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此話最爲難看的便是蕭家的老爺,蕭倉冥的臉色,一個是自己的夫人親自導了一場好戲,另一個是自己的老祖母配合這自己夫人唱完了這場戲, 唯有自己自以爲是明事人,鳳家早早便知會了薛家兩女的事情,顧着鳳家的面子,還想在蕭家也默不作聲。畢竟這人到是真的嫁進了蕭家,蕭家也和此事脫不了干係。還捏着一把汗,看完了這場子的戲,可不是生氣。朱氏不忘偷偷瞧了一眼自家老爺的面色,心中一緊,打算打死不認這些子事!紅袖也算是蕭家的老人,也已經察覺到了蕭家老爺的異樣,默不作聲跟着自家夫人跪着。
老祖宗已經挑明,就不看地朱氏的惺惺作態,擡眼看着跪着的兩人嗤笑一聲,指着紅袖問“不敢?那紅袖好端端去薛家作甚?難不成你還關心在薛家失了勢的小姑子?荒繆!”
老祖宗沒讓朱氏起身,朱氏自然也不敢自己起身,只能繼續跪着回話“此事茲事體大,孫媳也是爲了蕭家着想,才命人紅袖查了此事。”
“老祖宗,一切都是紅袖多嘴才誤導了夫人去查此事,夫人實在沒有私心,一切都是爲了蕭家好。老祖宗要怪就怪老奴!”紅袖言辭懇切,將一切的過錯都攔到了自己身上,語畢又服服帖帖伏地叩拜老祖宗,十分恭敬。
“怎麼,我老婆子還說錯你主僕二人?你就那麼容不得寒兒?寒兒自小便長在邊疆苦寒之地,早年便亡母,好不容易將人找到,在接回蕭家的途中又遇見了土匪,被弄折了雙腿,也是吃盡了苦頭。真是造化弄人,是個苦孩子,你這個做家主母的不該對這孩子照顧些麼?怎麼每每到了節骨眼,你偏偏要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將殘疾之身的寒兒趕出蕭府,他何以生存?你又於心何忍?作爲蕭家的主母,你心可安?”老祖宗老眼含淚花,想着自己的重孫寒兒算是受盡了苦楚,哪怕在蕭家,她這個老祖宗也不能算讓他過得無憂無慮,有朱氏和她的兒子處處給他使絆子,她知道朱氏生性嬌縱跋扈,眼裡容不得沙子,不讓她出出小氣,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爲了蕭家的和睦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日,老祖宗卻不能在默不作聲,只因朱氏動了殺蕭亦寒的念頭,這是她的底線。
朱氏本就打算打死不認,又對蕭亦寒這個蠻子心懷恨意,這些苦就是該此人受的,一絲憐憫都沒有,甚至此刻就想除之後快。而一旁的蕭倉冥一臉的慚愧,他作爲蕭亦寒的父親從來未了解過這背後的事情,只覺着吃喝不愁生命無虞讓蕭亦寒在蕭家當個閒散的公子便好,也算是彌補了之前的苦楚。可現在想來,自己的夫人怕是揹着自己做了不少的事,他終究是自己的孩子“是孫兒考慮不周,讓寒兒這孩子受委屈了。”
朱氏一驚,自己的夫君此言便是已經偏向了蕭亦寒那個蠻子,不得不佩服這老祖宗,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夫君對蕭亦寒起了憐憫之心,接下來怕是要對自己做處置了。朱氏不能如此失了自己夫君的心,失聲痛哭“老祖宗這是在怪孫媳麼?孫媳可是心心念唸的爲了整個蕭家好,斷了一個寒兒,總比毀了整個蕭家好。老祖宗實在是錯怪了孫媳啊。。。”
朱氏哭的傷心,越哭越起勁,像抽調了身上的筋骨一樣,癱軟了下去,紅袖適宜的將人扶在了懷裡。精緻的妝容也哭的七零八碎的,雖已經是爲人母,但勝在保養的好,這樣的梨花帶雨,讓本硬着心腸的蕭倉冥心軟了下來,畢竟那麼多年的夫妻,此事朱氏的話的確又佔了幾分禮,本想責罰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老祖宗見自己的孫子實在是不爭氣,明知朱氏的把戲,卻不得不憐惜他這夫人,這就是朱氏在蕭府橫行霸道的資本,經久不衰的原因,仗着夫君的寵愛,又給蕭家添了一雙兒女,更何況母家還是朱府的旁系。
蕭倉冥常年在外領兵,無法陪伴妻兒在側,本就有愧,而且自己在外頭帶回了一個蕭亦寒,還有一個外室養在外頭,自己這夫人也並未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把蕭家料理的好好的,想着還有一雙兒女,確實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瞧着朱氏嗚咽可憐的柔弱樣子,蕭倉冥鐵漢柔情的一面都被她勾了出來,自然動容,不責怪反而安慰了起來“夫人啊,你這是做什麼?爲夫還未說什麼,怎麼就哭上了,怕是對身子不好。前幾日,不是還說風寒麼,得要養着啊。莫哭,莫哭。”
一邊說這,一邊這扶起了在地面上的朱氏,這朱氏最會討自己夫君的歡心,哭的更甚,只叫把蕭倉冥的硬心腸都給哭軟,一句重話都不敢說,朱氏自然藉機善解人意自我責怪了起來“夫君,是我這個做家主母的不好,老祖宗罵的也對,我對不住寒兒這孩子!”
“老爺,夫人可都是爲了蕭家,也不想壁虎斷尾保蕭家啊,夫人這般子也是委屈啊!”紅袖也是世家裡的老人,立馬在一旁幫襯。
這委屈二字一出,這朱氏投進了蕭倉冥的懷裡更是哭的不停,蕭倉冥只得連連安慰。
見大勢已去,老祖宗見自己的戲碼已經演不下去,在自己的孫子面前扮柔弱可不是自己的擅長的,更何況開始就沒有想責罰朱氏,只是藉此事給她提個醒,蕭家要的是和睦,要的是兄友弟恭。只不過朱氏不能領會,老祖宗重重不悅的呼了口氣,起身拄着柺杖往門口去,蹣跚的走了幾步忽頓下腳步,揹着幾人冷聲堅定道“我老婆子老了,馬上就要進黃土的人,但只要有我老婆子一日,蕭家便還是我老婆子說了算,寒兒就是蕭家二少爺,誰都不能改!”
蕭倉冥望着老祖宗的背影,慢慢遠去,一個在外的將領自是粗俗慣了,也說不出自己對這個祖母自小的感情,從小蕭倉冥父母早亡,全靠着自己個祖母一人撐起了蕭家,一女子靠着剛毅果斷,在外苦苦撐着,纔有了現如今家室顯赫的蕭家。現在祖母年邁,可能不久於世,蕭倉冥久久不能安心,只能對着自己祖母的背影,恭敬的拱手“恭送,祖母。”
“夫人,祖母對蕭家有再造之恩,對我有養育之恩,在外也是受人尊敬的二品誥命夫人,可不要在惹祖母生氣,什麼事情依着便是。”蕭倉冥對着自己懷裡的夫人感嘆的囑咐。
朱氏見其如此的鄭重其事,自然當下應聲“這是做孫媳的應該的,老爺不必憂心。”
本以爲這蕭家今日應是不會在起風波,奈何蕭亦單不是一個受了委屈就憋着的人,爭強好勝的性子,讓他忍不下這口氣。既沒能讓蕭亦寒趕出這個家,又捱了清音孬種兩字的罵。又今日那清音明豔動人,不知爲何就成了蕭亦寒那個庶子的夫人,還爲了蕭亦寒這個庶子得罪整個蕭家,更甚要和自己作對。越想越來氣,他蕭亦單堂堂蕭家的長子,在蕭家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敢忤逆自己,站在蕭亦寒那一邊。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提着長劍就往雅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