和小七都已經睡了,傅子白開了一個牀頭燈,盤腿坐在牀上看書。
傅子白看到官佩瑜出來,隨即把書放回牀邊的包裡,拍了拍枕頭,輕聲笑道,“快來快來,好久都沒有跟你同牀夜談了。”
官佩瑜跟着笑了笑,隨後輕手輕腳躺到她身邊,跟着她往牀上一躺。
“現在可以說了吧,爲什麼忽然要跟容烈離婚?”官佩瑜一雙眼睛在牀頭燈下熠熠發亮。
“我覺得我跟他之間有無法逾越的鴻溝,”傅子白說道,“而且這鴻溝越來越大,我都跨不過去。有的事我一直不想說,是因爲我覺得沒有必要去在意,結果我發現就算我不在意,那個問題還是個客觀存在,並且時不時就冒出來對我發動攻擊,而且因爲我忽視它太久,這貨的攻擊力還增強了。”
官佩瑜眨了眨眼,“我以前就說,你每次生氣的時候,就一言不發,每次難過的時候,話就多得要命。”
“沒辦法,我總得宣泄一下情緒,”傅子白深吸了一口氣,“我記得你這話老早以前就說過了,那容烈認識我也有一年多了,他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男人畢竟沒有那麼細心的。”
“我不服,我覺得靳雲渚對你就是體貼入微,你打個盹他都捨不得吵醒你,”傅子白撇了撇嘴,“我要是晚起五分鐘沒給容烈做早飯,他可以把我的房門都敲爛,人跟人之間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可能容烈不太擅長表達。”
“他那是根本沒什麼想表達的,”傅子白頓了頓,“你記得你今天看到的那張出生證明了嗎?”
“我看到了,好像出生地是在意大利?”
“是啊,意大利,”傅子白眯了眯眼,“知不知道有一羣意大利人最近在S市鬧得厲害?那些人根本就是黑手黨,我今天收到的那封信就是來自他們,他們說我是黑手黨頭目遺落的女兒,你說這是不是很荒謬?”
官佩瑜覺得被這個消息雷得外焦裡嫩。
“如果那份出生證明無誤的話,他們是要讓你回去認回你父母?”
“是啊,你說我沒爹沒孃這麼多年,忽然冒出個黑社會老爹,你說我認還是不認?”
“……就算你不認,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們都已經拿了我幾根頭髮準備去驗DNA了,我得在他們得出結論之前跑路,至少還能換一個思考的時間。”傅子白伸手捂住臉,“我的人生就是一部狗血劇。”
“所以你跟容烈就是爲了這件事爭吵的?”
“是啊,要是我的身份被公佈出去,容家老爺子絕對分分鐘把我從容烈家趕出去,所以我準備識相一點自覺捲鋪蓋,結果他非要跟我爭,然後我就罵了他兩句……”傅子白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我很後悔。”
“後悔說了傷人的話?”官佩瑜問道。
“是啊,”傅子白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我跟他說,不是誰都可以爲了利益認回拋下自己那麼多年的爸,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掌嘴?”
官佩瑜默了默,“這話或許真的戳到了他的痛處。”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說出這樣刺人的話,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是說話不過腦的人。”傅子白有些懊惱地閉上眼,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自己爲什麼會變得這麼不理智。”
“那你出來之後,他有打電話給你嗎?”
“我手機沒開機,”傅子白頓了頓,“我一出來就把手機關了。”
“……”官佩瑜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要不你還是把手機開了吧,這麼晚了,他就算再怎麼生你的氣,也還是會擔心的。”
“他纔不會擔心我,”傅子白憤憤,“我……”
傅子白話說到一半,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臥室的房門。
“阿烈的電話。”靳雲渚在門外說道。
“……我不接!”傅子白梗着脖子對着門口喊了一聲。
她以爲那邊容烈會堅持要她聽電話,結果卻聽到了靳雲渚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口。
心裡忽然又開始低落起來。
“他應該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安全,”官佩瑜拉了拉被子,身子往下面縮了一些,“你看,他還是關心你的。”
“……我睡覺了。”傅子白把半個腦袋埋進了被窩。
“晚安。”官佩瑜微微一笑,伸手熄滅了牀頭的燈光。
翌日清晨,傅子白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洗漱,接着吃完了早飯。
“你不用這麼着急,時間肯定來得及。”官佩瑜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樣子忍不住發笑,“放心吧,一定準時送你到火車站。”
傅子白拎包的動作頓了頓。
是啊,她爲什麼這麼着急?
是怕有人追來?
可是那個人也未必會來。
傅子白隨即放下包,蹲下身揉元寶的臉,“要是可以選,真想下輩子當一條寵物狗,每天好吃好喝的還不用動腦子,也不用爲了生活奔波。”
“但是沒有自由也沒有思想啊,”官佩瑜笑了笑,“這兩樣東西不是你最看重的嗎?”
“等我當了狗,我就不知道自由和思想是何物了,”傅子白握住元寶的小短腿,“那也就無所謂看重不看重了。”
“正能量少女怎麼忽然這麼消極了。”官佩瑜也跟着蹲下身,揉了揉元寶的腦袋。
“我也就偶爾消極一下,就算是正能量也不能過載,”傅子白輕輕嘆了口氣,“我也覺得我最近狀態很糟糕,煩心事也一大堆,出去走走也好,不然心裡老是被一口氣堵着。”
“要不是小七太小公司事多,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你已經踏入愛情的墳墓,還是安心相夫教子吧。”傅子白忍不住揶揄了一句,隨後又是一頓,“這麼說感覺自己五十步笑百步……不對,你好歹嫁了個自己喜歡的人,而我根本就是受苦受難。”
官佩瑜見她又要開始醞釀負能量,連忙轉移話題,“那你這次去西藏打算做點什麼?”
“看看自然風光感受人文氣息嘛,順便可以積累寫作素材尋找靈感。”傅子白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的計劃,一直說到靳雲渚過來提醒,纔想起來出門的時間到了。
官佩瑜沒有送傅子白去火車站,但是靳雲渚安排了四個保鏢隨從。
去公司的路上,官佩瑜開始詢問靳雲渚有關意大利黑手黨的事情。
而容烈前一天晚上就把資料給靳雲渚寄了過來,那是一個老牌的意大利黑手黨,上個世紀也曾在地中海沿岸叱吒風雲,現在黑手黨逐漸沒落,但是仍然擁有一定的地位和實力。
官佩瑜聽他說了不少有關的事情,然後纔在車上琢磨起週一晨會的內容。
只是兩人一進公司,兩名助理就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