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挑的認真,這塊看看,那塊瞅瞅,好半天也沒挑出來。周晨在一邊閒來無聊,轉身看到旁邊一個攤子上的石料大都是全賭毛料,慢悠悠地踱了過去,也不動用靈力,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石頭旁扒拉着看起來。
“這位小姐,你真有眼光,我這批毛料可是剛剛從瑞麗過來的老坑料子,您挑一塊吧,一定能夠大漲!”賣家有些呱噪,周晨也不理會他,仍舊低着頭仔細看着。
貼皮,染色,呃,連綠玻璃都用上了,還真是玻璃種!
周晨一塊塊看着,這些毛料竟然有十之五六都是做過假的東西。她挑挑眉,放出靈力,一下子就將整個小攤上的三四十塊賭石毛料都覆蓋起來了。
咦,還真有玻璃種?!
周晨不由自主地就順着靈力探查到的方向愣了片刻,那賣家看來比較閒,立刻跟着問道:“小姐,您看好哪塊了?今天公盤第一天,我給您打個九折!”
原本賣一萬的提成兩萬,再打個九折,賣家還多賺八千!
切了三刀,三面慘白,看來是實在沒辦法作假了,那塊玻璃種就那樣扔在小攤的邊緣。周晨嘴角抽了抽,迅速地收回目光,終於擡頭看了眼那個賣主,就見賣主大熱天兒戴着一頂遮陽帽,身上倒是穿的涼爽,T恤短褲,腳下夾着一雙人字拖。
周晨並不順着他的話說,搬起手底下的一塊貼了皮的賭石毛料問道:“這塊多少錢?”
賣家眯眯眼笑道:“這塊蟒帶松花都好,我賣三萬的,說好了九折,您給兩萬七就行!”
還真是九折!這塊破石頭,若不是加了僞裝,一百塊錢也沒人要。
周晨暗暗腹誹着,淡然道:“這塊石料的皮子好像很厚啊……”
那賣家愣了愣,乾笑兩聲,道:“皮子厚薄您都能看出來,小姐眼光實在不錯。”
“兩千,你賣我就拿來練練手,不賣就算了。”周晨再次淡淡地說着,把這塊賭石毛料放在地上,作勢欲走。
那賣家苦着臉道:“小姐,您這殺價也殺的太狠了。我三萬塊的毛料,您纔給兩千?這麼好的松花蟒帶……”
“得,你不用說了,我就是覺得你這石頭皮子做得好,賣回去練手的,你不賣就算了!”周晨這次是真的轉身了。
那賣家見她真的要走,急忙道:“小姐,五千!五千賣給您!”
周晨扭回頭:“兩千!”
賣家臉色黑了黑,終於咬咬牙,揮手道:“好,兩千就兩千,就當和您交個朋友!”
交朋友?她自己都能點石成玉,交你這個賣假毛料的幹啥?
周晨什麼話都沒說,掏出錢夾,作勢付款的時候,瞥了一眼那塊慘白的廢料,道:“那塊挺特別,多少錢?”
“那塊,您給五百拿走!”賣家聽周晨打聽那塊磚頭料,心中一喜,這塊賣了兩千,就賺了一千九,那塊磚頭料,本來就是他拿來壓攤子的,再賣個五百,也算是小賺一筆了。
誰知道,剛纔還殺價頗狠的女子連遲疑都沒遲疑,拿出兩千五百塊現金遞給賣家,伸手將那塊磚頭料拿在了手裡。
到了這時,那個賣家也看出來周晨要買的其實是這塊,剛剛那塊不過是煙霧彈罷了。
心中一驚之下,隨即鄙夷地撇撇嘴。
那不過是塊磚頭料,即使翡翠王來了,還能把磚頭料生生變成玻璃種?
翡翠王?那賣家突然想起一件事,仔細看看眼前這個女子,穿着一身寬鬆版的真絲長款襯衫,下身一件半褲,腳下的鞋子也是半跟的涼鞋,雖說不怎麼正式,卻也不是一副學生妹的打扮,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那位主兒,據說也是這個年齡,可最愛牛仔T恤馬尾辮,看上去就像個學生妹。這個不過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子,過來玩兩把罷了。
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周晨因爲要去顧老先生家見客人,這才穿了一身稍顯正式的衣服,要不然還真打算穿着T恤牛仔過來的。
周晨抱着那塊‘磚頭料’轉回頭去,張宇也恰好挑了一塊切了一刀的翡翠毛料,正向她招手。周晨笑笑:“我也買了兩塊,你來幫我拿着。”
張宇笑呵呵地跑過來,把那塊‘磚頭料’和另一塊作假的毛料抱起來,一起回到他挑選毛料賭石的地方。
周晨湊過去,去看張宇挑選的賭石毛料。這邊的攤位前圍着三四個人在挑毛料,賣家比較忙,也並不介紹,就等着有看好的顧客問價他纔開口。
“你挑的是哪一塊?”周晨這麼說着,目光和靈力一起放了出去,這個攤位上全賭毛料較少,大都是切了一刀或者擦開窗的半賭毛料。
還真有幾塊表現不錯的。玻璃種、冰種或許沒有,但周晨一眼看過去,就看到幾塊表現不錯的,靈力探查,有一塊甚至達到了芙蓉種,裡邊的翡翠還不小。最重要的是,那一塊沒有開窗是一塊全賭毛料,雖然表現不是太差,但也可稱得上是平庸無奇,故而價格也貴不了。
而張宇挑的兩塊,都是開了窗的半賭毛料,一塊露出一片綠霧,裡邊倒是一塊金絲種,不大,若是毛料的價格太高,就不划算了。另一塊露出的也是一片綠,卻是幹青種。
周晨暗笑,張宇看來是和綠色執上了。
收回靈力,笑着回頭問張宇:“多少錢?”
張宇把周晨的兩塊毛料放在一個手中,指着那塊綠霧的道:“這塊八萬,另一塊五萬!”
周晨笑笑:“還行!”
金絲種的不大,掏不出鐲子,卻能做三四個花件,賣個二十萬不成問題。幹青種這塊,雖然翡翠不好,但勝在個頭夠大,能掏一副鐲子,鐲心還能做三個掛件兒,也能賣十幾萬,兩塊都算是小漲吧。
張宇一聽周晨首肯,咧着嘴笑了笑,才猛地想起自己沒帶現金,急忙問那賣家:“老闆,你們能不能刷卡?”
周晨也正好把那塊芙蓉種毛料扒拉過來,問了一聲:“這一塊多少錢?”
在公盤上,本來女性就少,年輕女性就更少。那老闆正熱的焦躁,猛地聽到一個甜美的女生詢價,目光立刻被吸引過來,看着那塊毛料隨口道:“五萬!”
周晨點點頭,擡起頭來,先對張宇道:“不用刷卡了,我先替你付上,等回去你再給我好了。”
她這句話話說完,張宇還沒回答呢,那賣主卻直直地盯着周晨大叫了一聲:“翡翠女王!”
這一聲不亞於平地驚雷,立時吸引了目光無數。
周圍的買家紛紛聚攏過來,那些賣家要看攤子,不方便離開,目光卻也聚集過來。
那個剛剛一塊磚頭料賣了五百塊的賣主正樂滋滋美着呢,猛地聽到有人喊了聲‘翡翠女王’,不知怎的,他立刻就是一個激靈,跳起來看過去,臉色登時白了。剛剛五百塊錢買自己磚頭料的女子正被一羣人圍在中間,竟真的是那個主兒?!
既然翡翠女王,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毛料造了假。那麼,能夠讓她花兩千塊錢買下一塊毫無價值的造假料子,又狀似無意地花了五百塊買那塊磚頭料,那塊磚頭料中究竟含着什麼翡翠……
那個賣家已經不敢想了,大熱的天兒,高達三十五度的驕陽下,竟然臉色蒼白的沒了血色。
那個賣主如何,周晨沒心思理會,如今被人認出身份,她心裡懊惱,臉上卻無法表現,微笑着填了一張支票遞給那個賣家,將自己挑的芙蓉種和張宇挑的兩塊一起買下來。叫上張宇就要離開,卻聽那位賣家道:“周小姐,抱歉,是我冒失了。”
“無妨!”周晨雖然不喜被人認出,卻也無法責怪這個賣主。
見周晨笑得親切,那賣主登時緩過一口氣來,腆着臉笑道:“周小姐,那個,您看,咱旁邊就有解石機,您要不要在這裡把賭石解開來?”
去年,翡翠女王在平洲公盤可是颳了一場玻璃種風暴的,整整五塊玻璃種,還幾乎快快都是極品。
‘璀璨星空’,‘極品紫眼睛’……哪塊不是讓人記憶猶新?哪塊不是價值連城?
今天,既然翡翠女王再次出手,那必然又是大手筆。這個賣家也很精明,若是讓周晨在這裡解石,別說解出塊極品玻璃種來,就是普通玻璃種,他這個攤子上的賭石,也能順風賣貴一倍,還得哭着搶着買……
周晨看着張宇抱着三塊大石頭,自己也託着兩塊賭石,確實很不方便,天色還早,陳老爺子去廣州也沒有這麼快趕回來,索性無事,解塊石頭玩玩也不錯。
於是笑笑點頭道:“好吧!就在這裡解開吧!”
那賣主聽到這句話,簡直如聞綸音,搶上一步,將周晨手裡的兩塊石頭接過來,來到他旁邊的賭石攤子上。
那邊本來還有個人正在解石呢,聽到翡翠女王要解石,也顧不上自己的了,立刻把切了一半的毛料賭石挪開,一臉興奮地站在最靠近解石機的地方,靜等翡翠女王解石。
看看呼啦啦一下子圍上來上百號人,周晨也有些無奈。這麼熱的天……
正想着呢,不知哪個有眼力的,跑過來在解石機旁按了一把陽傘。陽光一遮,自然涼爽了不少。
周晨對那人說了聲謝謝,走到解石機後,握住解石機刀柄,按了下去。
她切的第一塊就是那塊貼了皮殼的假毛料,知道不會有翡翠,她也懶得從別處下刀了,直接從賭石中間一刀切下去,毛料不大,不到二十分鐘,毛料被一切兩半。
“垮了?”那個賣家和剛剛在這裡解石的人當了助手,本來還期待着周晨解出塊極品呢,可是沒想到,第一刀居然切出個完垮來,登時愣了。
周晨卻並沒有多加理會,把兩半塊賭石往一邊一扒拉,手上暗暗用上了一點兒靈力,立刻,真假兩層皮殼就分離開來。
“啊,居然是造假的毛料?”
“這是哪個攤子上的造假毛料啊?”
一看這種情況,周圍的人登時怒了。目光紛紛看向那個拉攏着周晨解石的賣家。
那賣家苦着臉,連連辯解道:“不是我,我的攤子上絕對沒有假貨!”
這時,剛剛看到周晨前後買毛料的人也出聲證明:“這塊確實不是他的,是對面那個攤子上的。”
立刻就有人往那邊看,只見幾塊毛料凌亂地擺在那裡,賣家卻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周晨並不打算理會這些,她之所以將假毛料揭露出來,不過是想給購買毛料的人提個醒。
她隨即將後來購買的芙蓉種賭石放在瞭解石機上。這一塊芙蓉種不小,也很規則,周晨只花了半個小時,就把整塊芙蓉種翡翠掏了出來。
從第一刀露出蘋果綠的芙蓉種,周圍的人就大聲地喝彩。
漲了,見綠了,嚷成一片!
到最後,整塊芙蓉種都取出來,周圍的人又:大漲啊!大漲啊!
喧嚷聲震天,周晨卻暗暗冷汗。不過是一塊芙蓉種罷了,至於這麼給她面子嘛?
接着是那塊磚頭料,三面慘白,衆人看了都覺得滲得慌,誰也不覺得這塊料子裡面還能有什麼東西,卻又覺得周晨盛名之下,一定不虛,說不定真的能夠解出塊翡翠來呢。
大家興趣都被提起來了,心裡紛紛猜測着,卻沒有人會想到,這塊最不起眼,花的價錢最少的磚頭料,卻是今天的黑馬!
周晨拿過磚頭料,又看了看,不由感嘆,切了三刀剩下的這一塊,最多也就只有兩公斤了,兩個拳頭大小。當初解石的人若是再多切不到兩公分,就能切出裡邊的寶貝來了。可惜,切了三刀,卻最終把這塊寶貝當成廢物給錯過了。
因爲距着裡邊的翡翠太淺,周晨也不用刀切了,直接拿起這塊小磚頭料啓動了砂輪。
天氣熱,這會兒已經圍上來足足近二百人了,這麼多人擁擠在一起,汗味兒、菸草味兒,熱乎乎臭烘烘的,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周晨也不耐多浪費時間了,石頭雖然是在砂輪上,卻同時使出了牛毛風刃,這樣,本來應該花費一個小時多的磨石,不過二十幾分鍾,周晨就停下了砂輪,拿着那塊翡翠放進了水桶中,清洗起來。
翡翠表面不過是些石屑,入水既沉。隨即,整個水桶中的水,似乎都剎那間變得豔黃起來。黃橙橙的,宛如都被染黃了一般。
“黃翡!”
“這是什麼翡翠!”
周晨不答,仔細地將翡翠洗乾淨,從水中拿了出來。就見這塊不太規則的長方形翡翠,呈現出一種非常嬌豔的黃,油潤、透亮、晶瑩、毫無瑕疵。
“至尊黃!”
“玻璃種!”
“我看更像雞油黃!”
“我看比雞油黃還好好!”
幾個人紛紛攘攘,爭執的差一點兒打起來。周晨卻從解石機後站起來,對張宇笑道:“該你了!”
“我?”張宇一愣,看看地上的兩塊毛料,靦腆一笑道,“好,我來切。”
周晨走到一邊,把那塊芙蓉种放在地上,施施然地坐在上邊,一手握着那塊至尊黃玻璃種,一邊拿出一瓶水,喝了起來。
旁人看她這副模樣,心裡都不由地讚歎:果然是翡翠女王啊,解出至尊黃玻璃種,居然看不出喜怒來!
周晨不過是被曬得不舒服,這裡人多,又不好使法術靈力,根本沒想到,她這一派作爲,看在別人眼中,早就變了味道。
張宇在緬甸也接觸過解石,這次再動解石機解石,也有了幾分經驗了。周晨又給他畫好了線,旁邊還有兩個主動幫忙的助手。解起來也快,不到一個小時,就解出了一塊不大的金絲種和一塊幹青種。
“周小姐,您這塊至尊黃玻璃種賣吧?”有人上來詢問。周晨搖搖頭,起身踢踢那塊芙蓉種道:“這塊倒是可以賣。”
那塊至尊黃玻璃種不賣,那人有些遺憾。但聽說周晨要賣這塊芙蓉種,有轉了一絲喜色。這塊芙蓉種雖然不如至尊黃,也是很正的蘋果綠了,做成手鐲、掛件兒也很好賣。
立刻就有人開價--
“三百萬!”
那個人被人搶了先,很是不滿,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道:“三百五十萬!”
周晨卻不答話,扭頭看看張宇:“你那兩塊賣不?一起?”
張宇卻咧着嘴笑笑道:“算了,這是我自己賭出來的,帶回去給我老媽做幾件兒首飾吧!”
周晨皺皺眉,金絲種、幹青種,雖然不算極品,在珠寶店裡一副鐲子也能賣幾萬了,普通老太太戴着足夠了。若是真的戴着一副玻璃種去買菜,說不定還真的招來禍事呢!
這麼想着,周晨回過頭來,把自己那塊四五公斤重的芙蓉種蘋果綠,賣了四百六十萬。錢貨兩訖,兩人將三塊翡翠往揹包裡一放,隨即擠出人羣,隨即就看到一名公盤的工作人員跑過來,對她說:“那名賣假毛料的已經被公盤查出來了,今後將被取消參加公盤的資格。”
周晨本來就沒想過管理會出面懲治,不過是給買家提個醒而已。不過,那人賣假毛料被取消資格,也算是咎由自取,不需要同情。
出了公盤,兩人中午也沒吃飯,周晨拿出兩隻大蘋果,遞給張宇一隻,隨即向着顧老爺子 家走去。
陳德望的那位師侄究竟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