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香漠漠 落花盈盈 (下)

這幾日阿星幾乎天天往寧壽宮跑,在太后面前哄騙說是因爲很久沒見過她老人家了,很是思念,所以一有好東西就想着要拿來給太后,結果他拿來的都是宮裡平常的點心,不過太后也承了他這招,天天聽他講些軍隊的趣事。

這日纔剛吃過午飯他又端着什麼點心來了:“祖奶奶今日好氣色,胤禎都自愧不如,您是怎麼保養的?”

太后樂得合不攏嘴:“哈哈哈,去了寧古塔那麼些日子,人像變了個樣,就只這張乖巧的嘴沒變。”

“孫兒這說的都是實話,祖奶奶您要稱這後宮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人給他一點顏色,他就開染坊了。

“呵呵呵,混小子,竟說胡話。來這邊坐,你呀,天天往我這裡跑,我老太太可知不是爲了我。”難道太后知道了些什麼,我只不想在德妃向皇上提親之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這樣我也好省心,可阿星每日在太后這裡來去,不免會讓人猜忌。

“這芙蓉糕,我這裡可多的是,也成了你來一趟的理由?”太后看了看阿星遞上的芙蓉糕,“你也別多說了,今天我讓暮念給我們講個故事,他的故事可比你的好多了,你呀只會講些笑話,暮唸的故事纔好聽。前些日子聽了好多,清雨病了就好久沒聽過了。”

“是清雨的錯,不該病了,害的祖奶奶沒故事聽了。”清雨道。

“這可不能怪你,生病哪還能由自己做主?”太后拉着清雨的手,“暮念,你今天要講一個什麼故事。”

我道:“那暮念今天就給太后、八格格、十四阿哥講暮念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是關於一隻白狐的。”

“白狐?講來聽聽。”太后道。

“有個曲子,正是這個故事的,我先唱出來,再講可好。”

“這個自然好。”阿星道。

我頓時汗顏,怎會有這樣的一個人。我清了清喉嚨唱到:“我是一隻千年修行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能不能再爲你跳一支舞······天長地久都化作虛無。”

我唱罷,太后已經癡迷,我想她定是想起了,自己後宮多年的孤寂。我並不想讓她傷心我只是想要太后明白,有一個愛自己的人很不容易,希望她能夠知道我的心,若我跟阿星有什麼困難,她可以幫我們,那就是最好的保障了,畢竟連皇上都敬重她。

“太后該聽出這個故事了。”我道,“書生無情,金榜題名時竟然忘了幫助他的白狐,可是白狐卻有情,一直不願忘記書生。”

“一直聽來好多都說狐狸精是何等的壞,今日卻聽到了一段貌似天仙的白狐癡情書生的故事,暮念講得好啊。這世上又還有多少女子如那白狐一樣,等着一個不回頭的丈夫。”太后嘆氣道。

清雨看太后有所感慨,即便安慰:“祖奶奶可別嘆氣,這個故事,暮念以前就講給我聽過,我們還編過一段,我們跳與祖奶奶看,可好。”

“還有舞?好啊,都沒見過暮念跳舞。清雨舞姿可是數這個的,不知暮念可好。”太后豎起大拇指道。

“暮念只是個配角,跳那書生,說不上好不好,只八格格跳得好就是了。”這清雨,我舞步都不穩,她也敢拉我出來丟人,我看了一下阿星,他好像要看什麼熱鬧似的眼神看着我,恨得我牙癢癢。

前廳桌椅和火爐佔了大半個地方,太后就說懶得讓下人挪移了,自己套了件大棉襖說:“外面雪停了,你們就到院子裡去跳吧,那塊地大。”

我和清雨就在院子裡的雪地上跳了起來,清雨今天穿着白色的棉襖和長袍,融入到這幅雪景中,卻是如此讓人看的癡迷。

我很快跳完,接着就是她獨舞了,我站在一邊給她唱歌。她的眼中流露出傷感的目光,翩翩起舞,身姿柔軟,活脫脫就像那隻被拋棄的白狐。

她跳這支舞時,是不是在想自己的未來,如果她未來的夫君並不愛她,她也許會成爲太后這樣獨守紅燭到天明的女人,一輩子繁華卻一輩子寂寞孤獨。跳到後面剛停的雪竟然又開始徐徐下落,清雨的悲傷再加上這鵝毛大雪,我似乎覺得她是要羽化歸仙了的女子,在人間跳出最後一支讓世人難忘的舞蹈,讓世人記住她曾在這俗世走過一遭。

舞罷,太后連連稱好,連院子裡也多了些不知從哪裡來的宮女,都拍手稱好。

誰知清雨跳舞的事就像空氣中蔓延的柳絮一樣,傳遍了整座皇宮,到處都是人在討論清雨那一曲只應天上有的舞蹈。還有人說得神乎其神,說清雨是平時就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清樣,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只怕是月宮裡的兔子耐不住寂寞偷偷下凡來的。

我只道好笑,清雨就好像這皇宮牆壁上的牽牛花,無人注意的生活了十幾年,這次一支舞卻讓她成了宮裡人人傳唱的佳人。

我走在御花園,才知道春節過了,春天來的是這麼快,各種植物都長出嫩芽,從這花園看得出康熙是個親民的好皇帝,毫不鋪張,御花園一年四季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不想武皇非要牡丹在洛陽盛開,女人好像骨子裡就有花錢的基因,但凡有權有錢的女子都離不開奢靡的生活,唐朝不止一個武皇,還有一個楊貴妃,“一騎紅塵妃子笑”不正是印證,她要吃棵荔枝,那就要多少人沒了命的快馬加鞭呀。

“暮念,暮念,”好像聽到十阿哥的聲音,“暮念你在想什麼?叫了你那麼久。”

十阿哥快步過來,我看到他身後是阿星和九阿哥,我行了禮:“十阿哥這是要往哪裡去,急匆匆的。”

“哦,皇阿瑪叫我們去商量救災之事。”十阿哥道。

“今年雪下得這麼大,北方肯定凍死了不少早麥,國家大事打緊,暮念就先走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走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眼阿星,這幾日他也如其他阿哥一樣幫着萬歲爺想辦法救災,好幾日沒見他了。

“九哥,十哥,你們先行,我等下就趕上來。”阿星拉了我的手說。

十阿哥呵呵的笑着看了我們道:“九哥快走,給他們留些時間。”

他們走後阿星拉着我走到僻靜處便抱住我:“這幾日我幫着他們,卻一有空頭就想你,好幾日不見你可好?”

我沒有說話,我想說我不好,幾日不見他,我有以爲他跑去了哪裡,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變的這樣不安。一開始害怕跟他在一起,現在跟他在一起了也害怕,只因我知道他的結局。

“有沒有想過我?”他輕聲問道。

我點頭,感覺到他輕笑的氣息撲我耳邊,阿星,這幾日我也一直猶豫徘徊,甚至夜不能寐,你抱着我的這一刻我終於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是你我的幸福,不管怎樣,就算背上毀天滅地的罪過,我也要同你自由的相守到老,看着我們的子子孫孫安居樂業。

對,爲了我愛的你,我要改變歷史,不管你當皇帝還是八阿哥當皇帝,只要不是四阿哥當皇帝,你的後半生就不用被囚禁,你的後代就可以承襲你的爵位,過着豐衣足食的生活。

“快去吧,晚了,萬歲爺會怪罪的。”我拍拍他的背道。

“恩,”他放開我,“你自己多注意,本想今春就要額娘跟皇阿瑪提賜婚的事,可是現在的皇阿瑪被朝中之事弄的焦頭爛額,恐怕要晚些日子了。”

我點頭道:“我知道,你我都已渡過了江漢之廣,還有什麼是不可等得呢?”

他笑着看了我許久,纔不舍的離開。我看着他的背影,好久不能釋然。阿星,我會幫你,也許上天要我來就是要來幫你的。即使我改變歷史消失在這時空,我也會幫你,只爲對得起你給我的愛。

現在八阿哥在朝中有一方勢力,而十四阿哥被康熙爺看重還要等到五十幾年去了,那現在來看,幫八阿哥登上皇位應該比較容易。那麼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康熙四十六年黃河洪水時,不要讓四阿哥查處八阿哥管理戶部不當虧空國庫,還有五十三年的斃鷹事件,那可是八阿哥的分水嶺。

既然還有那麼多年,現在就走一步是一步了,幸好自己當初選專業選對了。正得意時,看見八阿哥迎面而來,後面跟着一個小太監。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這可是天賜良機,我行禮:“八貝勒吉祥。”

他也不理走過去,我正鬱悶,他又轉身看了我一眼道:“起來吧,我剛剛跟十四他們一起的,有事耽誤了一下,他們也應是剛過去。”

我想大概我與阿星的事,八爺大概都知道了,這八阿哥果真厲害籠絡阿星至此了,要不是阿星有個地位高的娘,你又怎會這般,不過我也不顧這些,只要阿星好,其餘我就管不了了。

“暮念剛纔碰到了,說是萬歲爺爲雪災的事傷神,急招他們,我還在想南方不是有很多屯米糧的商人,要他們將米糧拿出些來不就可以了。”

八阿哥笑道:“怨不得你,你只在宮裡哪曉得那些商人大都視財如命,哪能那麼輕易就拿出糧食來。”

我道:“只要給他們些好處不就行了,商人大都地位不高,他們拿出了糧食就給他們個虛位,這樣可以提高他們的名望,他們就願意了。”

八阿哥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疑慮,又在想我到底是個怎樣有心機的人。

“八爺,暮念只爲十四爺好,其他暮念都不管。”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轉身走了。他看到我的才智沒關係,若阿星問起來我知道我開玩笑的便是了。只是我要讓他一點點的明白,我可以幫他,這樣以後他纔會考慮我的建議,也有利於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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