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蒼衣離開的背影,我心裡是又恨又氣。
不是說他冷酷無情殘忍嗜血,不是說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嗎,怎麼會……
想着他臨走前認真的表情,我在心裡揣摩他剛纔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一邊是步尋對我的謹慎告誡,一邊是才認識幾天、只有利用與被利用關係的蒼衣。
至於相信誰,一眼就能看出。
但是,騙我又沒什麼利益,蒼衣爲什麼這麼做。
自從蒼衣走後,軍營的氣氛開始緊張,每個人都異常忙碌,每次出門採藥,都會看到那些副官們,拿着一卷羊皮卷,在逐個的登記名字,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晚上就算上個夜,也得報上口號,一晚上換好幾個,就是爲了防止敵方奸細混進軍營。
魚骨、雞肋、大風、白雲,
也不知道這麼多莫名其妙的口號他是咋想出來的。
白天,羽鳳還有素傾都會待在蒼衣的營帳,三個人對着一張行軍圖深思討論,具體什麼內容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只管配我的解藥就行,等這場仗一打完,我就回紫非,等步尋回來。
如果能在烏疆或者聖爵遇到秦衣,就再好不過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在這裡尋找一番。
至於秦嵐,如果能遇到,就再試探一番,雖然和想象中的有出入,但是,我得做好秦衣已經忘記前世之事的準備。
經過前世的磨礪,我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人世間的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這天一早,我剛洗漱完,就聽到一聲馬嘶還有一個女人的嬌呵聲。
甚是熟悉。
胡亂套上件衣衫,掀開卷簾,只看到從白馬上跳下一抹絳紅色身影。
正在思索間,只見她轉過了頭。
“四公主,”
“千裳,”
驚喜之餘,看到她一身簡裝打扮,不禁詫異。
“四公主怎麼到這了,這裡正在打仗,多危險。”
“我是想快點見到蒼衣,”說到這裡,香卓低下了頭,臉都羞紅了。
真是一個容易害羞的女子,真不知道她平時在朝廷上是如何的雷厲風行,如果
讓那幫老臣們看到她這個樣子,估計驚得眼珠子都掉在地上了。
正在這時,羽鳳從營帳出來,看到香卓,淡淡的說:
“四公主請進,王正在用膳。”
然後又看到不遠處的我,同樣淡淡的說:
“既然千裳小姐也在,就一塊進吧。”
看到他這個樣子,和昨天的情景一相比,我懷疑他們又互換了角色。
不過看到羽鳳纖細的身體,還有蒼白的臉色,我纔敢斷定,這個是真的。
估計羽鳳是擔心自己一笑,就和之前蒼衣扮演的有出入,所以才這麼嚴肅的。
進入營帳,看到蒼衣坐在案几旁,上面擺了一些簡單的飯菜。他一邊吃飯,一邊擡頭看牆上掛着的地圖。
做王真的不容易,特別是一個不允許自己失敗的王。
看到我們進來,蒼衣只是擡眼看了一眼,示意我們坐在一旁。
然後一邊吃飯,一邊和香卓說了一些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禮節性話題。
我坐着實在無聊,再說剛起來,也沒有吃飯,肚子早就咕咕叫個不停,我看了一眼香卓,她早就跑到蒼衣旁邊,說起了她對於這次戰爭的看法,還有一些作戰策略。
兩人就這樣開始聊起來戰爭。
羽鳳坐在一旁,只是聽着,中間沒有說半句話,不過我可以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我偷偷轉到他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出去。
估計這也正合他的心意,我還沒示意完,他就給我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的出來了。
我緊隨其後。
“呼,”
一出營帳,我長長呼了一口氣,轉頭望着羽鳳,笑了笑,說:
“他們討論作戰,我實在沒興趣聽下去,再說肚子也一直咕咕叫。”
羽鳳看到我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也沒興趣聽下去,香卓的那些方案我們早就討論過,可以是可以,只是還不夠完美。”
“哦?”我好奇,“這麼說你們已經想好對付南瞳的方法了?說來聽聽!”
“到時你就知道了,走,到我營帳去,先把你肚
子填飽再說。”
說着,羽鳳就帶着我向他營帳的方向走去。
一聽到吃,什麼作戰計劃都是浮雲。
很快到達目的地,看到羽鳳案几上的食物,我才知道,原來一大早他也沒吃東西,直接就到蒼衣營帳了。
平時,我們都只看到將軍馳騁沙場的豪邁,以及屢建軍功的傲人成績,卻從不知道他們在作戰前,有多少個不眠之夜。
就這樣,我們坐下來,像久未碰面的朋友一般,一邊暢談,一邊吃喝。
“羽鳳,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殺人魔頭,長的也超級恐怖。”
“結果呢?”
“結果一看,我覺得你連盔甲都穿不上,太重了。”
“哈哈,”羽鳳笑了,“我確實從不穿盔甲。”
“啊?”這次輪到我驚訝了,前面都是我胡亂掰的,沒想到蒙到點子上了,“爲什麼啊,你不是西騎大將軍嗎?”
“其實和軍師沒什麼兩樣,我從不親自上陣殺敵,所有的戰爭都是素傾衝鋒,我只在後方指揮作戰。”
“那爲什麼啊?”說的我更是奇怪了,
第一次聽到大將軍從來沒有出征過,怎麼會有這麼怪的事情。
“身體不允許。”羽鳳無奈的笑笑。
一說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第一次見到羽鳳就覺得他比一般男子的身體纖細,臉部也過分蒼白,原來是身體有疾病。
“就算你不能親自征戰沙場,也幫了不少忙,要知道兵不在多,在精,將不在勇,在謀。就像王的黑騎士,還有你。”
羽鳳點點頭,說:
“千裳,我不會在意這些的。”
然後我們又聊了其他的話題,當說到王的時候,我抱怨他太冷漠,太不近人情,心裡只想着統一奧蘭。
這時,羽鳳垂下眸子,顯得很難過,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其實王以前不這樣,他比任何一個皇子都博大仁愛,只是生錯了環境。如果你在聖爵的皇室長大,也會變得如此,裡面不允許有任何感情,否則,只能是死。”
聽到這裡,我後背一陣冰冷,刺入骨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