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還想說話,黎湛不由分說一把又將她抱了起來!
承雲殿裡,小琴和雲姑等人焦急地來來去去,一大早起來就不見淑嬪,連大王都一起不見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不多時見黎湛遠遠抱着秦無衣就來了,小琴瞬間喜笑顏開。
“大王和淑嬪回來了!大王抱着淑嬪回來了!”小琴一嗓門兒喊開,大老遠便聽見。
彼時黎青蛾正早起從冬欣殿出來要找黎湛去,誰料遠遠便看見這一幕。
但見高大的身影懷中抱着佳人,水藍色的裙襬上細小的水晶在陽光下耀眼奪目。黎青蛾緊緊地掐着手心,昨天她聽說了,這件裙子是黎湛親自給秦無衣定做的——黎湛從來不給人定做服飾,秦無衣似乎也從來不穿除了雲姑以外的繡娘做的衣服!
天光將二人的身姿籠罩,鍍上一層暖黃色的淡光。
郎才女貌。
黎青蛾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詞,頓時將手心掐得更緊了。
彼時左爰也纔要出門去給馥太后請安,見黎青蛾杵在門口,便心裡疑惑。叫了黎青蛾幾聲黎青蛾也未曾應聲,遂順着黎青蛾的目光望去,正看見黎湛抱着秦無衣走進承雲殿。心下了然,頓時起了一個心思。
黎湛抱着秦無衣進了殿,殿中一衆僕婦全都隊列兩旁半點聲音不敢發出,直到黎湛抱着秦無衣走進臥室,小琴這才聚集了一衆宮女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秦無衣被黎湛輕柔地放到牀上。背後觸到的是柔軟的毛毯,是一回她無意中說絲絨的毛毯躺起來舒服,黎湛特意命人尋了天黎最好的絲絨製成了這一牀極品毯子,乍一看毛絨線條很長,但一躺下,便有一種深陷的感覺。
而此刻秦無衣的神經因爲黎湛說的“懲罰”二字變得格外緊張,那些絨毛一根根騷動着她的皮膚,讓她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然後黎湛開始脫衣服。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最先觸及他尖削下巴下的墨色領口,上頭的暗釦被他輕鬆解下,再往下解開兩顆,便能隱隱約約看見他薄薄裡衣下有力的鎖骨。再往下結實的肌理映着天光若隱若現。
秦無衣不禁“咕咚”一聲,吞口水聲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抓過被子卷巴卷巴將自己蒙着,面朝裡躺了。
然而黎湛卻似乎不想放過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脫完了自己的衣服,又來脫她的!
秦無衣一個激靈捂住黎湛的手:“幹……幹嘛?”
豈料黎湛的手本在秦無衣的領口處,要解她的第一個釦子,不料秦無衣這麼一動作,瞬間將裡戰鬥手往下帶了一些。
指尖觸及某處敏感的柔軟,黎湛暗吼一聲,眸中一道火光閃過,秦無衣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新自然的味道頓時放大了好幾倍,衝進他的鼻息。
秦無衣頓時也傻了眼,黎湛的指尖傳來的溫度敏感地傳到某個敏感地帶,秦無衣猛地一怔忙往後縮了一縮,將被子往胸前一擋,翻了個身就欲重新躺下。
誰料秦無衣本來就在牀上靠外頭,這麼一個大勁翻,一個騰空便往地下摔去——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落下,隔着被子,秦無衣整個人都趴在了黎湛身上。只是那被子只蓋在秦無衣的前胸,秦無衣的大部分肢體幾乎都貼在了黎湛只着了裡衣的身上。
黎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眸掩去一絲**,有些無奈:“無衣,你這是在玩火……”
黎湛的聲音因爲方纔的那兩下變得有些暗啞,透着一絲一絲難以阻擋的誘惑。秦無衣蹭地一下從黎湛身上起來,將被子也抱上了牀,滾到最裡面,將自己滾得嚴嚴實實,警惕地看着黎湛。
黎湛從地上起來,揚揚眉:“無衣,你不困嗎?”
秦無衣點點頭。
“那就睡吧,”黎湛取過剛剛脫下的衣袍又給自己穿上,回頭道,“才也睏意十足的,現在估計是睡不着了。”
秦無衣一噎,原來他只是想睡覺?可睡覺脫她衣服做什麼?
待黎湛走遠,秦無衣這才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然一口氣還未鬆完,黎湛忽然回頭,驚得秦無衣趕緊又將被子裹上。
黎湛如薄如削的嘴角輕勾:“晚上,再懲罰。”
秦無衣耳朵一燒,索性蒙了臉裝死。昨晚把黎湛灌醉,算她錯了行不行,她後悔行不行?
*
且說黎青蛾同左爰一起來拜見馥太后,彼時許多宮妃們都已經到了。
“怎麼,淑嬪今日又沒來麼?”秦鶯兒看了看左爰身後,又是一聲陰陽怪氣。她秦鶯兒在北郊行宮的時候用了手段都沒法兒引起黎湛的注意,憑什麼秦無衣又升了位分?
半年就到達嬪位,再往上便是夫人,貴嬪,王后,照這速度,一年內秦無衣都能當成貴嬪,和左爰並並肩了!要是再生個一男半女的,秦無衣指不定就能封王后了!
所以,她一定要阻撓這一切的發生!她不能讓秦無衣好過!
秦鶯兒此話一出,果然馥太后的臉色愈冷。
妃嬪中不知道是誰接了話:“可不是麼,這秦美人一夜之間成了秦淑嬪,可這秦淑嬪成了淑嬪,也沒來給太后您老人家請過一次安吶。這般恃寵而驕,往後這後宮豈不是亂套了?”
馥太后順着那聲音望去,便看見司徒婕妤一臉諷刺的表情。見馥太后看向自己,司徒婕妤便住了嘴。
然那頭又一個女聲響起來:“從前大王不在秦淑嬪處過夜,所以秦淑嬪不敢造次,日日來向太后您請安的,如今大王夜夜留宿承雲殿,簡直成了專寵的趨勢……”
馥太后又順着聲音看去,正是許夫人。自打應雪兒死了以後,這後宮之中,除了左爰就是她的位分最高,自然比別人要驕傲一些,說話也更加大膽。雖然沒有當初應夫人那般盛氣凌人,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柄慢刀,聽着慢條斯理,卻能讓你的傷口一刀比一刀還深!
一個“專寵”的帽子,便立即戴在秦無衣頭上!
其實也無可厚非。這後宮之中不可能永遠只有一個女人。只要有女人的地方,那就有戰爭。儘管多爲暗箭,但明槍也不是沒有。
“爰兒,可有此事?”馥太后看向左爰。後宮之中講究的便是雨露均沾,決不可出現專寵的現象。
“這……”左爰支吾着,似乎有些不大好說的樣子。
“怎麼,有沒此事都不曉得麼?”馥太后的臉色愈發有些不悅,“如果是身子還沒好利索,這後宮之事就不必事事操心了。”
馥太后這話一出,左爰心頭一跳,底下的妃嬪們頓時有些雀躍。這讓左爰不要事事操心,言外之意,可不是讓左爰將鳳印交出來麼?
鳳印啊,那是什麼東西?從前王后秦綠蘿還沒死的時候,不過就是個傀儡王后罷了,沒有鳳印沒有實權就白搭,隨時可能被廢被賜死。
換句話說,這後宮之中,誰掌鳳印,纔是最重要的。
“母后,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左爰柳眉輕皺,“只是大王從前到後宮的次數本來就不多。自打秦淑嬪到了咱們宮裡,大王進得後宮的次數才漸漸多起來,但也不過是每月五六回,都不曾翻過秦淑嬪的牌子,不算是專寵。但這個月從北郊行宮回來,幾乎日日到後宮,可大王卻再也沒有到過別的妃嬪宮裡……”
其實左爰和馥太后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從前黎湛翻了牌子也從不碰任何女人,不過就是爲了彤史上好看一些,免得各國時臣前來問起不好。而且這後宮中的女人本就互相攀比,都不肯讓別的女人知道大王還沒有碰過自己——久而久之,黎湛不碰後宮任何女人就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
甚至有人悄悄在傳,大王根本不喜歡女人,喜歡的是男人,特別是他的身邊還帶着一個俊俏的少年——
然而這一切都因爲秦無衣的出現而被打破。從秦無衣到天黎的第一天開始,王后都不得從王宮正門而入,和黎湛行夫妻之禮的又是秦無衣,洞房花燭夜黎湛甚至將正牌王后趕了出去,卻將秦無衣一把扛進了洞房!
後來大家也才知道真相,秦綠蘿是馥太后逼着黎湛娶的,另一方面秦泱的畲太后也不同意秦無衣這個妹妹先嫁而姐姐留在宮中。
可這後宮中誰都知道,儘管女人衆多,黎湛卻是真的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這種唯一一份的寵愛,就連黎湛的妹妹黎青蛾,都開始嫉妒。
當下左爰這麼一解釋,馥太后自然心裡明瞭。但聽在別的妃嬪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種不是滋味。
表面文章還是得做的。馥太后冷下臉來:“年姑姑,去,將秦淑嬪給哀家叫來!”
“請”字都不說了,用“叫”。
衆妃嬪心裡竊喜,正等着看好戲。豈料左爰又站了出來道:“母后,秦淑嬪昨晚……興許是累了。”
她纔看見黎湛抱着秦無衣回來,秦無衣的臉上似有倦容,還抽空打了個呵欠,所以估計是一夜沒睡好。
但左爰心裡的這個想法,和她說出來的話,落在別人的耳朵裡出來的意思,卻並不是一個。
衆宮妃頓時椅子都不想坐了。她們,連黎湛的手指頭都沒有碰過,秦無衣竟然能昨晚“累着了”,這對於她們來說,簡直就是**裸的刺激!
當下整個後宮對秦無衣的恨意蹭蹭蹭直往上漲!
“不像話!”馥太后猛地一拍鳳椅,將大家都嚇了一跳。
就在衆人都以爲馥太后會怒斥秦無衣的時候,馥太后卻忽然轉了口風:“你們這些個沒用的東西!自己沒有點兒本事吸引大王,卻到哀家這裡來哭什麼?!大王他愛去哪裡,哀家能管得着嗎?難道哀家讓人將大王綁了,挨個兒送到你們牀上去,你們才滿意?!”
“臣,臣妾們不敢……”許夫人等立即嚇得下跪,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待得給馥太后請安過後,各個小團體立即眼神會意,聚集在一起討論如何整治秦無衣。且大家都奇怪馥太后對秦無衣的態度爲何會屠染轉變。
“你難道不知道,秦無衣每回給大王做飯,都給太后來那麼一份,難道是太后愛上了秦無衣的廚藝?”不知道哪個人這樣猜測,立即被秦鶯兒否決:
“就算有再好的廚藝,也不能讓太后這麼轉變態度。我看,八成是上回夜明珠的事情,秦無衣並沒有偷,太后這頭大張旗鼓地懷疑她,太后她靠人家覺得過意不去,今日才替秦無衣說話……”
“管它是什麼,都是秦無衣這廝的詭計,”司徒婕妤陰陽怪氣地道,“太后都發話了,咱們姐妹可得各自努力,憑自己的本事讓大王來咱們這兒……”
司徒婕妤的話一出,各人便各自心懷鬼胎去了。
而壽安宮中,左爰將黎青蛾特意支開,將外人也都支開,同馥太后說起了黎青蛾的事。
“母后,兒臣看青娥也大了,咱們是不是尋思着,給青娥尚個駙馬?”左爰斟酌着字句,道。
“怎麼,難道青娥看上哪家公子了不成?”馥太后心裡是極願意黎青蛾早早嫁出去的,早早地到了封地,也免得在這天黎的後宮渾水中淌。
上回秦綠蘿綁了黎青蛾嫁禍秦無衣,雖然黎青蛾最後沒有受傷,但這樣的事情卻不可再發生第二次。
左爰心裡一跳,忙道:“看上哪家公子,還是得問問青娥的意思。具體的,臣妾不好說。”
“你這麼說,那就是有了?”馥太后心裡有些高興。想不到她才也心裡考慮這事,左爰就留意到了。
但左爰的表情明顯沒有那麼開心,反而有些擔憂。斟酌再三,左爰還是道:“有是有,但這個人,是……”
“是誰?”馥太后有些期待。
“是大王……”
壽安宮中一度有些安靜,安靜得能聽見金色貔貅香爐中香菸升起的聲音。春日的鳥鳴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窗外豔陽高照,然而壽安宮中卻陰雲密佈。
“爰兒,這事可開不得玩笑。”馥太后的神色不冷,卻從未有過如此嚴肅。黎青蛾是羽妃的女兒,黎湛是她的兒子,同一個父親所生的孩子,如果黎青蛾真的喜歡上黎湛,這可是絕不會被祝福的!
“兒臣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左爰的神色愈發擔憂,“大王如今對秦淑嬪越來越好,青娥倒是越發不開心了。今日青娥跟着兒臣一起住,她想什麼,兒臣自然能看得明白。整夜整夜輾轉反側睡不着覺,有一日出門,還帶着刀……”
“什麼,帶着刀?”馥太后心頭一凜,黎青蛾的性子想到什麼便是什麼的,一驚一乍說不定真會幹出些出格的事情!
“是,兒臣不放心,就讓人跟着,青娥竟拿着刀直奔承運殿!”
“承運殿?!那不是……”馥太后心裡的擔憂彷彿被左爰激起,一想到黎青蛾要殺秦無衣,馥太后的後背便一陣陣發涼。
算起來,黎青蛾還是秦無衣的表妹呢。喜歡上同一個男人,若是別的男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黎湛。
莫說黎湛是黎青蛾的親哥哥,就算不是親哥哥,按着他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性子,黎青蛾也沒有機會。而秦無衣的性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絕不會允許有別的女人同她共侍一夫。
算來算去,都是黎青蛾敗陣。
“不錯,您可記得當初秦綠蘿讓人佈下的那個局?秦綠蘿和那丫頭雪雁雖死,但她們對青娥說的話卻還在起着作用,否則當日青娥也不會那般激烈地聲稱是無衣要害她。”
馥太后沉吟半晌:“那你看,哪家公子合適?”
“眼下看青娥的樣子,是絕對不可能再去看別的男人。但此事卻非辦不可,而且刻不容緩,免得青娥再幹出什麼別的可怕的事情來,”左爰想了想,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依兒臣之見,莫不如來個尚駙馬活動,具體看要注重哪些項目,還得看青娥的興趣。”
“其實,要說到這一批的年輕孩子,哀家還是喜歡荊天羽多些。成熟幹練,聰明又穩重,且成天家舞刀弄劍的,才能受得了青娥那個性子……”馥太后嘆了口氣,“只是你說得對,還是照着青娥的喜好尚個駙馬,免得將來青娥又鬧……”
左爰點點頭。要說起來,太后已經很開明瞭,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青娥會不會領情……
*
承雲殿,秦無衣一覺睡到大中午,起來沐浴過後,清清爽爽地準備用午膳。
然還未坐到桌籤,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側耳一聽,是黎青蛾。
“湛哥哥,這些可都是青娥愛吃的菜!”
轉過湘妃色的簾子,秦無衣看見黎青蛾正着一件桃紅色的緙絲百褶長裙,腰間繫着蝦紅色的腰帶,頭上扎着靈巧的元寶髻,兩頭垂下長長的兩縷黑髮在肩上,恰到好處地勾勒出黎青蛾有些俏皮的五官,倒也可愛得緊。
特別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兩個梨渦,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上一把。
“無衣姐姐,快來坐!”黎青蛾一見秦無衣,立即將其拉過,“快來快來!黎湛哥哥都小氣死了,說是你不來啊,這飯不許先吃!也不知道是誰定的規矩……”
秦無衣有些愕然地看向黎湛,這麼熱情,這是出什麼事了?
黎湛搖搖頭,輕笑而不疑有他。黎青蛾是他最寵愛的妹妹,秦無衣是他最愛的女人,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關係良好,他自然是開心的。
只是秦無衣畢竟是女人,而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對黎青蛾此舉半點親切不起來。根據她那幾乎無所不知的小黑雀爆料,她擒獲雪盞的當晚,黎青蛾就在她殿外,手中拿着的,是明晃晃的刀。
殺人的刀。
黎青蛾既然存了殺她的心,現在卻又這般與她親熱,一定沒有什麼好事。而且沒聽黎青蛾怎麼稱呼她?
“姐姐?”秦無衣坐下,心裡的疑惑半點不留心裡。這後宮之中稱姐妹的,只有王的女人,們。
“是啊,”黎青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無衣姐姐,若算起來,我的母妃是您母妃的妹妹,咱們倆,可是表姐妹呢。黎湛哥哥,你說是吧?”
秦無衣要給黎湛盛飯,這頭黎青蛾奪過秦無衣手中的飯勺:“無衣姐姐,還是我來吧。”
秦無衣放手,盛了碗湯,纔要放在黎湛面前,又被黎青蛾搶了去,放在自己面前,而後搶了秦無衣手中的湯勺:“姐姐就不要動了,還是我來吧。”
秦無衣揚揚眉,樂得清閒。
待飯和湯,以及餐具都到齊,秦無衣夾起一筷子菜才欲伸到對面的黎湛碗裡,黎青蛾立即用碗過來接了:“謝謝姐姐!這還是妹妹同姐姐第一次吃飯呢!”
而後,又用自己的筷子給黎湛夾了一筷子,眯着眼睛笑道:“黎湛哥哥,你最喜歡的魚肉,吃!”
黎湛小心地看了秦無衣一眼,正遇上秦無衣投過來的涼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