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臺階,若定安王爺還不抓住,她便當真沒法子了。
“其志堅遠,思而豪情,何必待來世,今日本王便許你,只要你元長留此心不移,本王便許你所願。”定安王爺用手一指,朗聲說道。
小舟驚喜的抓住他的手,表示自己很高興。
隨後定安王爺便問起那弩車的事兒,出口解釋了自己是因爲急於求勝,纔出此下策,結果沒弄成不說,還毀了矮牆。
她說到這時,其他幾人眼睛都亮了,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家王爺,想着王爺能趕緊的將事情給問yy來,也好將他們腹中好奇蟲給解了。
“這弩車是找來了王府的全部工匠,調試了許久才完成的。”小舟說着又將府中工匠誇讚起來,不到兩日,府中工匠的本領的確是大大的超出她的設想。
轉念一想,倒也是,畢竟王府中的工匠們一直爲行軍打仗製作兵器,正因爲在沙場上打磨多年練就的本領着實高超,這才能完成這個弩車的製作,否則一般府上的工匠,怕沒那麼容易。
思及,盛帝在她成爲元長留那日,便格外賜下的恩典,說因爲其皇妹年幼,尚且需教導,便讓她與諸皇子公主們一同讀書識字。
連太后娘娘也表示想要留她在身邊的意思。
一時間似乎她飛身成仙一般,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換個身份罷了,她必然是要回宮的,這入宮讀書與所謂的太后挽留,說白了,就是用來牽制姬廉,甚至王府的籌碼,她還不至於自戀到以爲自己人見人愛。
在宮闈朝堂之上,血親其實根本不怎麼讓人在意,何況是一個沒血緣關係的妹妹他朝許就被賜婚嫁給蠻夷,所以她若不早早做準備,一味安逸,到時候難免有麻煩。
所以小舟的鋒芒是有意爲之她便是要引起注意,明知道此番做是鋒芒畢露,甚至可能會被猜忌,卻也只能兩害選其輕,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法子。
她要讓王爺,讓盛帝都知道她小舟不僅僅只是個小卒子,而是一招妙棋讓他們有所疑慮,每走一步,都要猶豫一下,好給她留些時間思索對策。
只有這般纔能有可能贏得這場看着必輸無疑的棋局。
定安王爺隨後又問了小舟怎麼會製作弩車,小舟回答說是因爲在宮闈中,無意中看到了一本叫做《開天神工》的書,上面第一卷便是這弩車。
小舟說完這話,便凝眉低頭定安王爺問起那本書,她便說那本書不知道去了哪裡,明明自己夜裡看到了夜深實在撐不住了,便放在枕邊,可是第二天便不見了,門窗也是關的死死的,她還特別去問了幫自己帶來這本書的六皇子,六皇子卻說帶來的書並無此書,這一點她是怎麼也想不透。
此事說的懸疑,房中的多是半信半疑的面面相覷,定安王爺出口:“這也並無不可,那《開天神工》必然不是凡品你本是活佛口中有福之人,這才得以窺見半目,然便是如此,也足以三生有幸。”
小舟搖頭,“小舟不信,那《開天神工》小舟是實實在在的拿在手上的覺不可能是什麼虛無之物。”
小舟固執的說道,其實並非當真是固執,因爲那本書根本不存在,不過是她爲了能解釋弩車的藉口。
故而這一固執,也非當真的固執,只是要將自己從一個高度拉下來,與其他人相同,也便摘除旁人的戒備心,入境宜緩,棄子取勢便是這個道理。
一衆人聽到小舟的話,都暗暗點頭,其實他們也是在懷疑,若是郡主說是那神力所爲,他們也怕是心底不信的,可是郡主也已經察覺這事情蹊蹺,甚至曾經尋找過,依然無所獲,且有六皇子爲證,應該不會有假纔是。
只是那《開天神工》究竟落在了誰的手上,連郡主也說,門窗被鎖死,應當沒有進去纔是,再者那宮闈中,怕是沒有天窗纔是,那盜書之人究竟是怎麼進去的,又怎麼能悄無聲息的出去的?
定安王爺略微皺眉,如果這孩子沒說謊的話,那《開天神工》的消失,必然是知情人所爲,畢竟連拿書來的六皇子也不知道有那麼一本書,那盜書之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孩子枕邊有那麼一本書。
那麼,會不會這盜書人,便是那本《開天神工》的原主人呢,在六皇子不知情的時候,將那本《開天神工》悄悄的夾在其他書中,讓六皇子帶給小舟,然後又悄悄的取走。
這雖然不合理,卻也是唯一的可能,因爲定安王爺並不信鬼神之說。
與定安王爺反之,其他人則多爲相信鬼神之說,那胡勞之許是年歲最長,對鬼神很是推崇,聽了小舟這話,便雙手合十拜天,瞧着小舟的眼神,就還像瞧見了神仙一般。
小舟雙手捧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脣齒流連,小舟便擡頭看向三尺,笑了笑。“三尺姐姐,這是洞梅晚茶嗎?”
三尺點點頭,表示小舟所言無錯。
小舟低頭又抿了一口,她其實並未喝過,只是聽人提起過,洞梅晚茶是取自洞顏坡,在那裡,每一株茶樹邊都種滿了白梅,花瓣落下輾爲塵,故而茶葉帶着梅香,只是這種茶葉十足金貴,想來在這都城裡,能喝得上這種茶葉的,也就幾處人家。
“郡主當日有未察覺什麼異樣,那日是否有祥雲?”胡勞之問道。
小舟搖了搖頭,表示並無異樣。
對有些人,話不可多少,多說多錯,而對有些人,卻絕對不可以說真話,只能拿這些所謂的神鬼之說來左右迷惑他們,讓他們覺得很神奇,很好,至於真假,其實沒人去關心,這種人,便是盲目的信徒,如這胡勞之,想來也是個出門翻黃曆的主。
臨走之前,定安王爺讓胡勞之去尋藥物爲小舟養身子,又讓陳煜與寧碩二人教導小舟習武,不求能武藝超羣,只求強身健體。
對此小舟很是感動,隨後小舟又以身體抱恙爲由,將入宮時間向後拖了幾日,她需要再仔細將局勢弄明白,而不是貿然前進,入了孤世。
等定安王爺一衆人離開後,三尺取了驅寒的藥來,並且告知小舟,有人來尋小舟,說是打宮裡來,是伺候小舟的人。
小舟有些疑惑,腦子想到了好幾人,但隨即都搖頭,“也罷,便出去悄悄。”
“哎。”三尺應聲將小舟往外引帶,“那人來有一會了,方纔王爺與諸位大人正與郡主說話,三尺只得讓她暫且在偏房等候。”
三尺說話間,便已經將小舟引到離小舟所在房間不遠的偏房,那等候多時的人,一見到小舟進了門,便連忙上前施大禮。
“玉滿見過郡主,願郡主萬福。”
“起來吧。”
“是。”
原來來人正是兩姐妹中的姐姐玉滿。
吩咐三尺去準備茶點後,小舟這才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宮闈不比旁地,這玉滿入宮,便是要在宮中,一直到年華逝去,這纔有機會出宮纔是,可如今人在這裡,也是真的。
“回郡主話,玉滿之所以能出宮,是因爲六殿下的吩咐,六殿下說郡主一直由玉滿姐妹二人伺候,如今身側怕連個貼己人都沒有,所以才做主讓玉滿出宮跟着郡主身旁伺候。”玉滿笑着說道。
“你回去吧。”
什麼?玉滿瞪大了眼睛,她方纔難道說錯了什麼,或者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郡主這般說。
小舟面色慢慢沉下,解釋說道:“我並未是要爲難與你,着實是因爲殿下此舉,着實讓小舟惶恐,只是王府上並不缺什麼,怎麼好讓殿下割愛,你還是回去與玉盈二人好生伺候吧。”
小舟本是以爲玉滿是爲了帶什麼消息來,卻不想竟然是元晦將人送來伺候,只是······既然要伺候,何必將兩姐妹分開來。
說的白些,這將二人分開,讓性格穩重些的玉滿來到自己身邊伺候,其實便是爲了探自己的口風,瞧瞧自己是否還是從前的小舟,是否還會爲他元晦所用。
搖搖頭,這元晦必然很是後悔當日放自己出宮,然世事便是如此,連身在局中的她都無法準確把握,何況是他。
玉滿聞言,面露驚喜,小舟也因此明白,自己所猜測的,想來是真的,這元晦當真是拿玉盈牽制玉滿。
“你回去後,便告訴六殿下,如同從前所約定,小舟依然小舟,不會改變,望殿下言而有信,不要改變。”這般說着,小舟其實略微有些許的心寒,因爲她沒想到元晦會這般,連基本的信任,也不肯給她。
打發走了玉滿,在隨後的幾日,小舟開始藉着養身子的由頭,悄悄的從後門溜出去,這一點定安王爺也是知道的,並未阻攔,只是讓人跟着,一直送到地方爲止。
那地方,其實不難猜出,正是姬廉處。
在出了王府之後,小舟有些許的茫然,隨即便想起一人來——成雲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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