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空氣的摩擦聲彷彿是地獄深處傳來的尖嘯,如流星般急墜而下的巨石几乎是迎面飛來——那一刻彷彿連時間都已經靜止了,所有的一切速度都變得那麼慢,而腦海中則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完全是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原地的艾倫幾乎是看着那巨石飛過來。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不停的搖晃着城牆,彷彿整個城堡都在劇烈的顫抖着,恐怖的“流星”不停的落在城牆上,每一次都在會在上面留下一個可怕的凹痕,到處都是一片驚慌失措的場景,震顫着大地的嘶吼聲,讓每一個都像是聾了似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去和敵人廝殺。
耳畔傳來的巨響,才讓少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愛德華抱在了懷中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感受着身上那無比炙熱的溫度,艾倫的面頰一紅,卻看到黑髮騎士的臉上卻是那樣的緊張莫名,還帶着一股憤怒的情緒。
“路德維希,保護好艾倫!”看到少女完好無損,愛德華才站起來一把抓住了身後的兄弟會刺客,而後拔出腰間的璨星,朝身後的倫德衛隊猛地一揮:“都跟我來,準備迎戰!”
“爲了愛德華.威特伍德——!!!!”這些倫德海盜們一個個興奮如狂的大聲呼喊着,彷彿只要一想到接下來的殺戮和鮮血,就能讓他們無比的興奮:“殺光所有的敵人——!!!!”
“等一下!”看到愛德華離開,艾倫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驚慌之色,撐起身體就要跟過去,卻被身後的路德維希拽住了胳膊:“你要什麼?快放開!”
“對不起,艾倫小姐,但這是威特伍德大人的命令。”還沒等到少女反駁出來,路德維希的嘴角輕輕翹起:“而且,這也是屬於您的職責。”
“我的職責?”
“沒錯,愛德華大人是首席掌旗官,也是整個戰旗軍團唯一的統帥——但他現在到最前面去了。這裡需要有人掌旗,有人坐鎮。”只有這時候路德維希的臉上才露出了幾分凝重:“說句最難聽的話,如果愛德華大人死了,你就是支撐他們戰鬥下去的唯一人選。願光輝十字保佑永遠不會有那一天出現!”
“這樣嗎……”少女有些愣了愣神,轉身看向了還站在那兒的幾個旗手和傳令官,目光堅毅的點了點頭,拔出了腰間的金色長劍:“傳令——所有的弩炮準備引火劑,目標對準敵人巨怪的位置。發射!”
站在後面的旗手們立刻舉起了幾面紅色的燕尾旗,所有塔樓頂端的弩炮立刻發出了沉重的“咆哮聲”——被點燃的引火劑陶罐近乎無聲無息的劃過天空,從整個敵人的大軍上空越過,四散開來在巨怪們的周圍炸開了鮮豔的“火花”!
烈焰在大地上炸裂,巨石碰撞飛出無數的碎塊,震顫的城牆和塔樓彷彿都在哀嚎着,而後被滾滾濃煙徹底淹沒在了一片黑色與廝殺的吶喊聲之中。
愛德華的臉上卻只有一片驚詫,格拉古的手段之兇狠確實有些令他超乎預料——明明他的軍隊已經爬上了城牆,居然還會用巨怪攻城,難道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情嗎?!
他究竟是一點兒不擔心傷亡。還是說早就知道會是如此——確實,愛德華減少了箭雨的射擊頻率,就是爲了儘快讓敵人和自己的軍團正面交鋒,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戰旗軍團想要守住城牆絕無問題,而敵人因爲城牆寬窄的範圍,一次能投入的力量是極其有限的,這也能限制他兵力的發揮。
在這種龐大的戰場上,掌控着數萬大軍,一旦投入戰鬥就再也撤不出來了——當然如果他真的準備撤退,愛德華也同樣讓伊斯卡和他的騎兵們做好了準備。隨時都能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但是格拉古卻選擇了這麼殘忍的方式,衝在最前面,那些精銳的蠻族武士們完全都是他的誘餌,目的就是讓自己把軍團儘可能的密集佈置在了城牆上。好讓他的四頭巨怪能夠造成更多的殺傷。
赤馬氏族的傷亡當然也會同樣慘重,甚至有可能每死一個都靈士兵,都會有兩個蠻族武士陪葬。但他格拉古承受得起,他的有的是人去替他送死,而自己沒有,他這是在用自殘來抵消城堡的地形優勢!
城牆上的蠻族武士們依然還在忘我的廝殺着。狂呼酣戰着衝上了城牆,完全沒有因爲身後飛來的巨石而退縮半步,鮮血和殺戮彷彿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某種古老的力量,瘋狂的嘶吼着撲向在巨石轟擊之下陣型散亂的戰旗軍團。
做選擇題吧,愛德華.威特伍德——如果你繼續抵抗下去,等到那四頭巨怪被你燒死之前,我就能殺光你一半的戰士;如果你想撤,我的人就能奪下城堡最前沿的城牆!
“這場戰爭是瀚土人的聖戰,是三百年來的我們能否洗刷恥辱的關鍵——整個瀚土的古老意志將這份沉重而又崇高的使命交給了赤馬氏族,那麼我們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來完成它!”格拉古的表情無比的狂熱,但那雙眼睛卻足以證明他現在非常冷靜:“要麼光榮的死在戰場上,要麼恥辱的死在祭壇上!”
“赤馬氏族萬歲——!!!!”周圍的部落武士和首領們瘋狂的揮舞着手中的戰斧,大聲歡呼着,在格拉古的號召下一個接着一個衝了出去。直至離開,也沒有發現格拉古那近乎冷酷的目光,始終都在盯着他們的背影。
腳下的城牆還在劇烈的晃動着,面色冰冷的愛德華將璨星揚起擋住了劈向自己腦袋的長柄斧,劍鋒一轉直接捅進了面前敵人的喉嚨裡。
帶着淋淋血水的長劍直接強硬着拔了出來,而後一腳踹向了那已經瀕死的蠻族武士,連帶着他身後的一個傢伙一起掉下了城牆。
“傳令下去,所有人撤出第一道城牆,死守塔樓和所有的通道!”連臉上的血水都來不及擦掉,愛德華朝身後的第二旗團長赫爾蒂吼道:“讓白銀之血的傭兵和倫德衛隊也撤下去,不要再繼續硬撐了!”
“首席掌旗官大人,您說什麼?!”赫爾蒂這時候倒是硬起了起來——他的第二旗團已經有三分之一都死在這兒了:“怎麼能把城牆讓給瀚土蠻子?!”
“我可不想看到軍團的士兵都那麼憋屈的死了,撤下去!”愛德華根本沒心情和他解釋這些,說完就帶着倫德衛隊衝了上去:“我是首席掌旗官,送死還輪不到你們!”
“光輝十字啊,你殺了我吧!”忍不住罵出來的赫爾蒂一把拽住身後傳令官衣領:“吹號,全軍後撤,守住塔樓和樓梯——第二旗團的都跟我來,保護首席掌旗官大人!”
“天佑都靈——!!!!”
包含着不甘和屈辱的號角聲一遍一遍的迴盪在城牆上,軍團士兵們不得不一點一點的後撤着,眼睜睜看着那潮水般的敵人不停的涌上城牆。一邊後退一邊抵抗着那彷彿無窮無盡的攻勢。
“這到底是要幹什麼?!”肩負北面城牆的白銀之血團長羅賓.四葉草同樣忍不住罵了出來:“那麼多弟兄都是爲了誰去送死的?!”
“有功夫在那裡抱怨,還不如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希雷爾揮舞着巨大的雙手劍,將衝過來的蠻族武士連腰斬成兩半:“想想你現在能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小個子羅賓有些失神轉過頭,看向了塔樓頂端的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