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號,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又稱之爲鬼節,就連天氣都透着冷意,城市也瀰漫着淡淡的哀傷。
清晨伊家紛紛起牀,伊家一共三間有獨立衛生間的房間,一間伊爸爸和伊媽媽住,一間宛岑,一間就是君樂。
原本沒有君樂的時候,伊玟哲是住君樂的房間,可孩子獨立小,所以成年的他被伊媽媽趕了出來,只能用唯一公用的衛生間。
鬱子岑沒來的時候,伊玟哲感覺也挺好,全家四口人一個一個,可自從鬱子岑住進來才第二天,伊玟哲憋出了內傷。
每天早上鬱子岑一定比他早起五分鐘,然後霸佔衛生間,如果不敲門,估計鬱子岑還要再洗個澡纔回來。
今天伊玟哲提前起了個大早,昨天憋的太痛苦,教訓告訴他,要想不憋着,早起。
宛岑洗漱好下來就見鬱先生站在衛生間門口,“要不要去我哪裡?”
鬱子岑笑着,“不用,我用慣了這個。”
宛岑,“……”
騙鬼呢吧,十六號才住進來,今天才十八號,一共沒兩天,還習慣!
事實證明鬱先生果然在挖坑,這話不是說給宛岑聽的,是說給跟着宛岑下來的伊媽媽。
伊媽媽擰着眉頭,“玟哲進去多久了?”
鬱子岑笑着,“伯母我不急,反正會議還有一個小時纔開,我等一會洗漱好直接走一定趕得上。”
宛岑,“…….”
這不是話裡話外透着我很趕時間,看來是吃不上早飯了。
伊媽媽皺着眉,“不吃早飯一天哪裡會有精神工作,等我喊玟哲。”
鬱子岑這回不說話了,乖乖的很,“那聽伯母的。”
伊媽媽笑了,聽話吃早餐的孩子就是好。
宛岑,“……”
“啪啪”的敲門聲,伊玟哲得意沒過三秒鐘,被打回了原形。
“玟哲你現在給我出來,多大的孩子了還佔着衛生間,快出來。”
伊玟哲握緊了牙膏,像是在捏鬱先生一樣。
伊玟哲出來路過鬱子岑,“算你狠。”
鬱子岑露出大白眼,齊刷刷的特別的亮,“不過如此。”
伊玟哲,“……”
宛岑,“……”
鬱子岑進去了,伊玟哲臉很臭,見宛岑要跑,森森的說:“我看你還是在家當老姑娘的好,這個男人太陰險了,誰知道會不會把你賣了。”
宛岑是左右都得罪不起,咳咳哥哥已經連續兩天吃癟,她還是走爲上策。
“啊,媽你叫我啊,我馬上過來。”
伊玟哲見宛岑跑了,心靈受了傷,他要琢磨琢磨。
餐桌上,鬱子岑享受着伊媽媽的特別關愛,又是乘粥,又是給拿包子的。
這回是得罪了一桌子的人,宛岑的特殊待遇被搶了,伊爸爸覺得長得太帥的女婿突然討厭了,伊玟哲惡狠狠的吃着包子,這家沒法呆了。
鬱子岑夾了一個三鮮包遞給伊爸爸,“伯父這是您愛吃的。”
伊爸爸立馬笑了,女婿記得他喜好,不錯不錯。
而鬱先生的大手也沒閒着,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宛岑手,宛岑跟做賊似的低着頭,也忘記了嫉妒。
唯獨待遇不同的伊玟哲,鬱先生眼睛彎了彎,伊玟哲吐血。
伊媽媽這時說着,“宛岑今天你上午有事沒?”
宛岑,“沒事,因爲公司招標,最近設計部都很閒。”
伊媽媽說:“今天是中元節,每年都是我去看你大姨,今年你舅舅出差去了b市,今天我要去看你外公和外婆,上午有時間幫我送束花。”
宛岑還是第一次去看大姨,開始是媽媽和舅舅,後來舅舅太忙,只剩下每年都是媽媽去看,只有過年的時候,舅舅才能抽出時間去看看,至於外公外婆這幾年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還是別去的好。
宛岑也很好奇,點頭,“恩,我上午請假過去。”
鬱子岑擡頭,“等我開完會一起過去。”
伊媽媽越來越對女婿滿意了,“我看行。”
宛岑也點點頭,她怎麼感覺鬱先生今天特別的積極。
玉石軒
宛岑蔫噠噠的,姨媽最兇猛的一天,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
張琦回來,哼了一聲,“有人就是好命,哪像我們。”
宛岑眼皮都不願意擡,對於張琦的冷嘲熱諷已經習以爲常,要是有一天她突然聽不到,纔會感覺到不適呢!
周青青要理論,宛岑微微搖頭,不搭理,張琦也就歇了。
果然沒有人搭話,張琦氣憤的坐回到位子上,咬着牙冠,心裡特別的不甘心。
她是靠真才實力來玉石軒的,辛辛苦苦這麼幾年,爲的不僅是成名,也是好發展。
今年初,李姐要退休了,總監的位置會空出來,她對那個位置勢在必得。
她雖然狂,可也有資本,這些年的成績是顯著的,至於韓吉,她根本接放在眼裡。
可是年中突然空降了一個設計師,李姐特別關照,一來就接大公司的案子,雖然她承認很厲害,可心裡更加的不甘,總感覺總監的位置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再一看伊宛岑,不是今天請假,就是一個星期不來,可什麼好事都能有她,當然她是不會說嫉妒。
宛岑要是聽到張琦這麼多心聲,一定會靦腆一笑,沒辦法我上面有人。
十點鐘,宛岑的手機信息來了,“停車場。”
宛岑感覺肚子舒服了些,抱着包起身,對周青青比了個手勢,“我先走了。”
張琦目送着宛岑離開,然後掰斷了畫筆。
宛岑上了車,身子向後仰,舒服多了。
鬱子岑手覆上宛岑的小腹,疑惑的很,“很難受?”
宛岑有些不好意思,臉蛋有些發紅,“好多了。”
鬱子岑確認了宛岑說的是真話,啓動了車子。
他對這方面真不擅長,沒辦法,家裡的兩個女人,好像沒有姨媽一說似的,一個月都活蹦亂跳的。
這兩天他就聽伊媽媽叮囑宛岑,不能吃涼的,不能喝涼水,不能涼着。
可他媽媽和姐姐,一年四季的雪糕,冷飲就從未斷過。
鬱子岑本以爲女人就該像母親和姐姐那般,現在默了,原來她們兩個纔不是女人。
鬱先生帶着宛岑先去買了花,二人才去的墓園。
宛岑大姨的墓地是後遷進來的,這個墓園是h市環境最好的幾個之一。
宛岑照着地址找着,上了兩百個臺階,終於到了,又向左走了七個位置。
將於芬之墓,逝世於19xx年8月20日。
鬱子岑注視着墓碑上的人名,照片,還有逝世的年月,鎖緊了眉頭,問着宛岑,“不是說姓錢嗎?”
宛岑蹲下放花,解釋着,“沒死前是姓錢,外公回來後改回了將姓。”
鬱子岑抿着嘴脣,怎麼是死了三十八年呢?難道真的想錯了?
宛岑蹲着默唸了幾句,說了說家裡的情況,然後才起身。
宛岑注視着大姨的照片,真的很漂亮,比媽媽還要漂亮,尤其是鼻子部分,可惜紅顏薄命,她越看大姨,越對大姨的過往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大姨才死的呢?
鬱子岑忍不住自嘲,他是不是太過於敏感,所以多想了?其實就是兩家普通的恩怨,怎麼會扯上四十年前的事情。
宛岑和鬱先生吃了飯,也是懶洋洋的,想了想,讓鬱先生送她回家,她今天不去公司了。
鬱子岑送宛岑回去後,坐在車內,他要在確認下。
鬱爸爸驚訝,“你問我前妻的長相?”
鬱子岑點頭,“恩。”
鬱爸爸有些爲難,他和前妻一張照片也沒有,當時結婚就很衝忙,而且人也不是他願意的,老爺子安排的,他就娶了,仔細回想着,“我一共見過她兩面,第一面結婚當日,第二面是事發後,她已經死了,更是沒注意,不過嘴角處好像一個小的黑痣。”
鬱子岑又問,“當年死後人呢?”
鬱爸爸,“被她家人接走了,葬在哪裡我還真不知道。他們也沒臉鬧,好像是兩年後就搬走了,現在就不知道了。”
鬱子岑鬆了口氣,真的是他多想了,人不是一個人,宛岑的大姨,比宛岑還漂亮,嘴角也沒有痣。
而宛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等下午兩點多才醒,她竟然做了夢,而且該死的,竟然夢到大姨和那個撞她車的瘋子,宛岑起身回憶着,還別說,兩個人鼻子部分還真有些像,難怪她會做這樣的夢。
晚上,宛岑做的晚飯,一家子都回來了,鬱先生還要在忙一會。
伊媽媽看了眼時間,六點半,做主了,“等子岑回來一起吃。”
伊玟哲剛坐到餐桌,磨着牙起身,鬱子岑是來克他的,一定是。
宛岑心裡贊同,也就順着媽媽應了下來,伊爸爸也沒意見,三比一。
伊玟哲一想君樂這個小叛徒,以後這個家裡還不是什麼決定都四比一,得,吐血三升先。
門鈴響了,伊玟哲被指使起身,看着顯示器上的人,沉默了兩秒後,果斷的開了門。
伊玟哲難得沒冷臉,“你怎麼來了?”
徐景瑞推了推眼鏡,不知道伊玟哲鬧的什麼幺蛾子,可是能讓他進來就好,“中元節,不想自己在家待着。”
伊玟哲嗤笑了一聲,也沒揭穿徐景瑞特意挑日子來博同情。
他只想到鬱子岑回來心塞,他就開心,這就夠了。
徐景瑞掃了一眼伊玟哲,換了鞋進來。
宛岑一見不是鬱子岑,笑容沒了,在一看是徐景瑞,臉也冷了,留下一句,“吃飯的時候叫我。”
她惹不起,躲得起成吧!
徐景瑞環視了一週,剛纔還有說有笑的伊媽媽和伊爸爸,臉上有着失望,這明顯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別人,而這個人就是鬱子岑。
想通後,徐景瑞心裡有些難受。
曾經他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一直以爲,只要伊洛宣得到報應,他掌控了徐氏,在追回宛岑,這個家是不會變的,還會像以前一樣。
但這一刻他發現,時間流逝,所有人都在改變,就連他也是,想要再次融入進去,比登天還難。
一時餐廳很尷尬,伊爸爸見徐景瑞落寞,嘆氣,“怎麼今天突然過來?這段時間不是都在忙着投標的事情?”
徐景瑞找地坐下,更加的寂寞,“恩,七月十五,今天剛去看了我父母,不想工作。”
伊玟哲聽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細細的品着,這個可憐裝的真是百試百靈。
果然伊媽媽露出了傷心的模樣,她的好姐妹已經死了十六年,一想這孩子也不容易,母愛多了幾份,任何和藹了許多,不在冷淡了。
伊爸爸也難受啊,當年他們四個是最好的朋友,要不也不會放心把孩子都交給他,回憶着過去的歲月。
門鈴又響了,伊玟哲這次勤快,主動去開門了。
鬱子岑對於回來要按門鈴深惡痛絕,伊玟哲故意不給他,就是爲了讓他在外面多等一會,鬱先生都打算按第二遍了,門開了。
伊玟哲笑着,“辛苦了,快進來,就等你吃飯了。”
鬱子岑,“你被鬼上身了?”
伊玟哲抽了抽嘴角,“快進。”
鬱子岑這才進去,換了鞋,然後停住了腳步,對着伊玟哲放冷氣,不用想也知道誰放徐景瑞進來的。
伊玟哲,“人回來了,我叫宛岑下來吃飯。”
鬱子岑洗了手,然後來到了餐廳,“我回來了。”
伊媽媽笑着,“累了吧,快坐下,今天有好幾道你愛吃的菜。”
鬱子岑看了一眼,“今天岑岑做的。”
伊媽媽更樂了,“這也能看出來,不錯,不錯。”
然後徐景瑞渲染的悲傷氣氛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宛岑下樓這次坐在了鬱先生身邊,鬱先生身心舒暢,人也不冷了,開啓暖男模式,各種噓寒問暖,體貼入微的。
徐景瑞這頓飯吃的,一定會生出膽結石。
飯後,宛岑和伊媽媽洗碗去了。
伊玟哲一副看戲的模樣,津津有味的喝着茶和爸爸下棋。
鬱子岑去洗手,徐景瑞跟了進去。
鬱子岑透過鏡子看到徐景瑞,眸子冷冰冰的,“上次的教訓不夠?”
徐景瑞眯着眼睛,無懼的回視,嘲諷着,“你也就這個能耐,真本事跟宛岑將當年的事情?”
鬱子岑擦了手,直起身,嗤笑着,“你不說,我都忘了要問你,當年宛岑出事前,你給打過電話,我想知道你到底說了什麼?”
徐景瑞挑釁的臉變了顏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鬱子岑眼色突然厲色,“有一種叫數據的東西,雖然很難查,可依舊抹不掉的存在。”
徐景瑞陰着眼睛,他知道宛岑忘記了,本以爲會無人知道,可鬱子岑竟然查了出來。
鬱子岑懾人的眸子閃着寒意,陰森森的,“當年你”
“你”字纔剛說完,傳來宛岑的聲音,就在衛生間門外,“鬱先生好了沒?樂樂電話。”
鬱子岑一聽兒子,不也搭理徐景瑞了,走到門口,壓低聲音,“我會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