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滾滾黑煙的烈焰在空中畫出令人恐懼的黑線,在大海上掀起一片一片巨大的浪花,伴隨着崩裂的轟響和迸濺的碎裂聲,彷彿就連蒼穹也陡然一暗!
完全暴露在了遠征艦隊弩炮射程內的多米尼克艦隊遭受到了重創,尤其是側翼幾乎是被正面擊中,一艘斜帆戰艦從中間被成了碎片,到處都是船隻的殘骸碎片,被活活燒死的焦屍和不幸落水的水手,燃燒着海面讓整個艦隊彷彿都置身火海之中,驚恐萬狀的水手們四散躲避着,彷彿除了慘叫之外就無能爲力了一樣。
作爲守護王都的艦隊,遠征艦隊的戰艦自然也是整個都靈王國的最高配置——不僅擁有青銅撞角,各種類型的弩炮是一樣不缺,就連引火劑這種精貴的東西也有不少。裝備的完整加上優秀的戰艦,讓艦隊指揮官路斯恩擁有了更多戰鬥方式的選擇。
就連旗艦也至少遭遇了三顆塗滿了引火劑的石砲轟擊,滿頭血污的齊瓦林一把推開身旁剛剛救了自己的水手,將斷了一半的彎刀舉起:“我還活着,我還站在這兒——我們還沒輸!”
擦了擦額頭滴下來的血水,齊瓦林從幾乎變成廢墟的甲板上穿過,親自掌舵——他的旗艦船長剛剛已經被飛濺的引火劑活活燒死了。
“所有的戰艦立刻右滿舵,全部衝上去!”進攻受挫的被動局面,反而激起了多米尼克艦隊的血勇:“目標是敵人的旗艦,撞沉它,撞沉它——!!!!”
雷雷鼓聲震盪着波瀾不驚的海面,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五艘戰艦全部分開,張滿風帆再一次撲向遠征艦隊——這一次佔據上風的變成他們了。
熊熊烈焰在大海上燃燒着,接連不斷的烈焰從天空中飛濺而下,還伴隨着可怕的石砲——到處都是士兵慘叫的聲音,艦船被石砲命中的可怕轟鳴,巨大的震動聲一次一次的搖晃着腳下的戰艦,他們幾乎是硬頂着遠征艦隊的轟擊,彷彿受了傷的獅子一樣呲牙欲吼!
“真是一羣悍勇的傢伙。”即便是敵人,萊昂納多爵士還是忍不住讚歎一下:“他們的指揮官一定是個極爲優秀的戰士,過去我從聽人說多米尼克人是何等的孱弱無能,看來真是一個極大的謬誤!”
“萊昂納多大人,我們要轉向嗎?”路斯恩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嘴角有些躊躇:“我們只要順着風繼續向南開進,就能將這支艦隊徹底燒成灰——甚至都用不着和他們作戰,他們也已經完蛋了。”
“不,對於真正的敵人,我是絕對不介意表示尊重的——因爲他們值得我們去那樣做。”萊昂納多擺了擺手:“更何況勝利近在眼前,逃走像什麼話?”
“可我們完全能夠避免傷亡……”
“愛德華·威特伍德副將!”萊昂納多爵士不再和他說話,直接朝着站在甲板上的愛德華瞪了一眼:“下令吧。”
“遵命。”穿着一襲聖樹騎士甲冑和罩衣的愛德華微微一點頭,轉身面向早已在甲板上集結的士兵們,面無表情的他緩緩拔出了佩劍:“天佑都靈!”
“天佑都靈——!!!!”
失去風向優勢的遠征軍艦隊同樣沒有了別的選擇,排成斜線的十餘艘戰艦在悠揚的號角聲中轉動舵盤,站在甲板上的水手們同樣大聲呼喊着口號拽起鐵索,將猙獰可怕的青銅撞角放下,排成一線的艦隊劈波斬浪,正面迎向了殺過來的斜帆戰艦!
多米尼克旗艦上親自掌舵的齊瓦林一隻手還緊緊攥着斷刀,緊咬牙關的他幾乎睜目欲裂。都靈遠征軍也已經停止了射擊,五艘看起來已經是殘破不堪的斜帆戰艦從“火海”中衝出來,彷彿燃燒的火炬一樣撲向那還在獵獵作響的烈焰蒼鷹旗。
“準備接舷戰——!”伴隨着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緊張而又興奮的士兵們紛紛一起和他們的指揮官喊了出來,沉重的撞擊彷彿整個船體都要崩塌,還沒等到站穩身體,一個個瘋狂的傢伙們就已經爆發似的嘶吼着:“殺光他們——!!!!”
血污潑灑的殘破身軀,閃耀着寒光的利刃——瘋狂的吶喊聲幾乎同時從每個撞擊在一起的戰艦上傳來,雙方的眼睛裡所看見的只有彼此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的怒火。
…………日暮時分,當天邊的雲霞都開始散去的時候,這場不知道發生在什麼地方的海上突襲戰才落下了帷幕,六艘多米尼克艦隊的斜帆戰艦三艘被徹底焚燬擊沉,除了一艘旗艦還算完整之外,另外兩艘遭受了太過嚴重的撞擊,絕望的多米尼克水手們直接點燃了戰艦,選擇了自沉。
只有齊瓦林率領的旗艦從一開始就成爲了遠征軍的主要圍攻對象,三艘戰艦全面包夾堵截,還犧牲了將近一個百人隊的士兵才順利俘虜這艘相當堅固的多米尼克戰艦。
但是和敵人相比,遠征軍的損失依然是微乎其微的——雖然所有的船隻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損傷,尤其是正面撞擊的四艘船,但是整個艦隊依然沒有任何一艘戰艦被擊沉,將近四分之三的陣亡都發生在了接舷戰的時候。
但這也同樣是萊昂納多爵士強烈要求的結果——因爲整個遠征軍絕大多數的士兵都沒有過海戰經驗,這在和璨星城的戰鬥中幾乎是最嚴重的致命短板。如果不能儘早的積累一些經驗,那麼日後的遭受的損失和傷亡只會更多。
雖然路斯恩對此頗有微詞——這可是他第一次指揮海戰,當然會希望儘量贏得漂亮些,但他也清楚自己只是一名副將,如果不是萊昂納多爵士肯放權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只好選擇了保持沉默。
而對於遠征軍來說,這場海戰所得到的“戰利品”可不僅僅是經驗,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奧托維克家族正在備戰,他們的主力艦隊還在東部和幾個多米尼克城邦的海軍對峙!”遠征軍旗艦的海圖室內,萊昂納多爵士略有些興奮的和周圍同樣躍躍欲試的將官們對視着:“光輝十字保佑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拿下璨星城!”
“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要拿下號角堡——這個位置太險要了。”就在一衆歡呼聲中,萊昂納多爵士準備先打破一下太過高漲的氣氛:“從這裡到海牙港只需要乙天的時間——如果順風的話,到璨星城更是隻有半天,最重要的是這座島嶼正好卡在了璨星城的東部,只要牢牢地控制着這裡,我們就能將奧托維克家族的艦隊擋在東部,爲大軍爭取時間。”
海圖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不少——這會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堅守號角堡可不僅僅意味着要抵抗奧托維克家族最瘋狂的進攻,因爲他們肯定會爲了救援璨星城付出任何代價的,這也同時等於放棄征服璨星城這樣難得可貴的榮耀!
看着周圍一個個糾結而又矛盾的眼神,路斯恩忍不住朝後面躲了躲——在一羣聖樹騎士當中一個米內斯特家族的人簡直太異類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去什麼號角堡!
“請讓我去吧。”一個長相敦厚的聖樹騎士從後面走了出來,目光堅毅的看着萊昂納多:“把這份榮譽留給我,萊昂納多騎士長——我向您保證只要白底黑樹旗在號角堡上升起,就絕對不會落下去!”
“布萊克·哈勃弟兄,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完成這份任務的。”萊昂納多爵士笑着點了點頭,但還沒等路斯恩長舒一口氣,下一句話又讓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但我認爲應該用一種更公平的方式。”
還沒說完,萊昂納多就將一個小巧的彩色方塊扔在了地圖上,一片燭火之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上去。
一枚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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