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康熙就從京師出發南巡了,大阿哥、太子爺、十三爺還有胤禑和胤祿一同隨行。
這一行恐怕要好幾個月,八爺和四爺都沒有跟去,即便是洪災,康熙也在南方,不在京城。又哪裡來的查國庫,震驚朝廷之說,看來電視上說得和歷史有些出入。
康熙應該是很喜歡十三爺的,每次出行都帶着十三爺。可是小姨怕是要生了,十三爺在外,小姨在家也不知道怎麼辦。
這些年小姨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十三爺現在獨寵她一個,我也就不擔心小姨平和的性子被他人欺負了。
這日來了清雨的書信,我正念給太后聽,外面的秀絹就道:“八貝勒,九阿哥,十阿哥到了。”
“孫兒,給祖奶奶請安。”他們三人同時行禮。
“起吧,怎麼今日想到來我這裡了?”太后道。
“本來早就想來了,皇阿媽不在宮裡,大事都交給三哥、四哥和八哥做主了,所以才忙了沒來。”十阿哥道。
“那也是老八的事,你恐怕是新婚燕爾吧。”太后笑得十阿哥滿臉通紅。
“祖奶奶說的是,老十這幾天都不見人。”九爺打趣道。
“我是個沒事的人,天天在你們面前恍什麼。”十爺道,“四哥纔是,皇阿瑪要他主事,他還不是不見人影。”
“四哥是病了,你哪能和他比較。”八爺道。
“老四病了?”太后問道,“太勞累了麼?”
“祖奶奶,不必太擔心,估計是這幾日天涼,受了風寒。我去四哥府裡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八爺去四爺府裡探病,這倒是奇事一樁,他們倆應該是死對頭纔是呀。
“身子要緊,你們都多注意一下身子,這樣才能顧及天下百姓。這也是我常跟你們皇阿瑪說的,你們也要謹記。”
“是。”
聊了幾句家常,他們三人請安回去。我看到八爺看我眼神好像有事跟我說,我便要彩釉伺候着太后,我去送他們。
出了寧壽宮,九爺就拉着十爺走了。
“皇阿瑪南巡,有人上書說太子手下的人賣官。這幾日四哥稱病,將所有的事都交給了我和三哥,這事你可有主意?”八爺道。
看來八爺是相信我了,不僅相信我會支持他,也相信我的才智,不然也不回來問我。
“八爺想怎麼辦?”我問。
他看着我,從他熠熠生輝的視線中,我知道他又把這次看做是一個好機會,這位八賢王就是太過急於拉攏勢力,又太過急切的絆倒太子了。
“八爺想奏明萬歲爺?”我問。
“太子的事皇阿瑪其實早就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賣官的事,皇阿瑪就不會容忍了。”
“那爲何四爺裝病。”我道,“八爺其實也很猶豫,是麼?”
他沒有說話,好像在沉思什麼。
“那就聽暮唸的意見,萬歲爺如此培養太子爺,究竟父子情深不會輕易放棄,再說現在朝中幾位皇子都有勢力,那麼壓住勢力的最好方法就是太子爺。請八爺好好思慮,不要輕易做決定。”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十四弟我會好好照顧,”八爺看着我道,“我雖不知你是何緣故如此在乎他,又來幫我,但是我知道你確實是位奇女子。老十說得不錯,你不同。只要我有能力,我定會幫你和十四的。”
我行禮離開。八爺,你是否真的不知道,我最終的選擇還會是阿星,我要幫的人是他。
這日起得很早,自從上次清雨病了,我幫她收集雨水和露水以後,我就經常早上起來收集露水。
已是春天,御花園裡的花開得正好,我便拿了水鉢去御花園取些花露,想來泡茶給太后喝,她定會喜歡。寧壽宮的日子很無聊,我每日想着弄些新花樣給太后,也好讓她能高興一下。
已是垂暮之年,她很是知足,但是總怕我待在她身邊耽誤了我,還幾次跟我說要給我找個好人嫁了,我只說不願離開,她也就不勉強。前幾次還以爲我是害羞,後來知道我真的不想走了,又以爲我是被十爺傷了,總跟我說十爺哪裡哪裡不好,怪不得人常說老人就是小孩,真是弄得我哭笑不得。
今日天氣有些悶,現在又還很早,御花園竟有些薄霧。
我小心翼翼的接了着花露,在一朵茶花上看到一隻小昆蟲在一滴露珠裡掙扎,它瘦弱身體竟然連一滴水的重量都無法承受。我正想幫它,可是他好像已經用完了最後的力氣,再也不動彈了。
“就只一秒也好,我就要幫你了,你卻等不了了。”我看着滴露水中的蟲兒道。
一聲鳥叫傳來,天空中幾隻鳥飛過:“殘螢棲玉露,早雁拂金河。”
“許渾的早秋,你喜歡他的詩?”
四爺,這麼早他怎麼會在這裡?
“在八格格的書裡看到的,覺得這句挺好,”我行了禮,“四貝勒怎麼這麼早在宮裡?”
“昨夜在宮裡待完晚了就沒回去。”他道,“你都是起這麼早,來收集露水?”
我點頭,水鉢裡的露水差不多了,我向他告退。
“一起去寧壽宮吧,”他道。
我愣住,他要去寧壽宮幹嘛?
“擺那樣的神色做什麼,我是去見祖奶奶。還有,你不想見你的小姨了,她昨日剛生了個格格。”
“小姨生了格格,我要向太后告假去看她。”我喜笑顏開。
小姨生了,怎麼也沒聽到別人說。十三爺不在,她肯定好辛苦。剛走了幾步,想起四爺好像剛剛說要去見太后,又跑回來道:“四爺是不是剛纔說要去見太后的?”
他搖搖頭,也不理我了,往寧壽宮走去,我跟在後面。也不知是不是他在等我,走着走着已與他平行,只是我不敢多說話,雙手捧着水鉢,只想着快點到寧壽宮纔好。
“我等下會跟祖奶奶說帶你去十三弟府上的事,你就不用多說了。”
“啊?”他要幫我麼?
我連忙點頭。
“姐姐又去御花園了麼?”剛進們就碰到秀絹,他看到四爺連忙行禮,“四貝勒吉祥。”
“太后剛起來,正找你呢?”
“哦,你去給四貝勒弄些茶水,我去太后屋裡。”我想四爺這麼早應該還沒用過早膳,“四爺可用過早膳?”
他看了我,然後搖頭。
“那奴才叫人給你備一份早膳了。”
他徑直進了屋,沒理我,我叫秀絹去叫膳房的人給四爺也弄一份早膳,他吃不吃就不是就與我沒關係了。
早膳後四爺幫我跟太后請了假,我今日可以跟他去十三爺府上看小姨。
他還有事要忙,我只好在宮門口等他。在那車裡坐了好久都悶死了,他還沒來,我只好下了馬車呼吸新鮮空氣。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竟然這麼久。我晚上還要回宮,這要等下去,豈不是和小姨說不了幾句話了。本想自己出宮,但是那些人守着門,沒有令牌出不去。
好不容易聽到四爺的聲音,卻看見他和八爺、十爺、阿星一同走來。
我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請安了。
“暮念,你怎會在這裡。”十爺先跟我說。
“啊?”我都沒反應過來,只看着阿星好像不是很高興。
“我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太后準我出宮見小姨,她昨日生了個格格。”我道。
“十三不在,我就只要下人寫了信送去南邊了,宮裡頭的人大都不知道,等十三回來再說。”四爺說,又叫我上車,“我們先走了,今日商議之事就有勞八弟了。”
八阿哥笑道:“應該的,四哥慢走。”
他這是故意的麼?我和他什麼時候是“我們”了。我和八爺的事他大概知道了什麼,不然也不會有這幕離間計。
“若十四弟真心對你,就不會懷疑你。”他道。
“四貝勒承認是故意安排的了。”
他看着我好一會兒才道:“暮念,這場爭鬥我不想你參與進來。”
果然,我和八爺只怕是一直在他的監控之下:“四貝勒,果然眼線多。”
“老八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除非有人提醒他。”他看着我似乎很生氣,“那日他去了太后那裡,提醒他的不是你還有誰?不要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的能耐我比誰都清楚。”
“四貝勒過獎了,那這樣想來,”我道,“那封上書,就是四貝勒設的圈套了吧。八爺去你府上也只是一探究竟。”
“暮念,幫助八弟對你有何好處,就僅僅是因爲十四弟?”他扯住我的手臂道,“當年你發燒成那樣,還拉住他的衣服,他所做的只是將你的手扯開,即使你用力到手指的關節發白了,他還是拉開了你的手。你爲何還要這樣念着他?”
當年,是你稟了德妃,我才和阿星不得已分開的,我已經不在怨你。至於阿星,可能你最不明白的就是我們已經愛得深切。
“暮念,我知道你是個不喜爭鬥的人,你就置身事外吧,這對你最好。”他放了手,輕聲道,“我不想你受到傷害,你無憂無慮的待在寧壽宮不好麼?”
無憂無慮,我怎還敢奢望自己會有這樣的生活。
“四爺,暮念謝過你。”外面的馬伕提醒我們已經到了。
我進了院子,冬湘好像知道我要來,已經等着了:“四貝勒吉祥。”
“起吧,你帶暮念去吧,到了該回宮的時候我叫馬車來接她。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行禮道:“有勞四貝勒了。”
他走後,我便跟冬湘去小姨的屋裡,她一路都在說小格格多可愛:“福晉還說小格格跟姑娘小時候很像,想着姑娘,可好姑娘今日就來了。”
“小姨在做什麼?”
“福晉還不知道你要來的,還在睡。你且進屋,她肯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