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運籌帷幄
每一隻茶杯都是扳倒章程的利矛，墨羽分析頭頭是道，條條在理，讓杜風心中希望愈來愈盛。
看着第三隻茶杯，墨羽聲音冰冷道:“宜和城每年都有外來難民與乞丐流入，但詭異的是這些人都會很快於城內消失，人間蒸發，我不相信會與章程無關。”
語出驚人，杜風錯愕站起身子，眼神閃爍，凝重道:“這一點我倒是不曾注意，若真如門主所言，那這草菅人命一事抖落出來，足以將章程掃落鞍下。”
墨羽輕輕點頭，這件事是最令他生氣動怒的。
難民乞丐已屬可憐羣體，進城是想謀取最後一絲活命機會，章程將這唯一希望給澆滅，畜生不如。
二人恢復心情，墨羽推出了第四隻茶杯:“章程最大的依靠無非是朝廷與江湖兩方面，分而對之，派人打探清楚分別是誰在背後撐腰，屆時，我自有對策。”
“這個不難做到。”
杜風此刻對墨羽是佩服之極，推崇之至，深感自己這個決定是何其英明，困擾了他多年的心結迎刃而解，忠誠無二。
已經沒有空餘茶杯，墨羽將那只有茶水的一飲而盡，喝罷，面露猶豫，糾結該不該將其推出去。
已經說了四點對付章程之法，還有一點他覺得比較陰損，萬不得已不想用那招。
閉目斟酌，腦海閃過杜風父親慘死，王霸州冤屈監禁，官匪勾結，還有那些無數難民乞丐，終是下定了決心。
睜開眼，推出第五隻茶杯:“是人皆有七情六慾，章程也不例外，調查出他的家眷情況，萬不得已……”
話說一半，但剩下未說的意思杜風心知肚明，此舉雖有些陰險，可真若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不得已也要去做。
墨羽一共列出五個方面，這也是接下來需要着手去做的計劃。
杜風是最熟悉宜和城內部情況之人，當下擬畫了一張城內軍隊部署草圖，還有過去城主府與監獄情況。
城主府從裡到外共有三道防線，門守二十人，巡院二十人，暗中哨衛不清楚，這是杜風離開城主府時看到的章程佈防，至於現在有沒有變動不得而知。
監獄是固定建築，位於城西偏隅，重兵把手，獄卒有五十來人，牢房分東西兩側，王霸州作爲要犯而獨自關押於西牢最後一間。
宜和城總駐兵力有三千，除過鎮守城門與城內 巡邏的一百人，剩餘全部駐守東城邊緣，臨近山林。
如此一來大部分情況已經摸清，只待墨乞回來彙報後，將之做以比較，便由九成把握瞭解對方實力。
之所以是九成，因爲墨羽還要考慮與章程交好的江湖勢力。
無利不早起，章程給了對方好處，那些門派定不會捨得事主發生意外，派遣高手守護是理所當然之事。
“基本計劃你已知曉，接下來便是挑選合適之人執行，你手下多是宜和舊將，抽回三十人來，三日後我來此部署。”
墨羽將茶杯一個一個歸位，隨口衝杜風吩咐。
“謹遵門主吩咐。”
杜風鄭重允聲，目光火熱看向墨羽，今日之後，他便要踏上一條嶄新之路，不同父輩，這是混亂時代的崛起之途！
談完正事二人又聊了一些家常閒話，杜風提出讓墨羽入住府內，墨羽想了想後襬手拒絕。
大戰將起，一切都得謹慎而行，爲了不過早暴露蹤跡，只能繼續遊離客棧之間，待塵埃落定後再建設墨門基地也不遲。
未時風天賜前來杜府，在墨羽二人疑惑不解下帶來一個壞消息:墨乞受傷了！
墨羽聞言震驚，當下辭別杜風，與風天賜火急火燎回趕客棧。
推門而入，墨乞屋內一股子藥草煙燻，揮袖盪開視線，發現玲瓏一臉怵然端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看見墨羽時吐舌不敢對視。
一眼瞭然，這丫頭完全是副犯錯的樣子，墨乞受傷絕對與她逃不開干係。
顧不上其他，墨羽快步走到榻前，發現墨乞一臉蒼白躺在牀上，上身半露，腹部纏了一圈白布。
“大哥，你回來了。”墨乞扯嘴露笑，想要撐臂坐起。
“別動，躺好！”
墨羽皺眉將墨乞按下，看着地面有一截沾血衣布，臉陰沉道:“傷的重不重，誰幹的?”
聲音肅穆冰冷，風天賜幸災樂禍瞟向玲瓏，玲瓏眼神更加閃爍，雙手不自然交叉擺弄。
“無事，只是肚皮給人劃了一刀，玲瓏已經給我上過藥了。”墨乞手搭墨羽胳臂，搖頭淺笑。
墨羽皺眉，厲色加重聲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大哥動怒，墨乞心知不能瞞混過關，徐徐將事情道來。
按照大哥吩咐，墨乞從城門開始調查，然後進城遊走，宜和城很大，他花了八天才走遍東南西北街道，摸清了巡邏士兵換防規律與具體人數。
接着墨乞將目標轉向監獄，跟着城內關押囚犯車隊找到監獄位置，由於監獄外圍沒有掩體，墨乞只能設計與人爭鬥被逮了進去。
事先在外面找了一個老實人託付，等七日後花錢將他贖放出來，故而墨乞不擔心安全問題。
在監獄內犯人雜亂關押，罪輕者每日拉出去幹活，罪重者每日嚴刑拷打，還有一些死囚被壓榨着錢財。
墨乞託付之人花錢進來看望了三次，好酒好肉招待獄卒，加上所犯不是大事，墨乞走動自如摸清監獄情況。
第七日如約出獄，但還有一處地方墨乞沒有摸清，趁人不備折返，打昏一名獄卒換上官衣。
那處沒看清的地方不屬於東牢西牢，位於刑具房的下方，屬於地下暗牢，大鐵門鎖着五個鎖頭，裡面黑漆漆看不清楚，只知是關押着一個人。
抽身而退，就在墨乞要離開監獄大門時，忽然一聲悶嗓傳出:“有人越獄！”
獄卒聞聲出動，很快發現墨乞這個陌生面孔，當下雙方展開戰鬥，墨乞獨鬥十幾名獄卒，亂中腹部被劃了一刀，後腦捱了一棍後暈將過去。
暈後的事情墨乞不知道，只是藉着回答問題空隙彙報任務。
“嗯，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墨羽拍了拍墨乞肩膀，側頭看向侷促不安的玲瓏，挑嘴道:“暴露墨乞身份之人是你吧？”
玲瓏眼觀鼻，鼻觀心，充耳不聞。
“老大，墨乞是玲瓏帶回來的。”
風天賜發現玲瓏似乎有些懼怕這位便宜老大，適時出聲幫腔。
“你……”
玲瓏氣鼓怒瞪風天賜，但眼角餘光瞟向墨羽還在看着自己，當下偃旗息鼓，中氣不足道:“我那個……當時不知道是他。”
若是玲瓏眼神沒有飄忽躲閃墨羽還真就信了。
“墨乞並未有害你之心，你爲何如此歹毒要將他置於羣敵之中?”墨羽轉換思路，激將開口。
“誰，誰要他死！”
玲瓏果然炸毛，叉腰站起，唾沫橫飛道:“姑奶奶只是見他鬼鬼祟祟而感好奇，朗朗乾坤，他竟然進官府地方偷雞摸狗，我略施小戒而已。”
“偷雞摸狗?”
墨羽氣急而笑:“近日城內喊打喊抓的毛賊又不知是何人作祟，我要不要請官府繩之以法?”
玲瓏聞言臉色一變，啞口無言，沉默了一瞬後抓住墨羽衣袖，在幾人愣然注視下，兩眼淚汪汪抽噎:“墨羽哥哥，玲瓏如此可愛乖巧，你就不要生人家氣了好不好，我錯了，嗚嗚嗚～”
墨羽頓起一身雞皮疙瘩，甩手掙脫魔爪，側頭而視，發現風天賜捂嘴揉肚憋笑，墨乞頭偏向牀內，但脖頸青筋鼓突，不消想也是在笑。
“好了！”
墨羽板起臉看向玲瓏:“這次墨乞沒事便饒你一回，但有下次，休怪我翻臉無情，你爺爺來了也不好使！”
這句話裹雜了內力，震人耳聵，墨羽不是在說玩笑，玲瓏癟嘴哦了一聲。
事情揭過，玲瓏潛意識對墨羽多了幾絲畏懼，殺雞儆猴，風天賜也端正了不少心態。
晚飯是端在墨乞屋內吃的。
飯後，墨羽將墨門一事告予墨乞與風天賜二人，沒成想被玲瓏聽見，這丫頭酷喜熱鬧，爭着吵着也要加入。
萬般無奈，墨羽又多出了一個女小弟。
突兀間就有了立腳勢力，這是墨乞幾人從不敢奢想的事情，激動萬分，各自遐想，畢竟是一羣年輕人，正處情緒高漲。
熱鬧氣氛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平靜下來，墨羽已經一臉麻木。
核心計劃不能全部告訴墨乞三人，領頭者註定要承擔大部分壓力，並不是對手下不信任，只是章法有度。
“三日後我們一齊去杜府，也算是墨門第一次聚衆，同時也要開始行動。”墨羽目光環視三人。
“老大，我們真的要搞這麼大?”
風天賜身體微微顫抖，仍舊沉浸於老大要吞併整個宜和城這個消息之中，太瘋狂了！太可怕了！太牛 比了！
玲瓏坐在桌子上，眼神閃爍透着賊光:“看來姑奶奶又有的玩了。”
墨乞跟隨墨羽最早，知道大哥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亦知道大哥身負莫大使命，不需多言，握拳重重點頭。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墨羽伸腰站起，日後有的忙了，必須打起十二分小心。
三人離開墨乞房間，風天賜一如既往出去浪 蕩，玲瓏卻鮮有的待在了自己屋裡，也不知搗鼓什麼。
一夜安眠，翌日屋門早早被風天賜叩響。
“老大，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