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17號,週三早上六點鐘,宛岑正在做早餐,急促的門鈴聲響了。
鬱先生帶着樂樂去晨練,家裡就宛岑自己,宛岑關了火來到門前。
顯示屏上是大表姐帶着鴨舌帽,身後還託着行李箱,臉上有些煩躁。
宛岑不敢耽擱的開了門,一直在門口等着。
大表姐託着行李箱進來,宛岑忙接過,看着大表姐風塵僕僕的模樣,關心着,“表姐,你剛下飛機?”
將欣然摘下帽子,眼眶有些發青,疲憊的坐在沙發上,“恩。”
宛岑有點發傻,下飛機不回家,怎麼還來她這裡了?
將欣然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進了肚子,才感覺舒服了一些,宣佈着,“我最近幾天住你家!”
宛岑,“……啊?”
將欣然翻着白眼,“啊什麼?你以爲我願意來?鬱子岑呢?”
她被逼的這麼慘,都是鬱子岑的錯,該死的,鹿汕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一步不離的跟着。
宛岑一聽苗頭就不對,鬱先生是不是又幹了什麼事情?
宛岑乾笑着,“他和樂樂去晨練了!”
將欣然,“恩,我先去樂樂房間躺一會,他回來叫我!”
宛岑瞧着大表姐的氣勢,嚥了咽口水,“恩。”
七點半,鬱先生才帶着君樂回來,現在小區都知道鬱老闆在瑞麗江畔,小區的小公園以往看不到幾個人,現在都是美女,鬱先生只能帶着兒子去大公園,所以比往日多用了半個小時。
鬱先生一進門,瞧見女士的行李箱,眯着眼睛,臉色不大好,“將欣然來了?”
宛岑無比佩服鬱先生,“你怎麼知道?”
鬱先生抿着嘴,“除了她,沒人敢來!”
宛岑岔岔的笑着,的確如此,大哥都不敢住進來,嘴皮子斗的過,可武力值太渣,如果大哥真的敢住進來,鬱先生分分鐘送大哥出門。
至於大表姐,鬱先生不能打,不能罵,只能放冷氣。
宛岑推着兒子,“快去洗漱,吃完早餐還要上學。”
樂樂點頭,鬱先生目光掃了一眼樓上,也跟了進去。
宛岑呼出一口氣,將早餐端上餐桌,今天的是意大利麪和沙拉。
宛岑見爺倆還有一會,上樓去叫大表姐。
將欣然正平躺在牀上,一臉的憔悴,宛岑愣了,大表姐眉宇是緊鎖的,從未看到過大表姐這樣。
將欣然只是淺眠,睜開眼睛坐起身,第一句就是,“鬱子岑回來了?”
宛岑,“......恩,回來了。”
將欣然快速的下了樓,鬱先生已經坐在了餐桌前,面對怒目而視的將欣然,無視的徹底,即使大表姐的眼神能殺死人,鬱先生依舊淡定。
將欣然拉開椅子,磨牙,“是你從宛岑哪裡得到消息,賣給了鹿汕。”
鬱先生繼續吃着早餐。
將欣然氣惱,“從今天開始我住這!”
鬱先生終於擡了眼皮,淡淡的說:“今晚鹿汕也會住進來!”
宛岑,“……”
鬱先生夠絕的!
將欣然,“你!”
鬱先生不再理,吃着早餐。
宛岑怕大表姐氣壞身子,連忙道:“表姐,你剛下飛機還沒吃早餐吧!肚子一定餓了,嚐嚐我做的早餐!”
將欣然肚子的確餓了,從飛機飛到一半肚子就在叫囂,她就不信了,有她在,鹿汕敢住進來,心裡更是打定主意,今晚怎麼攆鬱子岑出門。
將欣然嚐了一口是意大利麪,放下叉子,“有醋嗎?”
宛岑嚐了一口意大利麪,味道正好,“表姐你還要放醋?”
將欣然點頭,“恩。”
宛岑起身將醋拿過來,只見將欣然倒了一小勺,嚐了一口,又倒了一小勺。
宛岑看的牙都酸,整個餐廳都瀰漫着醋的味道,大表姐才放下醋,吃的津津有味的。
宛岑好奇的挑了一根,然後變了臉,起身跑到衛生間吐了,漱口出來,“大表姐別吃了,太酸了!”
將欣然楞了,“味道正好!”
宛岑不確定的問,“大小姐,你是不是味覺出了問題?”
將欣然突然變了下臉,掩飾着,“沒,只是最近比較能吃酸的而已。”
宛岑見表姐吃着真的沒事,確認的半天這纔信了。
鬱先生目光打量着將欣然,他大姐懷孕的時候,他已經記事,當時大姐就是拼命吃酸的,一聯想最近一段時間將欣然的反常,答案呼之欲出。
將欣然很討厭鬱子岑看透一切的眼神,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八點半,鬱先生帶着兒子走了,宛岑不放心樓上睡的死死的大表姐一人,請了假留在家中。
鬱子岑抱着兒子上車,鹿汕從旁邊竄了出來。
鬱先生冷冷的掃了一眼鹿汕,轉上要上車。
鹿汕連忙攔着,“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鬱先生冷笑,“商業的有保密規定的,而你明顯沒做到。”
鹿汕岔笑,厚臉皮的詢問,“欣然在你家對吧!”
鬱先生,“恩。”
鹿汕伸出手,“給我一把鑰匙唄!”
鬱先生,“呵呵!臉呢?”
鬱子岑上了車,砰的關上車門,啓動車子突然開了車窗,“本還要告訴你個秘密,可惜!”
說完鬱先生開車揚長而去,留下鹿汕抓心撓肝的。
十一點鐘,將欣然才睡飽醒了,氣色也好了許多,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宛岑正尋思着中午吃什麼,見大表姐醒了,“表姐,我們去買菜如何?”
將欣然也想動一動,“好!”
車子開動出瑞麗江畔,將欣然一直出神的看着窗外,宛岑很擔憂,這段時間大表姐就不對勁。
宛岑邊開車邊試探的問,“表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記得你說過對鹿汕有好感的。”
將欣然聽到鹿汕垂下眼簾,第一次迷茫,“不知道。”
宛岑,“啊?”
將欣然,“專心開車。”
這就是不打算繼續談了,宛岑只能認真的開着車。
車子到了超市門口,將欣然下車等着宛岑,宛岑鎖上車門,摟着表姐的胳膊,“走吧!”
二人剛出停車場,剛到出口。
突然面前停了一輛麪包車,快速的跳下兩個人,直奔着宛岑而來,雙手伸着就要抓宛岑上車。
將欣然反應迅速的拉着宛岑退了一步,一個迴旋踢,重重的踢到其中一人的肚子上,男人跌在了地上,另一個一看不好,警惕了許多,可也失去了抓到宛岑的機會。
停車場比較偏,沒有多少人,可打鬥的聲音,還是吸引了人的目光。
宛岑心在咚咚的直跳,將欣然護着宛岑在身後,宛岑連忙拿出手機。
麪包車的司機突然按了喇叭,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迅速跳上車,絕塵而去。
宛岑後背都溼了,要不拉着大表姐,一定跌坐在地上,這些人是衝着她來的,如果今天沒有大表姐在,她一定背會抓走。
一想到這裡宛岑的後背都發涼,後怕的很。
將欣然確定人走了,突然彎下腰,面色痛苦的雙手捂着肚子。
這可嚇壞了宛岑,急忙蹲下詢問,“表姐,表姐你怎麼了?”
將欣然穿的白色褲子,身下已經染了紅色,將欣然已經疼的汗水順着臉頰留下,宛岑咬了舌尖強迫自己鎮定,忙起身,“表姐等我下,我去開車,送你去醫院。”
將欣然忍着疼點頭,“好。”
宛岑開着車,扶着將欣然上來,一腳油門衝了出去,只希望在快些,一定要快些。
萬幸商場離市醫院附近,幾分鐘就到了,宛岑開着車衝到門口,喊着醫生護士。
將欣然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可不忍宛岑恐慌,也怕嚇到宛岑,躺在病牀上,虛弱的說:“我沒事。”
宛岑已經帶着哭腔,怎麼可能沒事,留了好多的血,她的手上都是,眼淚在眼眶上邊打着轉。
病牀推進了手術室,宛岑的眼淚掉在了地上,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要是表姐出什麼事情,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宛岑擦乾了眼,指尖有些發顫拿着手機撥通了鬱先生的電話。
鬱子岑正在開會,手機響了,宛岑的,示意會議繼續,自己起身出去,“宛岑!”
宛岑因爲哭泣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鬱先生,中午有人呀綁架我,表姐現在在手術室,已經半個小時,還沒出來,你說她會不會有事?”
鬱子岑攥緊了手機,急着問,“你受沒受傷?”
宛岑搖頭,“我沒有,表姐護着我,可是表姐受傷了,流了好多血,表姐不會有事的對嗎?”
宛岑執着的希望聽到鬱先生的肯定。
宛岑沒受傷,鬱先生鬆了口氣,安慰着受到驚嚇的宛岑,“她會沒事的,你在哪裡醫院,我現在過去。”
宛岑不安的心稍微有了些安慰,抽了抽氣,“市醫院。”
鬱先生掛了電話,推門進入會議室,“楊峰會議你主持。”
說完鬱先生一分都不敢耽擱的走了,邊走邊打着電話,“鬱七,現在派人去查,誰要綁架夫人。”
鬱七,“好的,我馬上派人去查!”
鬱子岑開着車,撥了電話給鹿汕,“將欣然人在市醫院。”
說完鬱先生掛了電話,車子衝了出去。
二十分鐘,宛岑一直蹲在地上,雙手環着雙腿,時間越久,宛岑越不安,這份不安隨着時間的推移在擴散,她已經徹底沒有剛纔的冷靜。
鬱先生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宛岑這個狀態,心理學上稱,這是尋求安全的姿勢。
宛岑的病情並沒有痊癒,今天中午先是受到驚嚇,又出了將欣然的事情,雙手都是血,本就脆弱的宛岑,現在更是不堪一擊。
鬱先生心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蔓延在骨頭上,墨色的眸子閃動着風暴,想要毀滅了一般。
宛岑聽到腳步聲,緩緩的擡了頭,先是看着手術室,眸子有些黯然。
鬱先生大步走過去,大手拉起宛岑,將宛岑摟着懷裡,大手按着宛岑的頭,“我在,沒事了。”
宛岑雙手抱緊鬱先生,豆大的眼淚打在鬱先生的身上,“是我連累了表姐,我要是不去超市,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不,是我應該自己去超市的,嗚嗚!”
宛岑的眼淚砸在鬱先生的心上,疼的無法呼吸,只能摟緊宛岑,“不是你的錯,要怪也是我,是我牽扯了你。”
宛岑一直哭着,鬱先生在不用在裝着堅強。
鬱子岑拍着宛岑的後背,“哭吧,哭過了就沒事了。”
宛岑哭聲越來越大,鬱先生微微按了心,發泄出來纔不會憋在心裡。
鬱子岑的目光看着手術室亮着的燈,雖然防着將欣然,可將欣然對宛岑的保護,鬱先生這份情記着。
奔跑聲,鹿汕衣衫狼狽的跑過來,見亮着動的手術室,整個人再也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渾身散發着煞氣,問着唯一能正常回話的鬱子岑,“欣然怎麼會出事?”
鬱子岑按住要說話的宛岑,“她們兩個去是超市,有人要綁架宛岑,將欣然”
鬱先生還沒說完,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宛岑推開鬱先生,“醫生我表姐情況怎麼樣?”
醫生安慰着,“幸好送來的及時,孩子保住了。”
走廊上,除了鬱先生鬆了口氣,宛岑和鹿汕整個人都傻了,宛岑不確定的問,“醫生你說孩子?”
醫生看明白了,“看來你們都不知道,孕婦已經懷孕差不多一個月。”
宛岑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接受事實,鹿汕已經被驚喜砸傻了,再次確認着,“真的懷孕了?”
醫生皺着眉頭,“恩,不過病人前段時間有些憂慮,已經有些流產的跡象,這次要不是病人身體底子好,孩子已經流了,你們作爲家人,一定要時刻注意,尤其是前三個月是危險期。”
鹿汕語無倫次的,“是,是,我們一定會注意,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這時,病牀已經被推了出來,將欣然依舊清醒着,目光見到宛岑並沒有事情,才放下心,扯了個笑容,“我就說沒事。”
宛岑眼淚刷刷的掉,表姐是爲了看到她沒事才一直堅持着,宛岑撲到牀邊,“哇,表姐。”
將欣然擡手拍了拍宛岑,“好了,別哭了,表姐沒事,表姐其實很高興,上次沒能護着你,這次做到了。”
鬱子岑愣了,眼裡有些動容,更萬幸將欣然和孩子沒事,要不今天的情分欠大了。
宛岑擡起頭,頭突然有些疼。
醫生這時道:“孕婦需要先休息,先送去病房。”
鹿汕對鬱先生點點頭,鬱子岑扶着宛岑,鹿汕跟着病牀走了。
病牀已經走遠,宛岑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眼淚一直在流,鬱先生給宛岑擦着眼淚,“將欣然沒事,好了不哭了。”
宛岑擡頭愣愣的看着鬱先生,瞳孔微縮,“你是當年的哥哥。”
鬱子岑的手頓住了,驚喜着,“想起來了?”
宛岑頭還是疼,僵硬的點頭,想要去尋找病牀,淚水流的更多了,“原來表姐十歲開始學跆拳道是因爲她,她在怪自己,當年沒看住我。”
宛岑說完昏倒在鬱先生的懷裡。
鬱先生心頭一緊,抱起宛岑喊着,“醫生!”
病房醫生給宛岑做了檢查,“只是受到了驚嚇,情緒又過於激動才昏到,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鬱子岑見宛岑熟睡,呼吸平穩,纔信了醫生的話。
醫生走後,鬱子岑給宛岑蓋好被子,出門打電話給克洛伊。
克洛伊已經回了國,被吃吵人的電話吵醒,有些起牀氣,“說吧,找我什麼事?”
鬱子岑,“宛岑響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克洛伊打着哈提,“真的?”
鬱子岑,“恩,認出了我。”
克洛伊精神了幾分,“恩,我建議宛岑能來y國,有設備在,我能做具體的結論,現在你說這些,我只能回覆你,她這是病情轉好的表現。”
鬱子岑沉思着,“過幾天,我會帶她回去一趟。”
克洛伊笑着,“來的時候提前通知我,好了我要休息了。”
鬱先生掛了電話,走進病房,大手握着宛岑的手,只有這樣,鬱先生才能安心。
病房的門輕輕的敲響,鹿汕站在門外。
鬱先生鬆開走,出了病房,病房的走廊上,鹿汕的嘴裡叼着一根沒點的煙。
鬱子岑,“你怎麼沒陪着!”
鹿汕拿下煙指尖夾着,“欣然睡了,我過來是瞭解具體的情況,鬱七快到了吧!”
鬱子岑從小認識鹿汕,鹿汕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樣子,那都是假象,其實這個男人很危險,越平靜越危險。
而現在的鹿汕,靜靜的站着,好像和牆壁融爲一體似的,這是怒火達到了頂點,至少從小到大,鬱子岑從未見過鹿汕這麼憤怒過。
鬱子岑,“恩。”
鹿汕不在出聲,煙又叼在了嘴裡,路過的護士看到都不敢上前,紛紛繞道走了。
十分鐘後,鬱七到了,驚訝鹿二少在,可僅僅只看了一眼鹿汕,忙收回了目光,鹿二少的情緒不對。
鬱七彙報着,“少爺,剛查到,這次綁架是吳奇指使的。”
鬱子岑眯着眼睛,“不是鬱博文?”
鬱七點頭,“不是,鬱博文並不知道,的確是吳奇指使的。”
鹿汕語氣中帶着嗜血,“鬱博文還真是廢物,一條狗都能幫着他做決定。”
鬱子岑思慮的更多,十幾年前吳奇就在鬱博文身邊,從爲離開過,當認着助理,手下,保鏢,都是吳奇一人,而且深得鬱博文信任,可即使如此,鬱博文也不會允許手下替他做決定,何況還能調動人,這纔是最關鍵的,“人呢?”
鬱七低頭,“綁架失敗後,吳奇就一直待在鬱博文的身邊。”
鹿汕冷笑着,“以爲鬱博文能護着他?子岑,交給我,我去抓人。”
鬱子岑示意鹿汕等一等,囑咐着鬱七,“讓小六派人查查吳奇的所有資料。”
鹿汕回味過來,“你在懷疑什麼?”
鬱子岑冷笑着,“能調動鬱博文的手下,鬱博文是什麼人,吳奇是怎麼做到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鹿汕明瞭,“你是懷疑吳奇背後還有人?並不是只聽命鬱博文?”
鬱子岑點頭,“恩,上次攤牌,鬱博文絕對不會動宛岑。”
鹿汕嗤笑着,“看來我更要試試吳奇背後到底是不是鬱家隱藏的人,如果吳奇背後有主人,那他是來協助鬱博文的?這是不放心鬱博文?”
鬱子岑諷刺着,“我更傾向於後者。”
鬱七走了,鹿汕也走了,他要去親自去抓吳奇。
鬱先生回了病房,靠在沙發上,一直回想着所有的事情,仔細推敲着,四十年前一定不是表面的那麼簡單。
如果真如爺爺所猜想,讓爸爸認下鬱博文,從而引出鬱博文的生父,那個鬱家隱藏着的人,就不該派人監視着鬱博文,吳奇就不該出現,可現在吳奇過於激進露出了馬腳,鬱先生直覺告訴他,答案就在四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