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銳一點點將自己的幼平寶刀從刀鞘中拔出,正想輕輕下牀出去察看,就聽見旁邊房門“哐”的一聲被大力推開。下一刻,墨玉青清脆的聲音已經響在了院子裡,“什麼人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
鴻銳心裡一驚,來不及穿鞋,幾乎是本能的,也大力推開房門,一縱身跳到了院子當中,與墨玉青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院子裡,月華如水,萬籟俱寂,靜悄悄的,不僅沒有半個人影,連琴音也沒有了。
兩個人站了一會兒,琴聲隱去後沒有再出現。
鴻銳看看墨玉青。墨玉青提着劍,擰眉立目,抿緊了嘴脣,大眼睛炯炯有神,正在凝神聽着什麼。
就看見墨玉青猛然轉過頭來,閃電一樣的目光射在鴻銳臉上。“不好,出事了!”
墨玉青話一出口翻身就衝向外院隨從們的臥房。身上薄薄的單衣在夜風中微微鼓盪,鬢邊長髮隨風飛揚。
鴻銳跟在墨玉青身後,一邊跑一邊暗罵自己大意。這麼半天都沒有人出來察看動靜,隨從們定是凶多吉少了。
墨玉青一腳踹開房門之後,迅速向旁邊閃身,同時一把把鴻銳拉到自己身後擋好。並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
鴻銳二話不說,也照樣掩住自己的口鼻。
屋裡沒有動靜,就看見有詭異的紫色煙霧翻滾着從隨從們的房間裡瀰漫出來,被院子裡的夜風吹散。
是江湖迷藥。嶽冀國的招魂散。
墨玉青眯上眼,小心地察看着煙塵滾動的方向。拉鴻銳躲到牆角背風處。
待煙塵徹底散去,二人才小心地走進房間,察看傷情。看了一圈回來,舒口氣,衆人並沒有受到外傷,重要的物品也沒有丟失,顯然對方還沒有得手。是專門用來對付練武之人的,把人迷倒後就可以爲所欲爲。
二人穩住心神,墨玉青挨個摸了摸隨從們的脈,告訴鴻銳,“這些人暫時死不了,只是在昏睡。”
鴻銳這才略微放了點心。
墨玉青點亮了油燈,在桌上茶壺裡倒了大半碗涼水,兌了點驅毒醒腦的藥粉進去,然後朝每人臉上噴了一口。
放下碗告訴鴻銳,來的一共三個人,彈琴的那位在南面,是友非敵。另外兩個在西北方。估計應該就是來下藥的人了。自己當時弄不清他們是不是一起的,所以沒有出手。南面那人先走的,西北方那倆人猶豫了一會兒才走,自己怕被人調虎離山,所以也就沒有去追,讓他們跑了。
鴻銳聽着墨玉青的話,心裡有些黯然,自己口口聲聲要保護青兒,結果還是自己拖累了他。
身後衆人被冷水藥香刺激,漸漸轉醒,一個個起來都說頭痛惡心,渾身難受。
墨玉青和鴻銳去提了清涼的井水給衆人喝下,不一會兒,衆人嘔的嘔吐的吐,鬧過一陣之後,總算緩解了毒性,感覺漸漸恢復了正常。
墨玉青和鴻銳忙碌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有外出公幹的隨從陸續回來。衆人把夜裡的事情說了一遍,大家都覺得危險在即越發警醒,互相鼓勵着打起精神,提高了警惕。
看看天已經亮了,墨玉青和鴻銳無心補眠,回房去收拾了東西,就帶上人去縣衙找地方官。
本就一臉畏懼的縣官聽說昨夜館驛被襲,兩位辦皇差的貴公子差點出了事,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兩腿一軟,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
鴻銳看狗一樣看着他,端起慶王世子的架子,冷笑着發了話,責令縣衙限期捉拿嫌犯, 心裡想着等收拾了前面那些個大魚,再回來收拾你個雜碎。
縣官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答不上話來,只知道搗蒜一樣地磕頭。……
衆人出來,在街頭隨意吃了些早點,帶上乾糧,繼續趕路。
東北部安吉郡屬於山區,暮春時節仍然寒意未退,天氣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雖是辰時了,天色仍顯昏暗。
一路走着,漸漸下起小雨來。
走到下一個住宿地寶來鎮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掌燈時分。街道寂寂,絕少行人。
溼滑的街道上,一家不大的酒館卻十分的熱鬧。溼冷的雨天,正是飲酒閒談的好時候。酒館內擺着十幾張方桌。最靠裡的一張桌子,圍了五個人。正眉飛色舞的高聲談論着些奇聞異事。周圍的幾張桌子也三三兩兩的坐了人,很感興趣的豎着耳朵聽。
鴻銳讓隨從們先去投宿,自己和墨玉青帶了兩個侍衛走了進去。幾個人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點了些飯菜,並不打擾這裡的客人。
天氣不好,打尖歇腳的人反而更多。不一會兒,又來了幾撥趕路的客人,酒館裡面熱鬧起來,吆喝着上酒上菜,顯得人氣極旺。
“聽說了麼,前天夜裡,渠州城裡出大事了!”有人故意大聲喧譁賣弄,引來半屋子探尋的目光。
“總兵劉大人睡在自家被窩裡,就叫人給“咔嚓”了,連同全家大小二十幾口人,一個都沒跑了。跟切菜似的。”
幾個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鴻銳不由皺起眉頭。渠州總兵是自己這邊的親信,這次整頓地方最重要的幫手之一,將來想委以重任的人,竟然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滅了門,想來絕對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搶劫仇殺。
幾個人食不知味用完飯,匆匆走去住宿的客棧。
進了上房,有隨從過來稟報,消息不僅屬實,而且從刑部得到的消息更爲確切。總兵劉大人全家被滅的種種跡象表明,殺人的手法跟昨天夜裡鴻銳等人遇到的是一樣的。先用迷藥迷倒,再一個個殺死。神不知鬼不覺,一點不留痕跡。
鴻銳和墨玉青對望了一眼,都不再說話。自己這一行還未走到地頭,這些人就已經聞風而動,而且,殺雞駭猴,下手狠毒寸草不留。
衆人都知事態緊急,全等着鴻銳拿主意。
“現在敵暗我明,大家要格外小心,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夜裡各房都要輪流守夜,再不能出現昨晚的狀況。明日我們快些趕路,早點趕到渠州地界,亮明身份,他們也就不好再暗下殺手。” 鴻銳叮囑完衆人,轉頭看墨玉青。“青兒,今晚我們倆個也睡一間房吧。”
已經失了先機,這節骨眼上,再不能出半點紕漏。
墨玉青點點頭,大家各自散去。
客房很小,一桌一椅一牀。
鴻銳看看擦劍的墨玉青,“我現在覺得最慶幸的,就是翟小公子他們沒和我們一起走。否則若是真遇上點什麼事,可就不好交待了。”
這趟公差前後腳出行的除了鴻銳這支代表兵部吏部的人馬外,還有一隊刑部戶部巡查地方的人馬。其中就有翟小公子翟慶雲。
那隊人馬早半個月就動身了,因爲要沿途巡檢普查各地的情況,所以走走停停,到現在反而落在了後面。差着好幾天的路程。
而此刻看起來,那些人拖沓些反而更好,至少不用這樣擔驚受怕。
墨玉青收起手中寶劍,有些好笑,“慶雲纔不怕呢,他要是知道我們昨夜的遭遇,肯定要說後悔沒跟我們走。”
想想翟小公子的一貫表現,鴻銳也笑了,“可不是,翟小公子只在戶部擔了一個閒差,其實根本也不必出來的。”
墨玉青小心地把劍放到枕頭下面,以備不時之需。“他出來,就是爲了玩的。自然是熱鬧越多越好!”
鴻銳鬆了腰帶,脫下外衣搭在椅背上。兩個人說着閒話,簡單收拾洗漱了一下,上牀休息。
這裡地處偏遠,民風質樸,物資簡陋。連客房的牀鋪也讓人費解。也不知道這店家怎麼想的,房間裡牀鋪的寬度剛好是一個人睡嫌寬,兩個人睡又略窄。
墨玉青讓鴻銳躺在裡面先睡,自己盤腿在牀沿上打坐。
兩個周天運行完,緩緩收了功。扭頭看看鴻銳,居然瞪着眼睛還沒有睡。墨玉青側身躺下來,鴻銳拉過被子給他搭在腰間。
夜闌人靜,呼吸可聞。薄薄的被子竟然還讓人覺得有些躁熱。
“睡不着啊?想什麼呢?” 墨玉青面朝外,輕聲問鴻銳。
“沒什麼!”
“那我猜猜,是不是想沈家小姐了?”墨玉青打趣鴻銳。可話一出口自己就先癟了嘴,自己的聲音又暗又啞,好象賭氣似的。
“青兒,” 鴻銳伸手過來,攬住墨玉青的肩,“你覺得沈家小姐好麼?”
“還不錯吧。”想想鴻銳以後再不能跟自己躺在一個牀上說話,墨玉青心裡也不好受。
“青兒,我沒跟她訂親!我看上別人了。” 鴻銳把嘴貼在墨玉青的肩頭。
“哦?”墨玉青吃了一驚,自己走了這些日子,還以爲他的婚事已經定了,沒想到竟然還會節外生枝,這可不象鴻銳做事的風格。
“我本來也覺得沈家小姐挺好的。可是,……讓我跟她做朋友,談談天,喝喝茶還可以,可是一想到要做夫妻,要在一個牀上睡一輩子,我就覺得受不了!”鴻銳說出理由。
“哦,這樣啊,”墨玉青覺得很意外,鴻銳竟然會覺得這樣正常不過的夫妻關係不能忍受。“那我看你還是等等吧,別害了人家沈家小姐。”墨玉青也覺得爲難。
“就是啊,你爹也是這麼說的。” 鴻銳把頭埋進墨玉青的發間尋求安慰。
停了半晌,鴻銳幽幽開口。
“青兒,我心裡頭其實是有一個人,我以前不知道,想了好久纔想明白的。我是真心喜歡他,喜歡到一時片刻都不想離開他。”鴻銳玩着墨玉青胸前的盤扣,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你想知道他是誰嗎?”
墨玉青剛平靜下來的心思在聽見鴻銳說心裡還有個人的時候又亂了,見鴻銳跟自己這麼酸溜溜的說話就更覺得煩。“你的心還真是博大啊,想個人也要想好久,你心裡到底裝了多少人啊。” 這個朝三暮四的傢伙,真是象爹說的:不愧是袁家血脈,祖傳的寡情薄倖。
“青兒!你怎麼能這麼說!”鴻銳老大的不滿,用力搡了一把,搡得墨玉青肋骨都痛。
墨玉青不耐煩的搬開鴻銳壓住自己的手臂。“去去去,我要睡覺!”翻個身背對着鴻銳閉上眼睡覺。
鴻銳的話堵在舌頭尖上出不了口,鬱悶得不行。聽着青兒漸漸舒緩的呼吸,簡直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上,天還沒亮,衆人就起來收拾東西整裝上路。
春寒未去,萬木蕭蕭,山路上被碎石覆蓋,車馬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
中午時分走到一處破廟,衆人停下腳步,休息用餐。
這裡離郡府渠州城地界已經不遠了,有隨從開始從車上卸下號旗展開。準備趕路時亮明身份。之前爲了趕路,免得那些一心攀爬的地方官吏糾纏,這一行人都身着便裝偃旗息鼓地走來。此刻到了地界,也到了亮明身份的時候。
亮明身份有兩個好處,一是光明正大,二是也會安全得多,通常山匪路霸預見兵部官旗都不敢攔,可以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正忙碌着,忽然有人大叫起來,“響馬!有響馬!”
呼嘯聲傳來,震落樹梢的敗葉,聽在耳中,格外的尖利。幾十個彪形大漢,騎着包了蹄的快馬將破廟層層包圍。強弓硬弩對準了院裡衆人,凶神惡煞一樣咧開嘴獰笑。
鴻銳一行不過二十幾人,除了打前站的和外出公幹的,此刻身邊只有十幾個人。衆人來不及去解樹上的馬,匆忙間拔出兵器將鴻銳和墨玉青團團護住。
鴻銳挺直腰板,高聲斥責,“大膽山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攔截官家車隊。如此囂張,簡直是目無王法。”
爲首的莽漢聞言哈哈大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嘿嘿!聽口氣,你就是那個什麼慶王的獨子吧?好啊,老子等的就是你,你爹不是最喜歡剿匪麼?老子今天就剿了你給兄弟們祭墳。……”
“等等!” 墨玉青跨前半步,擋住鴻銳。“各位好漢,可否給我師傅餘獨行一個面子,借一步說話?”
“餘獨行?!” 爲首的莽漢面上有些抽搐。
亂花飛葉迷人眼,
踏雪尋梅入夢來。
紅塵一劍判官令,
關山萬里餘獨行。
這首詩在江湖中廣爲流傳,日久天長,連餘獨行的本名都不再有人記得。然而,江湖怪人餘獨行的名頭又有哪個綠林中人不知道?!那可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躲還來不及,怎麼敢去招惹?
莽漢扭頭去看旁邊的二當家。旁邊那人湊過去,二人耳語了幾句。莽漢臉上一陣扭曲,有些如坐鍼氈的樣子。再回轉身來,已經沒了剛纔的硬氣。“好,大爺就給餘獨行一個面子,放過你個小娃娃。其他人,一個不留,給我殺!” 莽漢大手一揮,亂箭齊發。
墨玉青根本未等他說完,早拉住鴻銳飛身而起。
半路一個鷂子翻身,腰間用力,把鴻銳推上樹梢,自己人劍合一,頭下腳上,使一個燕子三抄水,直朝匪首襲去。
空無一人的山間小路上,一騎絕塵,飛馳而過。
墨玉青一路飛奔着,一路想着鴻銳的囑咐。
安陽大營在渠州城的正北面百里開外的地方。那裡有常備的五千兵馬,由於歷史上的一些原因,平日並不歸州府調度。
渠州城並非戰略要塞,這裡多年沒有戰事,這支軍隊白養在這裡不說,平日跟州府也時常有些矛盾。這次改制之後,這支散兵將直接歸入東北守軍旗下,由兵部統一調度。
按照原先的計劃,應該先整治地方再動安陽大營。但眼下情況有變,也只好先來調兵。
鴻銳的想法,是讓墨玉青拿出兵部的公文,使安陽大營先歸入兵部的調撥計劃。再利用他們與州府的不合,讓他們得以名正言順地出兵協助,確保州府釋兵權計劃能夠實施。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天黑之前,墨玉青終於來到了安陽大營。
通報進去,駐兵首領熊鼎榮帶着衆人迎了出來。
隔着老遠就大聲說道:“不知墨小將軍今日光臨,末將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說話已經走到跟前,虛晃晃倒身要拜。
熊鼎榮雖然一把年紀,但墨玉青是武狀元出身,品級本來就高,又是京裡下來辦差的官,按規矩自然要拜。
墨玉青趕緊搶上前去托住手臂,免了禮數。
正門打開。衆人一路進了客廳,墨玉青也顧不上換衣服喝茶。急忙拿出了文書交給熊鼎榮,講明來意,要熊鼎榮速速準備兵馬,儘快啓程。
熊鼎榮仔仔細細把公文看了又看,撫摸着鬍鬚,成竹在胸的樣子。“墨小將軍不必着急,老夫自有安排。你只管好好休息,其它一切全包在老夫身上。”
墨玉青不放心,想再說些什麼,旁邊熊鼎榮的二兒子副將熊錦華踱了過來。“墨小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家父近些年雖然一直在這偏僻之地爲國戍邊,但對於朝中大事卻也都略知一二。兵部慶王爺的將令,尤其是一刻都不會耽誤的。”話裡分明是責怪墨玉青的不信任。
墨玉青趕緊抱拳拱手,“熊將軍言重了,玉青不過是有些擔心自己年輕,怕辦事不力,恐有辱聖命,所以還想請熊將軍速速出馬,好爲玉青坐鎮……”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熊鼎榮聽了墨玉青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熊錦華也笑了起來,有些得意。“墨小將軍就把心放寬好了,州府那些人雖然表面看起來上連着天下扯着地,號稱背景有多深,其實還不是一羣小雀,只會在那裡咋呼。等他們一見了鷹,你看吧,沒有不散的。”
此話出口,墨玉青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半。
然而念頭一動,想起鴻銳的囑咐。“官場中的是是非非、枝枝蔓蔓太多。這次我們實在被動,棋錯一招,就要滿盤皆輸。所以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嗯,墨玉青低頭想想,有了主意,擡起頭,好似隨口問道:“我前些時候聽說總兵劉大人這幾天要到貴部來練兵。不知道來了沒有呢?”
“劉鎮濤?”熊鼎榮的臉色微微的一疆,迅即復了正常。“墨小將軍認得他?”
“也不是認識,只是在兵部公函裡看到過他的名字,記得他上個月提交的計劃裡說是這月要來貴部練兵,我剛纔想起來了,所以隨便問問。” 墨玉青的目光若無其事的掃過旁邊的熊錦華。眼角看見他的手一抖,茶水溢出了蓋碗。
熊鼎榮口裡打着哈哈,悄悄給熊錦華丟了個眼色。
熊錦華乾笑兩聲,開口解釋。“墨小將軍不知,本來劉總兵今天就要來的。可巧,這幾天都在下雨。聽說城裡兵營漏水,需要修繕,所以麼,劉總兵就沒能來成。……不過我估摸,劉總兵忙完了很快就會來的。”
聽着熊錦華說完,墨玉青面上故作無事,心口卻已經冷了三分。臉上卻硬是擠出些若無其事的笑容。“他來不了也沒什麼,不關我的事,隨他去吧。”
又說了幾句閒話,熊家父子引墨玉青來到後院一處僻靜的小樓。
“墨小將軍趕了這麼遠的路,也辛苦了。若不嫌棄,可在下處歇上兩天。該見的人,你都會見着的。” 熊鼎榮的話說的諱莫如深,熊錦華在一邊陪着笑,臉上的表情更是讓人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墨玉青禮貌地應對着,一一謝過,進去洗漱更衣,休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