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般隱隱示好,倒是讓小舟着實疑惑了一下,要知道姜妃娘娘是老太傅的嫡親孫女兒,老太傅曾教導過先帝與當今盛帝,後來因爲頑疾發作,這才辭官去了姜家故里養病,可以說是德高望重。
?也正是因爲老太傅的緣故,姜妃娘娘到了年歲,便被盛帝納爲妃子,其子排行老八,名諱元騏,早夭。
??隨後又育有一女,也便是這長寧公主。
??姜氏一脈在朝堂之上爲中立,盛帝對這唯一的女兒,可以說是寵愛有加,永寧宮也可以說正是春風得意時,何以要拉攏與自己這種名不經轉的小角色,或者說,這根本就是她誤會了,姜妃娘娘只是一片好心,那靴子也不過是長寧公主的善意,便是示好,也不過是看在姬廉的面子上,這姜家從頭到尾人家都只是中立黨,自己卻在這裡思索着那也許可能不存在的惡意。
??可是,所謂的中立黨是不是當真的中立,想着小舟心底一聲嘆息,她忍不住去回想前世奶奶所說的話,似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中立的說法,只是還未有人遞出一直足以讓他們動搖的橄欖枝,姜妃娘娘這般,莫非是姬廉做了什麼,有意拉攏姜家,如果真是這般,倒更奇怪了。
??小舟這般思索着,心中也知道現在想再多也無用,倒不如見一見,摸清楚了對方的心思,再決定下一招棋。
??進了偏殿,未見姜妃娘娘,甚至未曾見到長寧公主,小舟不禁心中有些犯嘀咕,隨後又被告知,長寧公主與史家的史月瓊在後花園裡。
??小舟聞言不禁嘴角一抽搐,她好像明白了,這姜妃娘娘應該是想投石問路,於是便起身對那些宮奴說道:“如此。小舟便改日再前來。”
??小舟說完便打算離開,表面沒什麼不同的她,其實是處於又氣又笑的邊緣,氣這姜妃娘娘根本就是有點看不清形勢。笑這姜妃娘娘自持過高,將旁人都作了傻子來瞧,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籌碼,自己又處在個什麼角色。
??當真如同傳聞中的一般愚笨,而非像是眉妃娘娘一般揣着明白裝糊塗。
??旁邊那宮奴一聞言,嚇了一跳。趕忙攔着,“別別,咱們都是給公主說了的,您要是走了,公主還不生生吞了咱們。”
??其他宮奴聞言,也都苦着張臉,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恨不得伸手來攔住小舟。
??小舟嘆氣。明白這些宮奴前腳將她與芸娘二人請進來,那邊便有宮奴去跟長寧公主說自己來的事情,自己若是走了。指不定長寧公主便會懷疑是這些宮奴的錯兒,才導致自己生氣離開,便是明白不關這些宮奴的事兒,依着長寧公主的脾氣,也不見得不會遷怒與他們。
??“罷。”小舟一甩袖,“還有勞哪位帶小舟前去,在此先行謝過。”
??與景言宮那種只收拾出了住處不同,這永寧宮殿裡裡外外打理的如同畫卷一般,所栽種的花草也是各有特色,便是在嚴寒中。也不至於讓園子失去了盎然生機。
??小舟隨意打量了幾眼,誇讚了這園子的景緻,那領路的宮奴便笑的合不攏嘴兒,小舟瞧見他一直在看旁邊的頑石假山,便又試探的誇讚起來,那宮奴的嘴兒便咧的更大了些。賣了會兒關子,才告訴小舟那頑石假山是他親自跟着管事的小太監去山腳選來的,小舟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笑着向他請教了些挑選石頭的訣竅。
??見火候差不多了,小舟便問起那史月瓊是何時來的,來了多久了,可知是爲什麼來的。
??那宮奴早被誇的暈乎乎的,見小舟問了,便也沒隱瞞。“史女官前腳剛到,您就來了,不過是盞茶的功夫,聽說是爲了謝賞,咱們公主賞了她雙靴子。”
??小舟聞言,心底冷笑,她會這般問,便是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這姜妃娘娘是不是當真蠢到以爲姜家還是當年的姜家,據她所知,當年盛帝登基時,這姜家也不過是附和的馬後炮罷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沒瞧仔細形勢,甚至妄想將幾個黨派都拉攏了,爲自己家族謀算翻身,卻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可以買他們姜家的帳的,那姜老太傅與聞老將軍不同,姜老太傅算是徹底的離了都城,身邊的子孫也大都帶離了都城,在都城爲官的,也不過是姜妃娘娘的父親一人,還是個不大不小,瞧着氣派,拿着俸祿頗豐,卻又沒什麼實權的掛名官職。
??那老太傅安居在盛帝所賞賜的萬戶地界,名爲賞兒,其實也算是某種監禁,讓他以養病爲由,折了他的膀子,拔了爪牙,讓他徹底的窩在那裡養老。
??而姜妃娘娘與其父親,更像是質子,用來牽制那姜家罷了。
??帝王登基,那些扶持之人,自然也要識趣退隱,這是橫古不變的定律。
??這姜妃娘娘卻還看不清形勢,當那盛帝是當真的念舊恩,實在是有些讓人憐笑,要知道,這世間最多情的從不是帝王家。
??但不管怎麼說,這並不妨礙她與長寧公主交好,畢竟這公主可還是這獨一份兒,又不會覬覦皇位讓帝君憂心,所以帝君恩寵也不會有變,便是那姜妃娘娘有些迂愚,也不可能動搖到長寧公主的長公主地位。
??“您看,那便到了,公主還在那等着您呢,咱們不好再跟着伺候了。”走到迴廊時,那帶路的宮奴停了下來,用眼兒遙遙地看了那邊的涼亭一眼,示意身後人,那長寧長公主所在的位置。
??“多謝。”小舟從袖中掏出個銀裸子塞在了那宮奴手裡,那宮奴推了推,也便收下了,嘴上還一直謝着離開了。
??按說小舟是不當給那個銀裸子的,否則這一個個的見了就要塞銀裸子,便是那國庫也有搬空的一天,何況景言宮的月例並不多,便是加上了自己的月俸,甚至連德林他們的也時時拿出來補貼上,卻依然不多。
??要知道朝中上下各戶大臣家中事兒的消息要靈通,禮數不得少,而宮闈內外上上下下打點也是要銀子,這般下來,便是連平日的開銷都有些吃緊,她這般塞了個銀裸子,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這原因便是爲自己日後來往永寧宮,做些鋪墊。
??“喲,這是誰啊,可別是咱們多少次花宴都請不來的大駕。”
??小舟人還未走到長寧公主身邊,便聽到那史月瓊在冷嘲熱諷,人也被攔在了半道上,看着那遠在亭中的長寧公主,小舟心底冷笑,面上卻掛着溫和笑意,對史月瓊說道:“小舟方纔在前殿便聽聞月瓊妹妹也來了,心中一陣歡喜,想着許多日子沒瞧見,怪掛念的,此時一見,妹妹卻似憔悴了不少,實在是小舟心傷。”
??“少來這套。”史月瓊一聽,氣的差點沒蹦起來,一想到小舟在與自己套近乎,更是覺得滲了慌。
??“月瓊妹妹何以這般說?”小舟略微凝眉,嘴角掛着笑花,“咱們同出史氏,且是一脈,何時如此生疏,妹妹這般,小舟實在是有些傷心。”
??“你!”史月瓊一時啞口,小舟這話說的,便是要提醒她一句,她們二人同爲史家人,現在這樣鬧窩裡鬥是不合適的,特別是這還有個長寧公主,鬧下去便是讓人瞧了笑話。
??“你們兩個人還在做什麼,快些過來。”那邊正在喂錦鯉的長寧公主衝二人揮手示意。“快些,快些,不然等它們吃飽了,你們可就瞧不見了。”
??史月瓊又瞥了小舟一眼,冷哼了一聲便往那邊跑了去。
??小舟挑眉,她方纔分明瞧見史月瓊眼中閃過一絲光,分明是打了什麼壞主意,自己還是小心爲上。
??小舟走過去時,史月瓊已經在幫着喂錦鯉,錦鯉貪嘴,什麼也不挑,還喜歡爭搶,小舟也取了些餌料,在一旁有一下沒一下的喂着。
??長寧公主顯然是很喜歡這些錦鯉,餵魚的時候也一派孩子氣,她說什麼,史月瓊也便跟着附和,倒是歡快的緊,小舟便被輕易地甩到了一旁去。
??小舟倒沒什麼感覺,本來前些日子被這長寧公主纏的沒法子,現在這般倒也清閒,這般想着眼兒便飄遠了些,看向了遠一些的地方,那裡好像還有隻很大的錦鯉。
??沒錯,很大,目測至少三四十年的年歲了,曾經她也養過一條,後來被她送了人情,現在看着,倒想了起來。
??“它很漂亮吧。”那邊長寧公主忽然發現小舟一直在看一個方向,便順着看過去,發現小舟原來是在看自己池子裡的那條有些不合羣的大錦鯉。
??“啊?”小舟這才驚覺自己方纔不小心走神了。
??“你看的那條叫壽姑,活的可久了,一直都在這個池子裡,誰也說不清壽姑多少歲了。”許是前朝就在了呢,長寧公主在心中添上一句,卻沒往外說。
??“真的嗎?它可真漂亮。”小舟立刻對那叫壽姑的錦鯉詳裝出一付濃濃的興致,然後一派天真的問道:“可是公主,它不過來吃的話,肚子都不會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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