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燕賜在門邊上徘徊了好半天,春禾和碧盞走過去。
春禾說道:“王爺,您進去罷,少奶奶這會兒怕是睡着了。這天兒這麼涼,別在外面兒了。”
碧盞笑道:“奴婢可覺着王爺還是別進去好,少奶奶精明着呢,萬一沒睡着,可又要生氣了。”
春禾杵了碧盞一下,碧盞用子哼哼兩聲纔不說話。
春禾見滕燕賜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去拿了一件披風過來,遞給滕燕賜。
滕燕賜披上披風,仍舊坐在門口的石階上。
羅瑞雪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睜眼已經天色大亮了,門關着,外面兒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羅瑞雪又少躺了一會兒,才喚道:“春禾,碧盞。”
兩個小丫頭早就捧着新的衣物在外面兒等着了,自然了。外面的石階上仍然坐着一身大紅喜袍,披着披風的滕王爺,他竟是一晚上都沒有動過地兒。
滕燕賜聽見聲音,率先推門走進去。
羅瑞雪一怔,眼看着滕燕賜還是昨天晚上的裝束,深秋的天氣,帶着一股寒意就走了進來,走到羅瑞雪邊兒上,讓羅瑞雪打了個哆嗦。
滕燕賜坐在牀邊,握着羅瑞雪的手說道:“夫人要起了?”
羅瑞雪被他涼的一哆嗦,想到滕燕賜可能昨天晚上就一直守在自己門口,竟成了上夜的小廝,不禁有些好笑,心中也是有些感動的。
只不過羅瑞雪面上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抽回了手,說道:“太冷了。”
滕燕賜只好退到一邊兒,說道:“快些伺候少奶奶更衣,別讓少奶奶着涼了。”
春禾和碧盞趕緊就過來。滕燕賜趁着這個時間,也去換了一身衣物,把大紅的喜袍全都換了下來。
滕燕賜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朝服,看起來是準備進宮上朝的。
滕燕賜走過來。說道:“傳早膳罷,就傳到屋裡來。”
春禾愣了一下,心想着平日裡,就算天塌了都是傳在廳裡的,從不傳到屋裡來,因爲老夫人和夫人最重規矩,少奶奶也一直守着規矩,生怕傳到屋裡來讓兩位夫人覺得不恭敬了。
如今滕王爺卻讓把早膳傳到屋裡來,碧盞倒是沒有這麼多心思,趕緊出去傳膳了。
滕燕賜扶着羅瑞雪坐在桌邊兒,恨不得親自布膳,一切伺候的妥妥當當,井井有條。
等用過了早膳。滕燕賜才說道:“我進宮一趟,昨兒個晚上繳獲的軍械,還有通敵賣國,都要今兒早上議一議,夫人哪都別去,等會兒我就回來,咱們一起去丞相府。”
羅瑞雪說道:“去丞相府做什麼?”
滕燕賜笑道:“自然是請罪,讓夫人受了這麼多委屈,想必岳父也是生氣的緊,態度自然要好一些。”
羅瑞雪臉上一紅,說道:“王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春禾和碧盞在後面捂着嘴直笑。
滕燕賜很快就進宮去了。
羅瑞雪站起身來,春禾說道:“少奶奶準備去哪裡走走麼?”
羅瑞雪笑道:“我出去住了這麼些天,還有一件事兒沒有解決。”
碧盞奇怪道:“什麼事兒?”
羅瑞雪說道:“自然是顧秋蓮下毒的事兒。”
碧盞驚訝的說道:“是呢,鬧了這麼一出,奴婢險些忘了。”
羅瑞雪說道:“這些日子都是有賴晁先生將湯羹換掉,如今顧秋蓮活分的也夠了,是時候該扒掉這個毒刺了。”
顧秋蓮還在主院兒的抱廈裡搗騰賬本兒,昨天晚上羅瑞雪回來之後,顧秋蓮就嚇了一跳,一個女子家家的,竟然指揮着土匪大漢,不止打人,還弄出了什麼通敵賣國的罪名,這手腕可是比男子還要鐵。
顧秋蓮自然害怕了,她一想到自己手中的賬本兒,那就更加的害怕了,裡面虧空的實在不少,就算把顧秋蓮賣了,一輩子也還不出來的。
顧秋蓮知道羅瑞雪回來之後,肯定要把賬本兒拿回去的,所以一晚上都沒睡好,一直在搗騰賬目,生怕被看出來,只不過這麼大的虧空,怎麼可能一下子填補上。
羅瑞雪帶着人走進來的時候,顧秋蓮嚇了一跳,“啊”的大叫一聲兒,定眼一瞧,心中更是心虛不已,說道:“少奶奶,這麼早就過來了?用過早膳沒有。”
羅瑞雪不動聲色的笑道:“來了,把顧秋蓮給我押下去。”
她一說完,外面衝進來很多壯實的丫頭,不由分說就把顧秋蓮給押住了。
顧秋蓮嚇得踢腿兒,還以爲是賬目的問題,大叫道:“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憑什麼抓我!羅瑞雪,你就算是少奶奶,也不能這樣不講理!”
羅瑞雪的手放在賬本兒上,笑道:“你以爲我要和你賬目的問題麼?這個稍等會再清算,如今和你說的,是毒害滕王府大夫人,滕王爺生母的事情。”
“什麼!毒害?!”
顧秋蓮臉色一下白了,更是又扭又踢腿兒,說道:“放開我!我沒有!我沒有做過啊!你們放開我!羅瑞雪你不能這麼血口噴人!我要見老夫人!我要見夫人!羅瑞雪你這個瞎子太無法無天了!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放開我聽見沒有!”
羅瑞雪笑道:“自然了,這種大事兒,當然會讓你見老夫人和夫人……”
她說着頓了頓,沉下臉來,說道:“還不把顧秋蓮扭送到老夫人和夫人面前?”
“是,少奶奶。”
自從昨天晚上,滿京城的達官貴人在場,見識到了滕王府嫡妃,那個盲女羅瑞雪的手腕兒,沒有一個不敬畏的,連帶着滕王府上上下下的傭人,都對少奶奶有了新的認識,原來少奶奶不僅是和氣溫柔的一個人,別看平日裡不溫不火的,說話斯斯文文,但是千萬別惹急了少奶奶,少奶奶可是有真把式的,沉下臉來都讓人害怕。
因着這些,別管是哪個院子裡的人,見到羅瑞雪,那都是言聽計從的,當下壯實的丫頭們應了一聲,拖着顧秋蓮就要往主院兒的正房走。
顧秋蓮方纔叫囂着要見老夫人和紀氏,眼下卻蹭着地皮就是不走,大有一副耍賴撒潑的意思。
顧秋蓮大喊道:“羅瑞雪你別欺人太甚!你讓我見老夫人我就見!我呸!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嫁給我兒子的糟婦!如今卻勾引了我兒子的叔叔,你這個破鞋,破爛貨!你……啊!”
顧秋蓮還在說話,碧盞已經上前去,“啪啪”兩個嘴巴抽上去,笑着甩了甩手,說道:“從昨兒個開始,奴婢就愛見上了掌嘴這個活計,真是一天不打手心兒就癢。”
顧秋蓮兩頰高高腫起,一下就住嘴了,震驚的盯着碧盞,幾乎要呲牙去咬她。
壯實的丫頭們這會子左右一架,立刻就將顧秋蓮架離了對面兒,顧秋蓮想要撒潑都沒有着力點,只能騰着腿兒,被丫頭們扭送到了主院兒的正房去。
老夫人和紀氏也都剛剛用了膳,就聽見外面兒有哭爹喊孃的聲音。
“老夫人!夫人!哎呦喂!救我啊!救救秋蓮啊!哎呦打人了!打人了!老夫人!夫人!您再不管,羅瑞雪這個毒婦,就要打死我了!”
紀氏一聽有“羅瑞雪”三個字,頓時緊張起來,說道:“外面兒怎麼了?誰在大喊大叫的?”
丫頭說道:“是西院的顧大娘,少奶奶讓人押了顧大娘,正往這邊兒來呢,說要扭送到老夫人和夫人面前問罪。”
紀氏說道:“問罪?問什麼罪?”
丫頭說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很快的丫頭就架着顧秋蓮走了進來,然後一下將顧秋蓮扔在地上。
顧秋蓮“哎呦”一聲,摔得渾身都疼,但是卻顧不得這麼多,從地上爬起來,爬行往前,一把抱住紀氏的腿,哭道:“夫人呦!夫人呀!有人想要弄死我啊!夫人啊!有人仗着權勢就要無端端的欺壓我這個死了丈夫,沒了兒子的寡婦呦!夫人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紀氏一看,顧秋蓮臉上腫起兩塊來,飛的高高的,一臉的白粉胭脂哭的一道道兒全都花了,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紀氏震驚的說道:“這……這是怎麼了?”
顧秋蓮一手抱着紀氏的腿,一手捂着自己的臉,哭道:“夫人,羅瑞雪她仗着是滕家的少奶奶,就仗勢欺人,不由分說讓身邊兒的丫頭就掌我的嘴,您看看,我這臉,全都腫了,那是火辣辣的疼!夫人哎,就算我無依無靠,寄人籬下,也不能這樣欺負我啊……嗚嗚嗚,我這些日子在滕家裡,給滕家一把汗一把淚的管賬目,沒出過一丁點兒的錯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罷!若是少奶奶想把中饋之事拿過去管,也不用這樣下作的欺負人啊?我的臉,這是要破相了!夫人!您給我做主啊!這要是傳出去,滕家少奶奶仗勢欺人,旁人可怎麼看待咱們滕家啊!”
紀氏皺眉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羅瑞雪這個時候才被春禾和碧盞扶了進來,不緊不慢的在椅子上坐好。
顧秋蓮看見羅瑞雪就害怕,哆嗦着抱緊紀氏大腿,說道:“夫人,她就是仗勢欺人!”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今兒個老夫人和夫人在場,事情也好定奪。”
她說着,又道:“春禾,去請大夫過來。”
春禾應了一聲,說道:“是。”
紀氏一聽“大夫”,就有點心虛,說道:“瑞雪,你身子不舒服麼?”
羅瑞雪笑道:“並不是瑞雪身子不好,是請大夫過來給母親診脈的。”
紀氏更加糊塗。
大夫很快就進來了,羅瑞雪說道:“給夫人請脈。”
大夫趕緊過去,恭敬的給紀氏請脈,半晌之後,突然皺眉,臉上煞白,說道:“這……這這……”
羅瑞雪說道:“大夫有話請直說。”
那大夫臉色更是不好,說道:“這……老夫人,夫人,少奶奶,這……”
紀氏聽他吞吞吐吐,臉色也不好,一想到自己這些天精神不濟,總是犯困,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大病,說道:“大夫直說罷!”
大夫這才說道:“夫人,您這脈象,分明是……是中毒的跡象啊!”
紀氏坐在椅子上,都頓時晃了一晃,震驚的說道:“怎麼……怎麼會是中毒?”
羅瑞雪卻不驚訝,說道:“這就是瑞雪爲什麼將顧秋蓮扭送過來的原因。”
顧秋蓮聽了大驚,跳起來嚷道:“羅瑞雪!你竟然血口噴人!我沒下過毒!我沒有!我沒有!羅瑞雪你竟然這麼下作!你定然是嫉妒我管理這滕王府的中饋!你想要把我除掉!但是也不能這麼血口噴人!”
這個時候碧盞從外面進來,手中端着一個瓷盅,打開來放在桌案上,羅瑞雪說道:“大夫看一看這碗湯羹,可有什麼不妥。”
那老先生端起來先聞了聞,然後睜大了眼睛,仔細的往裡看,不禁驚訝的說道:“這……這不應該啊……”
紀氏心裡發慌,聽見自己中毒了,頓時整個人都要暈過去,說道:“怎麼了!是湯有毒麼!”
老先生還沒說話,顧秋蓮已經跳起來,喊道:“不可能!我沒有下毒!是羅瑞雪栽贓陷害我!栽贓陷害我!是她要害我!聯合了這個老東西來陷害我!夫人!老夫人!你們不要聽她們亂說啊!我沒有!”
老夫人臉色也很差,沉聲說道:“大夫請講。”
老先生這才說道:“老夫人,夫人,少奶奶請看,這個湯羹中的花瓣兒,乃是吳國特產的一種禁藥,不允許販賣到其他國家,這種花瓣可以作爲藥材,有肉白骨的奇效,但是不能多用,但凡過量就會中毒,很可能導致元氣大損,重者失明失聰,甚至丟了性命。”
“怎麼會這樣!”
紀氏一下就站了起來,臉色蒼白,顫巍巍的指着顧秋蓮,說道:“你……你好啊,老夫人見你可憐收留你,我信任你讓你管理府上中饋,你竟狼心狗肺的給我下毒?!”
顧秋蓮哭喪着臉,說道:“夫人!我沒有啊!”
紀氏氣的罵道:“你還說沒有!這個八寶養顏羹,不是你端來給我的麼!還說是獨方兒,讓我天天喝!原來裡面竟然下了毒!”
顧秋蓮臉色蒼白,說道:“不不,夫人,一定是羅瑞雪陷害我!我……我怎麼敢給夫人下毒呢!給我十個膽子,我也是不敢的!真的夫人!我來滕王府,就是想給滕王爺做個小妾,好找個靠山過日子,我絕技不敢做這種事情的!而且大夫也說了,是吳國的東西,我從哪裡下毒啊,我真的沒有!夫人,您信我啊!”
老夫人和紀氏一聽,什麼給滕王爺做小妾,顧秋蓮只比紀氏小一點兒,竟然還想給滕王爺做小妾,真是沒皮沒臉到了極致。
紀氏氣的哆嗦,顧秋蓮只是一味的喊道:“肯定是羅瑞雪陷害我!肯定是!”
羅瑞雪冷笑了一聲,說道:“奶奶,母親,毒確實是顧秋蓮下的沒錯,但是以顧秋蓮虧空了滕家七十八萬兩銀子的腦子,是想不出這種下毒方法的,這事實是顧秋蓮被人當了槍,借用她想討好母親向上爬的野心,往湯羹裡下了毒。”
老夫人和紀氏腦子裡頓時一陣轟炸,她們只聽見了顧秋蓮虧空了“七十八萬兩銀子”,七十八萬!滕燕賜雖然在朝爲官,滕王府又是大基業,但是七十八萬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顧秋蓮只是當家沒有三個月,竟然就虧掉了這麼些!
而顧秋蓮完全顧不得這麼多了,喊道:“對對!我記起來了,不是我下的毒,我真的不知情啊,我那日在城東的鋪子裡逛首飾,有個戴着斗篷的女子叫我,然後跟我說了一個偏方,就是這個養顏羹!她還給了我一包花瓣,說是提鮮的!我不知道是毒藥啊!不知道啊!夫人您信我啊,我怎麼敢下毒!我不敢的!”
紀氏氣的發抖,說道:“你!你竟然拿這種東西就給我吃!不知道來歷名目的!你是不是要誠心害死我!”
老夫人說道:“這種毒,怎麼解?”
老先生搖頭說道:“老朽愚鈍,實在不知道怎麼解。”
他一說完,紀氏突然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丫頭們“啊呀”一聲,趕緊搶過去扶住紀氏。
紀氏顫巍巍的說道:“那……那怎麼辦……”
羅瑞雪這個時候才穩當當的說道:“母親放心,其實早些時候,晁先生已經和瑞雪說過這件事兒了,當日晁先生給母親請脈,已經猜測出了這種毒花,只是事關重大,不能聲張,瑞雪也讓丫頭將母親這些日子以來的湯羹換掉了,毒性並沒有增加,晁先生給母親開的藥,也是解毒的,只不過解藥難配,需要一些時日。”
紀氏當即使勁鬆了一口氣,拍着胸口說道:“天呢,老天爺垂憐,幸而還有瑞雪……若是沒了瑞雪,我可怎麼纔好啊!”
紀氏看着羅瑞雪,總覺得怎麼樣都好,又看着癱坐在地上,上不得檯面的顧秋蓮,這個顧秋蓮簡直不長腦子,根本毫無成算,還想給自己的兒子做妾,都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爲了爬牀竟然給自己喂毒藥!
紀氏當即指着顧秋蓮,說道:“來人!把她給我押起來!送到官府去,好好問問那個下毒的賊人是誰!”
顧秋蓮睜大了眼睛,抱住紀氏的腿,哭嚎道:“不要啊!不要啊!夫人!我真的是無辜的!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騙的!”
兩個壯實的丫頭衝擊來,正準備架起顧秋蓮。
卻聽羅瑞雪說了一句:“等等。”
顧秋蓮還以爲羅瑞雪要給她求清,立刻像見了親孃一樣,衝過去抱住羅瑞雪的腿,哭道:“少奶奶,救我啊!少奶奶救我啊!少奶奶您救救我,我做牛做馬的報答你!你不能生孩子,我能啊!我給王爺生,生了抱給你養還不行嗎!少奶奶救我啊!”
衆人聽見顧秋蓮說少奶奶不能生,還要替少奶奶和王爺生,頓時臉上都是精彩紛呈。
羅瑞雪面上到沒有狠戾的神色,只是幽幽的一笑,說道:“顧大娘會錯意了,瑞雪並沒有想把夫君讓給你生孩子的意思,也沒有要給你求饒的意思……瑞雪只是怕老夫人和夫人忘了,你身上除了下毒的事兒,還有虧空挪用滕王府中饋的事情,七十八萬兩,這可不是小數目,別忘了在官府裡一起招認。”
紀氏當即咬牙切的說道:“對!我險些忘了,虧空銀子的事情不能就這麼完了!必須要查到底!”
顧秋蓮臉色頓時白了,嘴脣兒都白了,顫巍巍的看着羅瑞雪,罵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怎麼這麼惡毒!你不能生孩子!還不讓別人給王爺生孩子!羅瑞雪,你這個沒種的!賤人!我呸!滕王爺娶了你,瞎了眼,倒了八輩子黴!”
羅瑞雪不見生氣,笑眯眯的說道:“又多一條罪名,侮辱朝廷命官,瑞雪雖然無德,但也是皇上親自賜婚的,你倒是說說,誰瞎了眼?欺君犯上的罪名,夠你吃兩輩子的。”
顧秋蓮頓時被噎住了,嘴脣抖了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被丫頭架着拖了出去。
離得遠了,顧秋蓮尖銳的聲音還在喊着,“羅瑞雪!你這個賤人!你別猖狂!你這個瞎眼的賤婦!”
紀氏走過去,抓着羅瑞雪的手,使勁拍了拍,說道:“瑞雪,今兒個多虧有你,不然我……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
老夫人說道:“行了,別哭了,快把晁先生叫來,再給你診診脈。”
紀氏連連點頭,又將晁泰平叫過來診脈。
鬧騰完這些,早就過了午膳時間,衆人這纔在一起傳膳。
羅瑞雪回去歇息了一小會兒,就聽房門“吱呀”響了一聲兒。
若說誰敢不說話就推門進來,必然只有滕王爺了。來人腳步很輕,似乎是故意放輕了動靜,不想打擾到羅瑞雪。
滕燕賜走到牀榻邊,坐下來,看着羅瑞雪的睡顏,目光似乎有些灼熱,畢竟半個月沒見了,昨兒個夜裡頭,羅瑞雪又將他趕出來,都沒有親近的時間。
現在羅瑞雪睡着了,滕燕賜自然要看個夠。
羅瑞雪在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是沒有動,滕燕賜的視線太灼熱了,羅瑞雪即使不睜眼,也能感覺得到,就像自己渾身光裸,一絲不掛,什麼也沒穿似的,滕燕賜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身子看透,帶着濃濃的**。
羅瑞雪終於頂不住壓力,翻了個身,面朝裡,沒有睜眼,說道:“王爺今兒個回來的這麼早?”
滕燕賜知道她醒了,笑道:“走的時候說好了,今兒個陪你回丞相府去,向岳父請罪。”
羅瑞雪說道:“可妾身沒答應去,王爺若是請罪,自個兒去罷。”
滕燕賜說道:“這怎麼行,岳父大人現在不待見本王,若是沒有夫人美言兩句,本王怕是要被岳父大人活颳了。”
羅瑞雪禁不住“噗嗤”笑出來,心想着滕王爺怎麼竟是說冷笑話。
羅瑞雪突然想到了正經事兒,說道:“王爺進宮,吳國公主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滕燕賜笑着將人抱起來,親自給她套上衣裳,說道:“夫人關心的事兒還挺多。吳國這次做的事是打臉的事兒,皇上定不會放過他們,端懷王已經下獄了,吳國公主也軟禁在外使別館裡。”
羅瑞雪慵懶的靠在滕燕賜的胸前,讓她從後面兒抱着自己,給自己系衣服帶子,說道:“王爺,想必夫人中毒的事情,晁先生已經和王爺說了,那解藥只有吳國纔有,王爺不如藉着這個機會,像吳國公主討解藥。”
滕燕賜親了親羅瑞雪的耳根兒,笑道:“夫人真是賢惠,什麼都幫本王想着。”
羅瑞雪面上一紅,說道:“妾身在和王爺說正經兒的!”
滕燕賜說道:“本王心裡有數,明天去別館的時候,會記得的。”
滕燕賜說着話,已經給羅瑞雪繫好了衣服,說道:“行了,先和本王去丞相府罷,車馬都備好了,拜帖也寫好了,本王抱夫人下地。”
他說着要去抱羅瑞雪,羅瑞雪趕緊躲過去,說道:“妾身是瞎子,又不是瘸子,這樣叫旁人看見了,會覺得妾身恃寵而驕,不懂禮數。”
滕燕賜笑了一聲,鉗住羅瑞雪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在羅瑞雪的嘴脣上輕輕吻了吻,說道:“滕王府的嫡夫人不僅生的美豔端莊,而且手腕子又鐵又狠,本王怎麼敢不寵着夫人,夫人若是真的恃寵而驕,本王看着才歡喜。”
羅瑞雪心臟狠狠跳了兩下,當即自己翻身下了牀,咳嗽了一聲,說道:“王爺這些甜言蜜語,怕都是拈花惹草習學來的罷?”
春禾和碧盞早就準備好了,等門一開,就拿着一件帶白絨毛的披風上去,給羅瑞雪披上。
春禾說道:“王爺,少奶奶,馬車已經備好了。”
滕燕賜“嗯”了一聲,就扶着羅瑞雪往外走。
他們上了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早就收到了拜帖,但是大門關着,完全沒有要開的意思。
馬車在門前停下來,滕燕賜率先走下來,門口只有守門的下人,見到了滕燕賜,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滕王爺,我們老爺吩咐了,請王爺走那邊的偏門兒。”
羅瑞雪還坐在馬車裡,也明白過來了,定然是羅丞相想要整一整滕王爺。
守門的下人說完了,也不見滕王爺生氣,只是說道:“那本王的夫人呢?”
守門的下人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小廝並着丫頭走出來,小廝擡着一方轎子,壓低了轎子,丫頭打起簾子,說道:“請小姐上轎。”
羅瑞雪這才被春禾和碧盞扶着,從馬車裡下來,然後坐上了轎子。
滕燕賜看着羅瑞雪的轎子從大門被擡進府去,然後又眼看着大門關上,守門的下人引着滕王爺從不起眼的偏門走了進去。
這個偏門是丞相府常開的,特意供下人進出,以免正門進進出出的太雜亂,而如今羅丞相讓滕燕賜走這個偏門,難爲之意很明顯了,其實就是想爲羅瑞雪出一口氣。
羅瑞雪再怎麼樣,也是相府的嫡女,如何能受氣回孃家住了半個月,卻沒點動靜呢。
守門的下人起初還挺忐忑的,畢竟那可是滕王爺,讓王爺走下人的偏門,若是王爺一個不高興,當場把自己砍了,怎麼辦?
只不過滕王爺沒有一點兒不高興的樣子,仍然是一張淡漠的表情。
羅瑞雪進了門,轎子直接擡到穿堂,然後才壓了轎子,請羅瑞雪下來,春禾和碧盞一左一右的扶着,旁邊丫鬟簇擁着,往正堂上去了。
羅瑞雪一進堂,就看到了坐在上手的羅丞相,旁邊是姨太太,姨太太今兒個打扮的不同尋常,比平日穿戴的都要體面,衣服也是好料子,笑的面目生輝的,特別擺架子的樣兒。
見到羅瑞雪,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呦,瑞雪回來了!”
“姐姐回來了。”
羅瑞雪聽到了聲音,這纔不着痕跡的往旁邊一看,竟然是很久不見的羅鶯兒!
自從很早之前,羅鶯兒的事情敗露之後,羅丞相就要和她脫離父女關係,然後將羅鶯兒趕出了京城,攆到鄉下的院子去,自此之後就再沒聽說過羅鶯兒的什麼消息了。
沒成想的,羅鶯兒竟然死灰復燃,又殺了回來。
而且看羅鶯兒的氣色,雖然皮膚粗糙了些,黝黑了些,但是昂着下巴,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也不知道姨太太和羅鶯兒這是撿了什麼寶兒,竟然都這幅德行。
羅鶯兒站起來,笑眯眯的站在羅瑞雪面前,說道:“哎呦姐姐,你還記得妹妹嗎?妹妹在鄉下,一直反思自己,覺着以往做的事兒,都太荒唐了,姐姐一定要原諒妹妹啊!”
姨太太說道:“鶯兒知道錯了就好了,你父親都原諒你了,你姐姐定然也會原諒你的,是不是呀瑞雪。”
羅瑞雪沒說話,這個時候滕燕賜已經從偏門走到了正堂,小廝進來說道:“老爺,王爺到了。”
羅丞相面上沒有波瀾,說道:“快請。”
滕燕賜走進來,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華袍,銀線滾邊兒,繡工非凡,特意是焚香沐浴纔出來的,以示恭敬,不管是衣着還是打扮,都襯托着身材高大挺拔,面目英俊非凡。
羅鶯兒一瞧,頓時倆眼都直了,滕王爺渾身上下似乎透露着一股迷人的蠱惑力,讓羅鶯兒無端端的渾身發熱,真想立刻撲上去死死抱着。
羅瑞雪眼睛又不瞎,看見羅鶯兒恬不知恥的盯着自己夫君,恨不得把招子盯出來。
羅丞相說道:“既然來了,傳膳罷。”
衆人到了旁邊的飯廳裡,丫鬟們已經擺上了菜餚,衆人落座。
姨太太笑眯眯的,依偎在羅丞相邊上,撒嬌發嗲的說道:“老爺,您還沒跟瑞雪說那件兒大喜事兒呢!”
她說完,羅鶯兒笑道:“是呢姐姐,母親有喜了,父親老來得子,已經找相士瞧過了,一定是個男丁,不久就要喜得麟兒了,這可是丞相府的大喜事兒!姐姐就要有弟弟了!”
羅瑞雪頓時就明白了,原來是姨太太懷孕了,所以才一副子朝天的架勢。
姨太太又說道:“是呢,我這些天,也是分外的辛苦,就是和懷女兒的時候不一樣,身子骨也不好了,就讓老爺將鶯兒從鄉下接來了,鶯兒終歸是體己的,也體貼我。”
羅瑞雪回想了一下里,羅丞相可沒有一個兒子,家裡只有兩個女兒,姨太太也沒再懷過孕,真不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
姨太太和羅鶯兒兩個人吃飯一直陰陽怪氣的,羅家本身是食不言寢不語的,但還是老來得子的喜事兒真是將羅丞相高興壞了,也就不管這些了。
用過了晚膳,羅鶯兒嗲聲嗲氣的笑道:“姐姐,姐夫……時候不早了,天色都暗了,姐姐和姐夫就在府中休息罷,難得回來一次,多住些時日也好嘛!”
羅瑞雪挑了挑眉,羅鶯兒唯恐他們不答應,搶着又說道:“這些日子鶯兒在鄉下,學了好些東西,越發的勤快了呢,鶯兒親自去給姐姐和姐夫拾掇房間。”
羅丞相說道:“難得回來,就住一晚上罷。”
滕燕賜就和羅瑞雪留了下來,羅鶯兒也不是親自拾掇,就是指揮着丫頭指揮得團團轉。
羅鶯兒見滕燕賜扶着羅瑞雪走進來,也沒有旁的丫頭,當即一雙眼睛就盯在了滕燕賜身上,看看臉覺得英俊迷人,看看身材覺得挺拔偉岸,真真兒是怎麼看怎麼好,若是能被這雙手臂緊緊摟住愛撫,那當真是……
羅鶯兒想着,不禁渾身發熱,眼神迷離,當年自己決定和滕翰哲偷情,真是瞎了眼,滕翰哲怎麼能和滕燕賜比,恐怕連一根小手指都比不過。
羅鶯兒叫丫頭們都出去,自己卻不出去,扭着水蛇腰,扭到桌邊兒,欺負羅瑞雪眼睛看不見,就倒了一杯茶,嗲聲嗲氣的對滕燕賜說道:“姐夫,喝茶嘛!”巨史聖技。
羅瑞雪冷笑一聲,說道:“夫君,屋子裡騷氣味兒太重,開窗通通風罷。”
羅鶯兒一聽,頓時臉色都青了,偏生滕燕賜真的站起來將窗子推開,然後還將自己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說道:“窗子開了風大,小心被賊風吹了。”
羅瑞雪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羅鶯兒看了更是生氣,一個瞎子竟然跟自己挑釁!
羅鶯兒又當羅瑞雪是瞎子,衝滕燕賜拋了兩個媚眼兒,但是都不管用,只好悻悻然的走了。
羅瑞雪因着下午睡多了,不怎麼困,滕燕賜雖然想和羅瑞雪親近,畢竟半個多月不曾親近了,但是這裡是羅府,羅瑞雪不同意,滕燕賜也沒有辦法。
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實在沒勁,滕燕賜就扶着羅瑞雪在園子走走。
深秋的夜裡,夜空特別的亮,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羅瑞雪想到明兒個滕燕賜要去別館見被軟禁的安凝公主,這麼大一朵爛桃花,今兒個羅鶯兒這朵爛桃花又殺了出來,真是春風吹又生,滕燕賜也不愧是中的男人,男主光環這麼閃亮,只要是女人,沒有不賊着他的。
羅瑞雪一想到這些,心裡隱隱有些酸氣翻騰,想要揶揄滕燕賜兩句,不過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哎呦——”一聲**。
聲音又嗲又酸的。
羅瑞雪渾身一激靈,這聲音太耳熟了,竟是羅鶯兒。
羅瑞雪臉上當即掛上一絲笑意,滕燕賜一見,就知道羅瑞雪又在想着整人的壞點子了。
羅瑞雪湊到滕燕賜耳邊,笑道:“夫君,咱們去看看?”
滕燕賜笑了笑,扶着羅瑞雪慢慢走過去。
羅瑞雪出嫁之後,她的院子就常年空着,有些空曠。
院子的角落裡,一座四面兜風的小亭子裡,竟然有一男一女糾纏在一起互相啃得不亦樂乎。
羅瑞雪頭一眼就看到了羅鶯兒。
而滕燕賜,則是第一眼看到了“眼中釘肉中刺”的方良平!昔日端懷郡主的郡馬,更是羅瑞雪的青梅竹馬!
因着端懷王下獄的事情,方良平也被連帶的削了官,沒想到竟在這裡看到方良平。方良平更是和羅鶯兒沒羞沒臊,幕天席地的糾纏在一起。
倆人的衣服扔的亭子裡滿地都是。
方良平抱着羅鶯兒有親友啃,說道:“好妹妹!好鶯兒!你真是漂亮!想死我了!”棄妃這個高危職業首發
羅鶯兒媚笑道:“討厭了你!人家和羅瑞雪比起來,誰漂亮啊?”
方良平說道:“當然是你!好鶯兒!你自然比那個瞎子漂亮!我當年是得不到你的愛慕,才轉而看上羅瑞雪那個瞎子的,她怎麼和你比!”
羅鶯兒咯咯笑道:“那……我和我母親呢,我們誰更有韻味?”
方良平笑道:“自然還是鶯兒你了!好鶯兒!你母親已經人老珠黃了!怎麼可能比你好!若不是她想要孩子想要瘋了,逼着我做,我怎麼可能答應她?如今好了,你母親終於懷孕了,現在我終於可以一顆心都撲在我的好鶯兒身上了!”
羅鶯兒說道:“死人,我娘雖然現在壞了你的種,但是若生出來是個女兒,你還得和她再來!反正要生出兒子才行!你真壞,我們娘倆都被你禍害了!”
方良平猥瑣的大笑道:“別說了,快來讓我親親!好鶯兒!”
羅瑞雪頓時震驚得不得了,她只是覺得姨太太在中沒有兒子,如今卻懷了男孩蹊蹺而已,哪知道這個孩子竟然是姨太太和方良平私通的野種!棄妃這個高危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