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新一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海牙堡的塔樓上另一面與克溫家族截然不同的紋章旗幟,在清晨的冷風與晨露當中冉冉升起,輕柔的搖曳着。
純黑色的旗幟上面,則是一個鮮紅色的光輝十字圖案,哪怕是在清晨明媚的陽光之中,那飄動的紅色十字也是異常的顯眼。
在愛德華敲定用這個作爲自己家族紋章的時候,還特地解釋了一下——選用黑色是因爲這不僅僅是聖樹騎士的顏色,也是克溫家族的顏色,能夠同時兼顧自己和艾倫兩個人的身份;而光輝十字則是源自於信仰的堅貞,這點也是無可厚非;而紅色象徵着自己擔任過王家武官,是可以身披紫色與紅色的,這同樣是一種榮譽。
但是在小教士韋伯.亞歷山大的眼中,他在第一眼看到那飄揚着的黑底紅十字旗的時候,那彷彿就是一柄浸滿了鮮血的利劍,在天空中震懾着所有仰視着它的人,並且絲毫不吝嗇於自己的力量,去消滅所有擋在它面前的敵人。
在前往海牙堡路上的時候,他曾經想過很久很久——不僅僅是近鄉情更怯的感觸,而是一種茫然,自己究竟該怎麼去面對也許已經面目全非的愛德華.威特伍德?那種忐忑不安的情緒曾經一度充斥在小教士的內心當中,讓他甚至多出了幾分惶恐。
但是等到真正抵達海牙堡的時候,看到那比往日還要繁華的港口,熱熱鬧鬧的集市,幾乎在任何地方都能聽到那些在讚美着愛德華.威特伍德慷慨而又善良的商人們,以及幾乎傳遍了整個南方,關於他在號角堡,在璨星城的戰鬥故事,比武大賽上的生死決鬥中輕鬆贏下瀚土城的艾勒特.米拉爾爵士,卻又無比仁慈的選擇了和平結束……
即便是沒有親身經歷這一切的小教士韋伯.亞歷山大,也不由得爲自己的這位好友感到無比的興奮和自豪,彷彿與有榮焉——哪怕愛德華.威特伍德現在還不是海牙堡的領主。甚至嚴格意義上講甚至還沒有正式敕封成爲一名貴族,但是在海牙港的碼頭和教堂裡,已經能夠聽到那些人們稱呼他爲‘愛德華老爺’了。
曾經的愛德華.威特伍德,已經成爲了愛德華子爵啊……韋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興奮。甚至還有些許的欣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愛德華.威特伍德的身上揹負着光輝十字所賜予他的崇高使命,否則的話又爲何會如此得天親睞,僅僅是一年多的時光之中,就從一介侍從成爲了王國的貴族?!
這一切都是光輝十字的意志。而自己將成爲這一切的見證者……小教士想起了在光輝十字聖堂的時候,尊貴的大主教所說過的話:自己不需要去從前人的過往和註解之中尋求答案,自己的答案就在眼前,自己應該去追尋而不是查閱。
“你看起來好像有些慌張——總不可能是因爲太緊張了吧?”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小教士立刻轉過頭去,帶着驚喜的表情朝着門外張望:“愛德華?!”
“這麼驚訝的樣子,你認爲我現在應該在什麼地方?”愛德華打趣的問道:“在某個漆黑一片的試衣間裡面,讓裁縫一件一件爲我試穿婚禮上的禮服嗎?”
“不,僅僅是因爲太久了。”小教士忍住想哭的情緒,臉上卻一直都是傻笑:“在你跟隨遠征軍出發之後。每一個晚上和清晨我都會爲你禱告,願光輝十字能夠讓你完成屬於自己的使命,而不是過早的迴歸星空神國!”
“現在看來果然是正確的,一切都是光輝十字的選擇!”小教士的神色之中一閃而過那略微的狂熱:“一年多了,你又回到了這裡——但是全部都不一樣了,對吧?”
“沒錯,一切都不一樣了。”愛德華若有所思的答道:“不論是我還是你,都經歷過太多太多,並且和我們出發的時候相比,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目標。”
“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愛德華搖搖頭。帶着些許詢問的口氣朝小教士問道:“你覺得這裡會是我的終點嗎,親愛的韋伯?”
愛德華自己也很困惑——自己並沒有得到返回都靈城的命令,並且馬上就會迎娶艾倫.克溫成爲自己的妻子,海牙堡和號角堡都會成爲自己的領地。
那麼接下來呢。自己要做什麼?或許成爲一個真正的領主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紛亂卻又富饒的南方,多米尼克王國的動盪局勢,還有時時刻刻未曾真正放鬆對自己敵意的米內斯特家族,都會成爲自己未來必須要去面對的。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很可能未來二十年、三十年都會投入到這些事情當中。威特伍德家族將會就此在南方紮下根基,海牙港和號角堡也會慢慢變得富裕起來。成爲重要的海港;甚至在某一天的將來,成爲都靈王國進攻多米尼克的橋頭堡,千帆競揚的王國艦隊從這裡出發,踏上征服那個南方王國的步伐,某個擁有威特伍德這個姓氏的騎士,會成爲戰爭的英雄。
幾乎所有的家族從默默無聞到興盛崛起,都必須經歷這樣的過程——沒有深厚的根基是不能真正建立起穩固的統治的,同樣如今所有王國的上層貴族,都是出身歷經了上百年上年前的古老家族,並且時至今日依舊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這一點。”面對愛德華的提問,韋伯卻只是搖了搖頭:“只有你最清楚,光輝十字予以你的使命究竟是什麼,而我僅僅是一名見證者。”
雖然是這樣說着,但小教士在稍稍思考之後還是做出了回答:“可作爲你的朋友,愛德華.威特伍德我很清楚你的目標絕對不僅僅在這裡,所以請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吧,我唯一能夠爲你做的事情就只有向光輝十字祈禱。”
“那就足夠了——有一位虔誠的教士保護我的靈魂,哪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稍稍感慨的愛德華平靜的回答道:“就讓光輝十字來見證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足夠虔誠吧。”
默默點了點頭,小教士韋伯從自己的衣袖裡掏出了一個封好的信奉,遞給愛德華:“這是你的那位‘朋友’讓我交給你的——他還特地囑咐過我一定要私下裡才能親自送到你的手上。”
“馬可.塔斯克?”愛德華挑了挑眉毛,再看到微微頷首的小教士更令他有些驚訝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韋伯應該是相當厭惡這個銀髮巫師的,怎麼還會願意幫他做事情?
大概是看出了愛德華表情的變化,表情有些複雜的小教士輕聲說道:“他說過這件事情很重要……尤其是對你而言,如果不能立刻送到的話很可能會讓你措手不及。”
“雖然這個傢伙難以捉摸,狡猾並且讓人不敢信任,還是個……是個僞信徒,但如果沒有他的話我也許早就死在某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巷口裡面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極限在哪裡,並且很願意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並且如果你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肯定會需要許許多多擁有不同能力的人才行,哪怕是利維.馬爾凱魯斯陛下在踏上征途的時候,他的軍隊當中也並非全部都是教士,聖樹騎士團也曾經信仰過別的教義……你會非常需要馬可.塔斯克這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