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牛痘的事情比李汝蘭預想的要順利,要知道就算是西方歷史上,也有人覺得畜生生的牛痘如何能讓人染上,人會不會生出牛角。李汝蘭還因此還做個幾個噩夢,聽到了胤禛請求全府上下要求種痘,知道了這個消息,李汝蘭終於把心放了下來。
等到種痘成功,無一人染上天花,整個朝堂中人都高看了胤禛一眼。接着在大臣之中開始種痘,從京城開始輻射到周邊的城市,李汝蘭知道,若干年之後,果然將不懼天花。
等到後宮種完了牛痘,李汝蘭迎來了弘盼。
李汝蘭受了弘盼一禮,然後笑着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方子靈不靈,真是老天保佑,還真是可行的。”雙手合十,彷彿是在感謝上天一樣。
弘盼裝作不好意思地說道:“原本應當是屬於文嬪娘娘的榮耀,反而被我奪取了。”弘盼的聲音小小,加上面上憋出來的兩點紅潤,眼睛也是帶着水潤的光澤,表現出來了十足的不好意思。
李汝蘭淺笑着說道:“弘盼阿哥謙虛了,我也就是湊巧,除了那些囚犯,竟是第一個種痘的,我當時在後宮聽說了也是膽戰心驚。”李汝蘭更加敬佩胤禛的眼光,她以爲用死囚做實驗也是胤禛的主意,心想着果然是成大事的雍正帝。
李汝蘭這段時間也想出了不少可以用在這個時代的知識,因爲無法解除到雍親王,這些竟是一點點全部都告訴了弘盼,例如那神奇的火柴,顯微鏡、諸多方法讓弘盼如同海綿一般從李汝蘭這裡汲取知識,同時也警惕這個女人,她是在深宮之中,如何得到這樣的法子。
轉眼弘盼也過了十二,身子越發欣長,眉目俊秀,略顯得黝黑的肌膚帶着紅潤的康健,渡過了變聲期,聲音低沉中帶着磁性,因爲李汝蘭的這些方子,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入理藩院,更想開了海禁,親自去西洋走一遭。零零散散從李汝蘭手中得到的主意,可以利用的方子已經有二十多條,弘盼也發覺李汝蘭腦海之中這些奇思妙想,已經用完了,聽她未盡之意便是西洋還有許多類似走在前段的技術,各種原理複雜,她便不太清楚了。
“若是有朝一日開了海禁,我也想親自去看看。”弘盼說道。
李汝蘭一愣,眼神之中有些激動,“若是能開海禁是再好不過的,兩地之間的貿易往來,大清的瓷器、茶葉還有絲綢,在西洋都是難得,也需要注意貿易順差不能過大,以免西洋人生了壞主意,把一些不好的物件送到了大清。”
“何謂貿易順差?”弘盼問道。
李汝蘭解釋了之後,說道:“關鍵在於他們送來的東西,若是使人成癮的,萬萬要禁了。例如雲滇有罌.粟,有商人把罌.粟子放入高湯,味道香濃,使人上癮,日久消瘦。若我說此物應當管制。”
她所擔心便是西方輸入鴉片了。
弘盼所有所思點點頭,“若是開了海禁,這些便是要考慮的。”
李汝蘭淺笑着說道:“若是能開放,也不至於夜郎自大,貿易往來也會讓民衆富裕,說了這麼久,我知道你也該回去了,不然你額娘也要等你着急。”遞給了弘盼一個荷包,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中說道:“這荷包,裡面有些東西,你替我帶給雍親王。”李汝蘭自以爲是時機成熟,之前她一點點告訴了弘盼那麼多的後世的知識,猜想胤禛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現在再把錦囊交給胤禛,也會得到胤禛的看重。
弘盼接過了錦囊,放入了懷着,“不負所托。”
李汝蘭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弘盼把李汝蘭的主意全部都瞞了下來。等到若干年之後,弘盼登基,李汝蘭知道了每一項改革的措施,才愕然原來歷史早就在她不經意之間已經是面目全非。而其中每一項的發明創造都引起了轟動,讓國人驚呼聖上之才。
“額娘,您能拆開這錦囊,然後再縫合好嗎?”弘盼問道。額孃的繡活在其他人的眼中糟糕之極,弘盼卻覺得雖然額娘用的時間久了點,繡活卻是很好。
李筠婷接過錦囊,仔細打量之後說道:“這是文嬪的手藝。”
弘盼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兒子從她那裡受益頗多,這錦囊是她讓我教給阿瑪的,我想先看看。”
李筠婷點頭說道:“花費兩三日可以拆開之後再縫合。”
弘盼笑了,“那就勞煩額娘了。”
“等到你明天下學了,便能拆開給你。”李筠婷說道。
弘盼雖然好奇錦囊之中的內容,耽擱點時間也等得,開口說道:“恩。”
第二日之後,弘盼見着額娘把錦囊展開成花朵形的錦布,再次打開,便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纔看了兩行,嚥了咽口水,“額娘,您看過這內容沒有?”
“並不曾。”李筠婷說道。
上面提到的內容是,建議讓胤禛說明廢太子的情況,勾起聖上的父子之情,說了一廢太子之後還會有二廢,關鍵便在二廢上,還點名隆科多、年庚堯、鄂爾泰、張廷玉、田文鏡、李衛等人可堪大用。年庚堯目前名聲不顯,張廷玉只是清貴翰林,鄂爾泰官場蹭頓,這三人弘盼是知曉的,也知道三人同阿瑪之間隱秘的憐惜,也是因爲這三人,才讓弘盼認識到胤禛眼光毒辣,隆科多是康熙孝懿仁皇后的弟弟,擅長西學,目前在理藩院,之後更有可能做了理藩院的尚書,弘盼也是知曉。而田文鏡還有李衛,弘盼記住了這兩人的名字,決定日後查看。尤其是李衛,捐資爲兵部員外郎,這般的人難道也有不爲人知的本事?
李汝蘭或許有自己的渠道知道這些消息,她自個兒本人卻不大聰慧。這樣的錦囊送到阿瑪面前過於突兀,阿瑪又是疑心很重的人,想了想,用剪刀剪碎了布料,丟入到火盆中見着它化爲黑色的灰燼,只有空氣中焦臭的味道。
李筠婷問了句不用縫補那錦囊,也就放棄了,並不過問精囊裡的內容。過了中元節,被雷劈過一次,面相又衰老了些。弘盼原本就放下了李汝蘭之事,現在更是每日裡繞着額娘打轉。
“衰老病痛雖然讓人不願,也是自然之時。”李筠婷說道,“弘盼不必如此。額孃的身子康健,還是能見着你娶妻蔭子的。”面容雖然衰老,身體之內的靈氣越發充裕,呈現欣欣之像。“莫不是你想讓額娘隨着聖上,求道問佛?”
面容衰老的除了李筠婷,還有康熙,年紀大了身上越發不爽快,那次因爲天花之患的接觸,樂得開懷,反而隱隱有中風之徵兆。越是這樣,康熙越發怕死,興佛道,因爲胤禛懂些佛法,此時胤禛更是得勢。弘盼想到此處,說道:“額娘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訴我。”
李筠婷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也不曾去找文嬪?”
“她那些奇思妙想被我套出了,剩下的無非是她自個兒也差不多忘記了的。”弘盼說道,“上次那錦囊寫得……我今後不必再去找她。”弘盼讓人去了江南,知道了李衛之才,覺得李汝蘭此人近乎妖孽,心生了警惕,反而不願前往。他現在歲數小,得用之才也不必借住李汝蘭,可以自己擇選,而那些他更看重的所謂科學之策,文嬪無非遺漏一二,自然不必前往。
對於李汝蘭而言,弘盼原本過來的次數便並不多,畢竟是宮外的阿哥,男女七歲不同席,總是要避嫌的。現在不來了,李汝蘭便覺得雍親王定然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不來了也是好事。想到胤禛登基之後,能夠保全自己的兒女,李汝蘭的眼睛眯了起來,規規矩矩按照歷史走一遭,今後在公衆做了老太妃便是。
日子這般便到了弘盼十五,理蕃院沒去,最終是去了戶部,和胤禛這樣也算得上是上陣父子兵,只是烏拉那拉氏心中不滿,剛想說幾句酸話,被胤禛的眼睛一掃,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胤禛離開之後,對着嬤嬤說道:“爺越發有氣勢了。”
嬤嬤陪着笑,迎合着烏拉那拉氏,“福晉去看看暉哥兒,最近我看着讀書認真,晚上還在挑燈溫書。”
烏拉那拉氏笑了,她也不再年輕,眼角有了細細的紋路,雖然這幾年並無生育,只是暉哥兒爭氣,文治武功在上書房裡都是拔尖兒的,烏拉那拉氏十分滿足,更何況她雖無生育,其餘幾個也無,溫聲說道:“小廚房裡的粥點捧上,我端着送進去。”
年氏正對鏡描眉,螺子黛畫長眉入鬢,金華胭脂塗兩腮,點上口脂對鏡抿脣,最後小心眉心一點花鈿,平添了一分妖豔。珍珠耳飾,如同白瓣灑紅斑的插畫,白色的花瓣中夾雜淡淡的紅絲,襯得肌膚如雪,讓旁邊的丫鬟口中恭維聲不斷,年氏柳眉微挑,也是自得自個兒的容貌。
等到胤禛踏月而來的時候,嗅着院子中丹桂芬芳,年氏嬌媚可人,面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些。“爺。”剛進府的時候,年氏是避着孕的,身子骨沒有張開,若是生育反而會有苦楚,兩年前開始她已經是盼着有孕,可惜一直不得,期間還假孕過一次,讓年氏鬧了個大紅臉。
胤禛的精力也比不上從前,在後院之中奉行的雨露均施,向着年氏傾斜的政策依然是不變,花好月圓,有美人巧笑嫣然,自然是一夜的風花雪月。若是論起來,胤禛內心裡還是最盼着的是待在明月院之中,不過是幾年的時間,李氏的容貌咋一看不起眼,細看仍有一絲餘韻,容貌倒也罷了,最爲難得是在李氏身邊的舒暢,胤禛有時候覺得什麼都不做,便是靜靜在明月院安眠,也比別處睡起來要安穩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弘暉八歲了,要領便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