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厚冰無裂文,短日有冷光。
出了桃花溪,這天氣忽而轉冷,天地間冰雪一色,乍現一片白皚皚的顏色。
虞美人已經將脫下的衣衫全部穿上,卻覺得愈發寒冷,可能是天色漸晚,此刻已經比之前來的時候冷的多。
“你剛纔同非子說了寫什麼?”
魔音偏過頭,女子着了面紗,僅剩下那雙眸子,清清冷冷,這虞家大小姐倒也是個性子多變的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個人,有時卻比之男子更加的睿智冷淡,這一路上快馬加鞭,又是這種鬼天氣,換做別的女子早就叫苦了,而她卻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也不忌諱大庭廣衆下脫衣解袍,讓她不免有些好奇,尤其是出門的時候小童那怪異的眼神,更讓她生了興趣。
“說了很多,包括你們宮主的壞話。”
虞美人沒有側頭,目不斜視,隔着面紗,那冷風依舊呼嘯着如同刀片擦過肌膚,抓着馬繩的手指已經凍的僵硬。
“宮主待夫人是極好的,世間女子還沒有誰能讓宮主以夫人之禮娶之。”
魔音誰這話的時候,聽不出絲毫妒忌之意:“你第一天來的時候,我確實羨慕你,也妒忌你,所以我那一鞭子算是拿你來泄憤,誰知宮主卻爲你折了那一園梅花,虞美人,南宮堡能容得下一個驕縱的女子,卻容不下一個心思縝密,對宮主不能忠心的女子,也許你真的如同天下人所說的那般傾國傾城,宮主也不能避免,但宮主此刻或許還能對你有所興趣,你若心懷有二,有朝一日也會成爲紅顏薄命,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定曉得如何惜命。”
虞美人聞言面上沒有神馬變化,心底卻揣測對方這話究竟何意,魔音的這番話聽上去像是警告她,卻不動聲色,虞美人笑了笑:“美人自是惜命,可惜這天下,最薄弱的便是一個情字,美人對尹哥哥的確有情,而這個情字卻是天下最堅硬的東西,就像塊石頭,敲碎了,碎成千塊萬塊,就算成了塵埃,也磨滅不了它的存在。天下只有一條蚯蚓,他那樣的人,很難有人不會傾心,如果美人猜得不錯,魔音護法亦是如此,美人要的愛情定是一對一的,我願意堂堂正正的和魔音護法爭取,他若選擇的是魔音護法,我也會祝福你們。”
虞美人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凌厲的逼向她,卻並不回頭,魔音凝了片刻,兀自冷笑起來:“夫人的話,未免也太過於苛刻,時間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如若他兩個都要去了,你又能如何,更何況夫人的心裡之人應該是宮主纔對,有宮主這般的男人憐愛,夫人應該惜福纔對。”
“一個惜命,一句惜福,難道就要定了我的一生嗎,我一心一意的去愛他,如果他三心二意的來對我,那麼他便配不上我,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我能爲那個男人傾盡天下,魔音護法,你若是想要勝我,要做的恐怕還多着。”
虞美人說完,高喝了聲“駕”,快馬向遠處奔去,脣邊的笑容已經淡去,那雙眸子卻極是清亮,剛纔的那番話,就是想要激起對方的求勝心,魔音這個女人,的確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妒忌心極強,心思也極其毒辣,這樣的女子一旦愛上了,便會愛得瘋狂,若是能夠利用她的愛情,來成就那人的天下,她不介意多利用一個人,況且這南宮堡中,她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爲她所用。
如此想着,已經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漸漸接近,然後擦着風聲飛快的從她身邊過去,像是想要將她遠遠的甩在身後,虞美人不禁笑了笑,看來目的已經達到了,女人的聲音,很快被風省湮沒。
“夫人恐怕要快些回去,若是晚了,只怕我和夫人都要受罰。”
虞美人用力的踢了下馬肚子,朝着對方追上去,剛剛只顧着想問的事情,竟把南宮傅的給忘記了,這個男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也不知道除了魔音還有沒有在她身邊安插別的眼線,畢竟她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好在他並不知道自己便是那影子將軍,不然若他真有心天下,那麼她一定是他首先想要除去的人,想到這不禁駭出了一身冷汗,擡起頭,已經追到魔音近處。
“夫人好快的速度,南宮堡內除了宮主和非子,我這第三恐怕是得讓給夫人了。”
虞美人也不去回答,已經到了南宮堡,翻身下馬,抖落身上的雪,笑着看向對方,卻在看見對方身後之人的時候,心中一緊,微微愣住。
魔音此刻已經瞧見對方的表情不對,轉身的時候也是一驚,立刻半跪於地:“屬下參見宮主,請宮主責罰。”
虞美人忍不住皺了皺眉,沒想到南宮傅這麼早便回來了,本來以爲至少要等到晚上,心裡忐忑不安,並不表現出來,凝着對方很快便笑了起來:“南宮傅,她沒有錯,我是南宮堡的夫人,她便得聽我的,如果你的人不能夠聽我的,那就乾脆別讓她們叫我夫人。”
“出去這麼久,冷不冷?”
南宮傅的聲音,溫柔的似能夠把積雪融化,虞美人呆呆的看着他,那一身紅衣如火,笑容如同蠱惑一般,那般耀眼的風華,竟讓一旁同樣着了紅衣的魔音黯然失色。
這個男人果真是妖孽,就算沒有那張妖顏,也很容易讓人一眼辨出,說的好聽點這個男人很有氣質,說的文藝些就是賣弄風騷,不過對方的話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或許魔音也覺得詫異,忍不住擡起頭看了南宮傅一眼,只覺得對方笑容惑人,卻愈發心驚膽戰。
“衣服穿的多了,自然不冷。”
虞美人說完,便不再去看對方,徑直朝保內走去,走到南宮傅身邊,卻被對方捉住了手腕,疑惑的擡起頭,卻見對方並不說話,只是用另一隻手攤開她的掌心,五指交扣,轉過身同她比肩,然後側過臉對她微微一笑:“受這麼冷,你說了謊話,我會不高興的。”
虞美人見南宮傅的笑容不變,心中卻驚得一跳,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暗示她今天的事情,心裡小鹿亂撞,卻與對方對視,見南宮傅沒再說什麼,只是偏轉過頭,拉着她緩緩向屋裡走去。
手指間被對方握的很暖,心裡卻是一片寒意,兩個人走了很遠,魔音才從地上站起來,膝蓋已經跪的僵硬,寒意透過褲子,冰冷刺骨,眼睛裡隱隱閃爍着寒意,看着二人的背影,卻不移動腳步。
剛剛南宮傅雖然沒有任何表情,魔音卻能從那話音中聽的出一絲冷意,跪了這麼久,只不過是最輕的懲罰,好在宮主還不知道她已經對那人動了情,想起那個人,她的心中驀地一痛,擔心的同時不禁羨慕起虞美人來,或許天下間只有那個女人能夠無視宮主的寵愛,也只有那個人敢要帝王獨一無二的愛情,她羨慕的發狂,尤其是想到那張讓萬物失色的男子的容顏,心中一動,難以言狀的苦澀,就快要壓過心中的愛慕,擡起頭,那雪花不經意落進眼裡,冰冷的寒意,逐漸融化在眼底。
站了不知道多久,魔音方纔嘆了口氣,踩着二人留下的腳印,向堡裡走去。
虞美人任南宮傅牽着手,並不去掙扎,到了她的住處,南宮傅才鬆開手,伸手去捋她發上的雪瓣,捋了兩下,虞美人便避開:“你有話說就快說,走得累了,我也想休息會。”
虞美人說完,見對方依舊不言不語,便轉過身走進屋內,然後轉回身伸手就要關門,卻被對方伸手擋在門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
虞美人微微挑眉,冷冷看向南宮傅,對方的嘴角依舊噙着笑,聲音裡也有了笑意:“夫人休息便是,我只是進去喝口茶。”
“你若是想喝茶,讓人泡了去喝就是,還有,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你的夫,你再這麼叫我,休怪我不客氣。”
虞美人說着,手上加大了力度,那門卻紋絲不動。
“夫人這般說是怪我,硬將你奪了來,可是我記得是夫人先將身子給我看見,我這纔想要負責的,更何況是當今皇上親口許諾,聖旨賜婚,怎能說你不是我的夫人。”
南宮傅的話,虞美人越聽越火大,這男人臉皮越來越厚,壓抑着壓抑着,不怒反笑道:“好你個南宮傅,這麼說來還是我的不是,警告你我不需要你的負責,沒拜堂,沒有彩禮,這賜婚做不得數,我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保養的情婦,你要是喜歡調戲,就去外面,就憑你這麼個小絕色,肯定有大把的女人撲向你。”
虞美人還沒說完,南宮傅已經忍俊不禁了,卻憋在肚子裡斂去笑容,面上認真起來:“你這樣說,看來真的是怪我,走,我們現在就去拜堂成親去,彩禮這南宮堡隨你喜歡,對了,還有洞房花燭,我們......”
南宮傅說話的時候,已經去捉虞美人的手,嚇得虞美人趕快躲開,趁對方伸手的時候立刻把門猛的關上,背過身靠在門上,聽對方還在敲着門,口中喋喋不休的說着那般的話,隔了許久,聽到對方的笑聲,才知道自己上了當。
轉過身,拉開門,虞美人作勢衝着男人大喊一聲:“南宮傅,尼瑪,我殺你全家。”
虞美人話音未落,男人結實的手臂猛的圈住他的腰,那溫潤的脣,隔着面紗,瞬間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