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容烈見她眼神不對,皺着眉出聲說道。
“眼睛長在我身上,我看什麼難道都要經過你批准?”傅子白覺得心裡剛冒出來的粉紅氣泡被人戳破,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男人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結果是個面癱,脾氣還又冷又傲。
容烈順着她的話,下意識地去看傅子白的眼睛,卻換髮現這女人修眉長目,細看之下竟帶着幾分媚意。“你要是看不該看的東西,我也可以讓它長在別的地方。”
傅子白當然不會蠢到認爲容烈只是在嚇唬她。
而她也從來不吃眼前虧,傅子白換上一臉討好的笑,對着容烈吐了吐舌頭,“我只是開個玩笑,畢竟二少是如此玉樹臨風俊美無匹,是個正常女人見到您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容烈沒想到她會忽然說這麼一番話,這記馬屁拍得他起了幾個雞皮疙瘩。面前這個女人不但伶牙俐齒,就連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你可以走了。”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來,容烈也不跟她浪費時間,“你說的一切我都會讓人去核實。”
要是她說的有半句假話,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傅子白這纔敢從板凳上站起來,揉了揉挺得發酸的腰桿子。幸好她個子矮,不然擱一般人坐這麼低的板凳,兩條腿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多謝二少寬宏大量。”傅子白拔腿就走。
“慢着。”容烈漠然看着她的背影。
“二少還有什麼吩咐?”傅子白轉過頭,臉上保持微笑,心裡已經開始叫罵。
“你爲什麼會拳腳?”
“當然是爲了防狼啊,”傅子白沒心沒肺地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又補充道:“還有保護重要的人。”
她說完離開,留下容烈站在原地一臉深思。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大了起來,傅子白從包裡拿出摺疊雨傘,正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忽然又發現了一個悲劇的事實——這周圍是一處廢舊的工地,距離自己的住處起碼有十幾公里,這荒郊野外的她要怎麼回去啊!
“這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傅子白吐槽完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門口那羣大漢,嚥了口口水後拿出手機打電話,“喂您好,麻煩幫我叫一輛到xx工地廠房門口的出租車。”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
客服那邊根本沒有迴音,傅子白暗罵了幾句,隨後又從網頁上翻出幾個同城私營出租司機的電話,說了同樣的話。
“小姑娘,不是我不載你,只是你那個地方太偏,我回來拉不到客,要我過去你得付我來回的路費,算你便宜點就給一百吧。”
“一百?你怎麼不去搶!”傅子白瞬間炸毛,要她的錢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什麼搶不搶的,換別人一百還不帶你呢!都已經這個點了還去那種地方,萬一被人綁架搶劫撕票呢!”司機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憤憤說了半天,然後掛了電話。
傅子白獨自在黑夜中凌亂,她簡直想回個電話過去,告訴那個司機:“你很有天賦,跟我學寫小說吧!”
要她花一百塊打的回去她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的,傅子白搓了搓手,硬着頭皮往回走了幾步,從一羣大漢中挑了一個不那麼兇相地,一臉討好地上前商量,“大哥,你們把我帶到這麼偏的地方來,我自己回不去啊,你看我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在這荒郊野外也不安全。你能不能行行好,捎我一段路,把我送回去?”
那大漢斜着眼看了看她,繼續沉默地看着前方。
傅子白不死心,繼續厚着臉皮死纏爛打,那大漢被她說得受不了,只得說了句“我去請示下二少的意思。”
“好的好的!”傅子白開始在心裡祈禱。
半分鐘後,問話的壯漢去而復返,“二少說了一個字。”
“是不是好?”傅子白滿眼希冀地看他。
“不,是滾。”
……
大雨滂沱,傅子白一個人撐着傘走在深夜的雨中,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一百塊錢都不給我……”傅子白一邊走一邊罵,時不時伸長脖子看有沒有過路的出租車。
她今天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路遇劫匪,戒指丟失,還要大晚上被丟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一個不留神,高跟鞋踩在了一個有積水的坑裡,傅子白差點就這麼撲倒在地上。
“容烈你這個瘟神!!!”傅子白仰天長嘯,恨不得跑回去把高跟鞋砸他臉上。
結果她剛喊完,身後忽然有車燈照了過來,傅子白以爲是有過路的車輛,沒想到一回頭,一輛張揚惹眼的紅色法拉利停在了自己的身旁。
“上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俊秀冷漠的臉。
傅子白原地愣怔兩秒,隨後火速收傘上車。
他有沒有聽到他罵他?有沒有聽到?
傅子白在心裡對容烈僅剩的一點良知進行了高度褒揚,而見好就收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她坐在副駕駛上,決定做一個安靜感受豪車乘坐體驗的美女子。
一個念頭忽然在她腦海中冒出來,傅子白轉過頭看着一旁的容烈,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我可不可以打個電話?”
容烈根本不理會她。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傅子白拿出手機,按下了110,“喂您好,是警察局嗎?”
正在開車的容烈目光一凜。
“啊是這樣的,我有一枚戒指掉在了容情酒吧後面的排水道里,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一找,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傅子白壓低了聲音說道。
容烈的目光隨即又緩和了下來,不過他心裡很清楚,就算傅子白報警告他,他也根本不會受到影響。
傅子白打完電話,開始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結果看到一大堆催稿信息,頓時就痛苦地嗚咽了一聲。
車子忽然一個急剎車。
傅子白擡起頭,只見市區邊上設置了幾個路障,兩邊的警察正在挨個檢查酒駕。
容烈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直到一個交警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而他卻絲毫不爲所動。
“麻煩配合一下!”年輕的交警不悅地皺起眉,心想現在的富二代真是無法無天。
容烈還是不理他,還按了按喇叭催促擋在前面的車輛。
“嘿我說你……”那個年輕的交警正欲發作,一個年長一些的交警忽然就一把把他拉開,隨後一臉歉意地對着容烈鞠了個躬,還行了個禮。
“抱歉啊二少,新來的不懂事,您別介意,我馬上讓人給你開道去。”
年長的交警說完,年輕的那個頓時就有些不服氣,結果還沒來得犟嘴,就被前輩拖到邊上一通臭罵,“認認清楚,這是容家二少爺的車!”
年輕的交警這纔有些不情願地閉上了嘴。
前面的路很快就暢通起來,傅子白見狀心下感慨,世風日下啊!
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啊!
只是當她轉過頭看容烈時,卻見他眼裡掠過一絲厭惡。
是因爲那個交警?不太可能,容烈不像是爲了這種小事就有情緒的人。
傅子白還沒來得及細想,容烈的車就再度停了下來。
“下車。”依舊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命令。
傅子白看到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市區,而容烈所停的這個路口剛好可以打到車,她識相地打傘下車,隨後看着拉風的法拉利揚長而去。
“這麼冷漠的人開這麼高調的車……悶騷。”傅子白碎碎唸了一句。
真是一個充滿教育意義的夜晚。
傅子白趕完稿子時已是凌晨,洗完熱水澡鑽進被窩裡時外面的雨還在下,她本以爲自己會累得一下子就睡過去,卻發現自己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
她伸手去拿牀頭的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結果依舊是沒人迴應。
已經三天了。
三天前她的閨蜜官佩瑜說要回國,讓她去機場接機,結果她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等到人,而官佩瑜的手機始終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折讓她心急如焚。
最關鍵的是,她知道官佩瑜的父親於一個月前從公司天臺上跳了下去,她這個好友自幼就是在溫房裡長大的,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打擊!
學功夫是爲了保護重要的人,而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官佩瑜。
傅子白小時候性子倔,在福利院時就經常跟一羣男孩幹架,後來上了學才慢慢轉了性。初中時她遇到官佩瑜——海安集團總裁的獨生女,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
在那個敏感的年紀,沒有人會刻意親近一個家世太好的女生,畢竟誰都不想給人當綠葉。但傅子白卻覺得官佩瑜性格溫和爲人善良,把她帶進了女生的圈子裡,最後兩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友,一直到高中畢業官佩瑜去法國深造繪畫。
而也因爲家庭原因,官佩瑜遭到過幾次勒索,傅子白就是爲了這個下定決心習武保護閨蜜的。
現在這個閨蜜家逢鉅變,又忽然失去了音訊,傅子白光是想想就覺得寢食難安,這件事必定另有隱情,但是事關重大,她這樣的小市民根本就求助無門。
傅子白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