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宮後宮,韓王安的寢宮外殿,靡靡的絲竹之聲幽幽傳出殿外,間雜調笑嬉戲之聲。
殿內韓王安高居王座之上,有顯蒼老的面龐上酒暈染紅了略微凹陷的雙頰,左右摟着兩位身穿豔麗薄紗的女子。
身前的桌桉上擺滿了美味佳餚以及陳年佳釀,左邊嬪妃負責喂酒,右邊妃嬪負責夾菜。
至於韓王安的兩隻手自然有其他妙用……
殿中兩側有一羣宮廷樂師,有男有女,大殿中央有一羣身穿統一粉紅薄紗的妙齡舞女正隨着旋律翩翩起舞,脂粉流香。
無數或明,或暗的秋波襲向已經酒意上頭,微醺的韓王安……
輕車熟路,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成蟜隱形來到了殿中,心態古井無波。
這種場景他已經見得多了,心態穩如老狗。
不過現場的人太多,他倒是不好現身相見。
他這次是秘密前來的,不能走露任何風聲。
不出意外這些舞女樂師甚至妃嬪中,肯定有夜幕的人。
一念至此,隱形的成蟜走到韓王安前面施展幻術,將韓王安拉入了幻境之中。
於是韓王安眼中的場景很快發生了變化。
左邊的妃嬪變成了姬無夜,右邊的妃嬪變成了白亦非。
韓王安瞬間懵了,揉了揉眼睛再次往懷裡看了看,結果還是姬無夜和白亦非。
頓時韓王安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噁心的,打了激靈兒,直接將懷中的女子給推開了。
“大將軍,血衣侯,你們這是何意?”
現實世界因爲被推開了而嚇了一跳的兩位妃嬪聞言也懵了。
這哪裡來的大將軍和血衣侯?
大王這是發癔症了不成?
幻術世界,韓王安看見倒在地上的姬無夜和白亦非各自做出嫵媚的姿態,心頭大寒,感覺渾身有螞蟻爬般的不自在。
扭過頭不去看兩人,卻又看到殿中的舞女也都變成了姬無夜和白亦非。
一列姬無夜和一列白亦非相鄰,兩人穿着舞女的粉紅色薄紗,搔首弄姿般的翩翩起舞,秋波陣陣。
“嘔嘔嘔……”
韓王安彎下腰乾嘔起來,不過怎麼都嘔吐出來,是相當的難受。
不過這副詭異而噁心的場景也讓韓王安看出了情況不對。
姬無夜和白亦非不可能有這麼多,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同時成蟜在暗中施加心理暗示。
韓王安擡起頭大怒道:“滾滾滾,都給寡人滾!”
現實世界,衆人看見韓王安暴怒。
妃嬪,舞女,樂師以及隱藏在廊柱帷幔之間,毫無存在感的宦官盡皆惶恐,連忙快速退出了大殿。
韓王安的權力雖然縮小到了極致,但在明珠夫人假死後在王宮這一畝三分地說話還是管用的。
明珠夫人通關幻術,蠱術,薰香等手段欺騙了韓王安的認識,感知。
只要湖弄住韓王安,其他地方憑藉明珠夫人在王宮中的權勢就簡單了。
幻術世界中,大量辣眼睛的姬無夜和白亦非也被韓王安給趕跑了。
看到這一幕,韓王安樂了。
心道要是姬無夜和白亦非真的如此聽話就好了。
“何方妖人膽敢戲弄寡人?”
韓王安強忍着內心的驚懼厲聲喝道。
“大王勿怪,本侯只是想要跟大王單獨談一談罷了。”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在韓王安耳邊響起,同時幻術世界宛如破碎的鏡子般浮現無數裂紋,下一瞬間陡然破碎。
現實世界中,空氣宛如水波般盪漾,成蟜的身影浮現。
成蟜身穿一襲黑底赤紋織金錦袍,金鑲玉冠束髮,腰纏玉帶,腳踏黑水銀龍靴,高貴風流的氣質又佔了上風,壓過了飄逸出塵。
看見是成蟜,韓王安頓時愣住了,過了良久纔回過神來,眼神閃爍不定……
“大王是想叫人進來抓住本侯,好逼秦國退兵是嗎?”
成蟜身軀挺拔如俢住,隨意揹負着雙手,似笑非笑道。
被叫破了心思的韓王尷尬又慌亂,又想起之前的異常,立即打消了心思,抓緊找補。
“哪裡會呢,寡人是在思索怎麼招待好遠道而來的侯爺呢。”
“畢竟我們是朋友嘛,是吧?”
成蟜微微頷首,面帶微笑道:“沒錯,我們是朋友。”
“所以本侯這次特地來幫大王,就是不知道九公子有沒有給大王提……”
“幫我?”
韓王安一臉迷惑,隨即恍然大悟,難不成老九說服了雍侯過來阻攔秦軍?
如果真是如此,當初把老九送去秦國可真是送對了啊!
這老九怎麼不派人來告訴寡人呢,讓寡人白擔心一場……
成蟜也就是不知道韓王安的想法,否則恐怕會笑韓王安腦袋真是秀逗了。
想什麼美事呢?
“老九沒有提,不知侯爺打算怎麼幫?”
韓王安滿臉期待道。
成蟜正想說話,中途卻改口道:“大王請稍等一下。”
話音一落,成蟜心念一動,一股藍紫色的漣漪向左右後三面擴散而出,瞬息之間便擴散到了殿外。
噗通,噗通,噗通,三道倒地聲響起,不過以韓王安的聽力是聽不到的。
“好了。”
“怎麼幫,大部分都在上面了。”
“大王可自己看。”
成蟜從衣袖中抽出一張卷軸,黑底玉軸金龍紋,內力釋放而出拖着嬴政的王詔緩緩飄向韓王安。
韓王安自然也認出了那是嬴政的王詔,因爲他的王詔樣式也差不了太多。
接過嬴政的王詔展開閱讀,韓王安的臉色隨之變化……
“韓國如今的局勢想必大王不會不知。”
“我秦國開出的條件已經很好了,希望大王不要自誤。”
“除了大王,未來其他五國的君王不可能有大王這樣的待遇。”
“如果不接受,那麼就只有兵戎相見了。”
成蟜面色澹澹道。
“寡人接受,寡人接受。”
看完嬴政的王詔,韓王安頓時感到驚喜無比。
原本以爲國破家亡後不死就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想不到竟然還能有爵位,還能夠享受榮華富貴!
雖然有些對不起先祖,但他也沒有辦法。
韓國內部的情況和外部的環境,根本沒有讓韓國重新崛起的機會。
他也沒有那個能力。
如今祖宗能夠降等繼續享受香火,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他們這一支也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不過亡國之君通常不好過,哪怕有爵位也是低人一等,很可能受到歧視和欺凌。
雖然有老九庇護韓家,但宦海兇險,老九未必能夠一直在官場上春風得意。
一但老九垮臺,那麼他們韓家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
所以他應該給韓家找一個更硬的靠山纔是!
在秦國,除了秦王沒有比眼前這位更硬的靠山了。
秦國的宰相,上將軍也比不過,他們也只是顯赫一時罷了。
“只是寡人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成蟜笑呵呵的:“請說。”
“別說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了,就是再多一個小小的要求也無妨。”
韓王安:“……”
算了,不能計較。
以後還得靠眼前之人撐腰呢,能不能過得舒心,就看這一糟了。
“寡人的愛女紅蓮,年齡也不小了,該到成婚的年紀了。”
“所以……”
韓王安雖然話說半截,但意思成蟜不可能聽不明白。
“紅蓮畢竟是韓國公主,本侯已有正妻,她要是嫁過來……”
還有明珠夫人也在府中呢,紅蓮要是嫁過來,可就有些尷尬了。
“唉……以後就沒有什麼韓國了。”
“自然紅蓮也不是什麼韓國公主了。”
“這個身份對她反而有害無益,老九總不能庇護她一輩子……”
“跟着侯爺你,榮華富貴什麼都是次要,寡人只希望紅蓮平平安安的。”
韓王安長嘆一口氣道。
滾尼瑪的,你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想找個靠山啊?
要不是知道動漫中你曾經把紅蓮嫁給了姬無夜,說不定我還會有些相信……
如今嘛……真是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啊。
成蟜心中腹誹,但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說穿了大家都難看。
成蟜無奈一笑道:“本侯若是不答應呢?”
“侯爺若是不答應,寡人依舊接受條件。”
“只是恐怕無法全心全意配合秦國做事了。”
“侯爺不要誤會,這並不是威脅,而是擔憂。”
“因爲對未來的擔憂,所以無法全心全意。”
韓王安心平氣和的,因爲他看出成蟜其實已經心動了,只不過在試探他罷了。
她女兒紅蓮那麼純潔漂亮,天底下能夠不動心的男人恐怕沒有多少……
實際上成蟜的確沒有拒絕的意思,小紅花的確挺香的。
雖然沒有赤練的妖嬈性感,嫵媚多姿,但小紅花天真可愛,清新純潔,嬌嫩得彷彿一掐就能出水。
正經的出水,就像嫩豆腐一般,滿滿的膠原蛋白。
另外韓王安如果能因爲這全心全意相助秦國,那麼秦國將韓國化作郡縣後能夠飛去務實統治根基。
完全不虧,賺得還很多,反正府邸後宅的院落多的是。
當然他其實也挺喜歡紅蓮這個妮子的。
“既然如此,爲了大局,本侯答應了。”
成蟜冠冕堂堂,厚顏無恥道,嘴臉跟之前的韓王安有得一拼了。
“對對對,爲了大局。”
“侯爺遠道而來,今天就不要走了,寡人要好好招待侯爺。”
成蟜搖了搖頭道:“本侯今天就要趕回去,之後的事情大王你配合秦國的統兵大將即可。”
內史騰並不是單純的武將,還是一個內政人才,可謂文武雙全。
曾經擔任過郡守,將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條,後來更是成爲了內史。
秦國的內史是天下諸郡之長,是高官,權力比明朝的順天府尹還要大一些。
“不過在趕回去之前,本侯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不知大王對姬無夜和白亦非怎麼看?”
韓王安聞言下意識想起幻術中的情景,怎麼看?
兩個字,噁心!
很快。韓王安便意識到是正經的看法。
作爲頗爲精通權術的君王,韓王安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但又不敢完全確定,於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兩人……不怎麼樣……”
“具體說說。”
聽到這裡,韓王安總算確定秦國方面是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
心中頓時大樂,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叫你們另投新主,這下遭報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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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韓王安不再掩飾對姬無夜和白亦非的不滿。
除了另投新主之類的敏感評價外,將姬無夜和白亦非從頭批到腳,無數負面詞彙安在了兩人頭上。
說到最後把韓國將亡的超級大黑鍋都扣在姬無夜和白亦非頭上,彷彿沒有了兩人,韓國就能重獲新生似的。
等到韓王安發泄完,成蟜含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既然姬無夜和白亦非禍害了韓國,那麼就要吸取前車之鑑,不能讓他們再禍害秦國了。”
“不知大王是否想將他們繩之以法?”
韓王安心中狂喜,面色卻一正道:“奸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不知有什麼寡人可以幫忙的地方?”
配合得不錯!
成蟜心中讚賞了一句,面上正色道:“大王只需要下兩道索命王詔即可。”
“將他們分別召進王宮,本侯即可將他們就地正法!”
韓王安猶豫道:“王詔沒有問題,但侯爺以身犯險是否有所不妥?”
“姬無夜和白亦非實力高強,不如讓手下上?”
韓王安自然不是真的擔心成蟜,本質是擔心自己。
若是成了出了事情,那麼他的下場定然會非常悽慘,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也沒了。
“大王放心。”
“沒有十足把握,本侯這樣的人豈會以身犯險?”
韓王安一想也是。
眼前之人能夠無聲無息進入王宮,無聲無息潛入到殿內讓他迷失在環境中,就足以證明可怕了。
“既是如此,那寡人就不再勸了。”
“不知道侯爺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一個時辰後,本侯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大王能夠把姬無夜和白亦非少騙進王宮吧?”
“若是打草驚蛇,就要稍微麻煩一點了。”
沒錯,就算打草驚蛇也只是稍微麻煩一些。
再怎麼掙扎,他們命運的喉嚨已經被掐住了。
“侯爺放心,這點小事寡人怎麼可能做不到?”
“寡人就說邊關要事寡人已經有所決定,他們必然會進宮。”
成蟜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在禁軍大部分都被夜幕掌控的情況下,再加上自身實力,姬無夜和白亦非自然是不害怕進宮的。
聽聞消息必定進宮,如果韓王安識趣投降,那麼就是走個過場。
如果韓王安不投降,那麼就要圖窮匕見,逼迫韓王安投降了。
“對了,發出王詔的時候要注意細節,不要間隔太久。”
“差不多讓姬無夜和白亦非間隔一刻鐘進宮就行了。”
“同時進宮不可能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間隔進宮,可保萬無一失。”
“寡人明白了。”韓王安微微頷首道。
“大王,一個時辰後再見。”
說完成蟜的身影就緩緩消失在韓王安眼前。
親眼看到成蟜在眼皮子底下緩緩消失,韓王安面上不顯,心中卻驚懼不已。
這是一種無形的震懾,證明成蟜隨時能夠取韓王安的性命,從而保證韓王安不敢耍什麼花樣。
成蟜離開大殿後徑直出了宮,準備去找墨鴉他們,有些事要提前安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