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威特伍德子爵,或許你能夠給我解釋一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躺在牀上的貝里昂公爵面色有些蒼白,儘管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溫和,但卻透着幾分難看:“爲什麼我的家門外面會出現四五個王家騎士,還有整整一個百人隊的王宮御衛?”
“哦,這個很好解釋,貝里昂.馬爾凱魯斯公爵大人。”站在牀前的愛德華倒像是沒有感受到對方語氣裡那滿滿的威脅似的:“因爲尊貴的賀拉斯陛下派遣了他的兩個孩子,也就是您的侄子和侄女,安森和阿黛爾兩位殿下前來探望還在病中的您。”
“至於爲什麼非要那麼大張旗鼓,自然是因爲最近都城戒嚴,爲了預防再次出現王室成員遭到刺殺,自然要爲兩位殿下做好充足的防衛工作。”愛德華很“認真”的在和對方解釋着:“更何況,這樣做的話更能夠體現出陛下對您的重視,難道不是嗎?”
“防衛工作,還有賀拉斯王兄的重視……還真是想得周到啊。”怒極反笑的貝里昂眼神更加的冰冷了,死死盯着那張仍然在朝自己微笑的模樣:“我猜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還得謝謝你,愛德華子爵?”
“這倒是不用了,畢竟這都是安森殿下一手安排的,在下只是服從命令而已。”耳邊傳來外面喧譁吵鬧的聲音,讓愛德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只是希望沒有讓您感到意外就好。”
“意外?”貝里昂冷笑一聲:“豈止是意外,簡直太令我震驚了!”
貝里昂公爵的府邸大門前,那原本寬敞的道路上早已被一輛輛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幾乎是成羣結隊的都靈貴族們擠在外面想要進去,吵鬧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另一個集市或者綢緞街似的。
而就在這些馬車當中,掛着烈焰蒼鷹旗幟,周圍還站着十幾名王宮御衛的馬車幾乎成爲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就連貝里昂公爵門口的守衛們,也被王宮御衛的人手給替代了下來,死死的守在了大門前。
幾乎就在一大早,帶着整套儀仗的王家馬車便大張旗鼓的從王宮出來。直奔貝里昂公爵的府邸,還未到午餐時間,半個都靈城的貴族們都知道了安森王子以及阿黛爾公主兩位殿下,前往探視貝里昂公爵的事情。
都靈城的貴族們每一個都是對陰謀和訊息極爲敏銳的狐狸。立刻從這件事情當中嗅到了許多很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在涉及到兩位殿下的時候——賀拉斯極少讓自己的兩個孩子接觸到外面,只有極少數的身邊人才有幾位經常接觸到兩位殿下,這樣珍貴的機會也令他們不由得愈發珍惜。
所以在兩個人到達貝里昂公爵府邸的時候,門外早已是熙熙攘攘。佔擠滿了所有“圖謀不軌”的貴族——想要討好小王子的,想要討好貝里昂公爵的,亦或者是對尚且年幼的阿黛爾公主殿下有所圖謀的,幾乎全都來了。
看到有那麼多熙熙攘攘的貴族,小王子顯得非常激動,就連原本悶悶不樂的表情也變得爽朗多了。在聽聞貝里昂公爵到現在爲止依然沒有醒來之後,本就對這位叔叔沒什麼好感的安森立刻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愛德華——尤其是在想起對方依舊是瀚土城公爵之後,他就對這位叔叔更沒有多少好感了。
反倒是阿黛爾公主在對方說出這件事情之後,露出了幾分傷心和遺憾的表情,將自己準備的禮物交給了一直負責照顧公爵的侍從嘉文.布林狄希。
對於安森而言。這是一次展現自己,並且讓儘可能更多的貴族認識自己的絕佳機會——他要讓那些古板的都靈貴族們認識自己,認識王國未來的繼承人,而不是始終把那個差點兒斷了氣的貝里昂公爵當成是他們需要侍奉的主君。
但是對於貝里昂而言,這件事情就沒那麼令他高興了——他躲在家中閉門不出的原因,就是希望避開這場風波的焦點,讓自己能夠遠離這些事情。與此同時還希望趁機能夠看清楚哪些人是真正站在自己陣營當中,哪些又是心懷叵測之徒。
他已經離開都靈城很多很多年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必須保持謹慎——但顯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想。
“愛德華.威特伍德,你以爲我真的對你想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嗎?”貝里昂的表情非常難看:“我曾經覺得你會是我最最堅定的朋友。不要讓我對這種事情有太多的懷疑,否則下場不會是你能夠承受的!”
“我對您的友誼感到無比的榮幸,但也請您對我保持信任。”愛德華微微低頭,臉上的笑意卻絲毫未減:“作爲安森殿下的侍從武官。侍奉王子是我的使命。”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緊張,和僅僅幾天前在咖啡館的時候甚至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就像是被戳破的窗戶紙一樣,看清楚了對方真正的本質。
“你必須找到那些刺客——不僅僅是爲了我,更是爲了你自己,別忘了我們都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面的。”短暫的沉默之後,貝里昂還是決定保持自己的氣度。至少現在他還用得着這個該死的愛德華:“我可以容忍你在侍奉安森的義務當中對我的無禮,但希望你下次能夠給他更加明智的建議。”
“也請不要忘了,在都靈王國並不是只有嫡長子才擁有繼承權。”深深的凝視了愛德華一眼,貝里昂公爵朝着門口的嘉文招了招手:“去送愛德華子爵離開吧,我需要休息了。”
“遵命。”
同樣面色不善的嘉文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爲愛德華打開了房門,冷着臉瞥過眼來:“請跟我來吧,愛德華大人。”
微微鞠躬告退的愛德華轉身離去,將房門關上,跟在嘉文的身後走出了臥室。下意識的朝周圍看了看,走廊和庭院都是空無一人,甚至就連侍衛也沒有找到一個。
“您在看什麼?”嘉文轉過頭來,邊走邊朝着愛德華問道:“這附近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嗎?”
“不,僅僅是有些感慨罷了。”愛德華微微一笑,看向這位始終對自己充滿了警惕的侍從:“看起來貝里昂公爵對您還真的是很信任啊,臥室的周圍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您一個人可以走進公爵的臥室之中。”
“這是自然的,只是正常的防衛手段而已——不管是僕人還是衛兵,都是爲了錢再辦事,當然不值得過多的信任。”嘉文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只有真正擁有榮譽感的都靈貴族,纔是值得託付於誓言,就像我的父親納法里奧.布林狄希!”
“這麼說,這個防衛措施是您建議的?”
“忠誠的僕人自然會提出最忠誠的建議。”嘉文冷冷的回答道:“同時也請允許我給您一個最好的建議——不要試圖在公爵大人面前耍詐,或者辜負那份珍貴的信任,因爲你承受不起,能夠得到大人的垂青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您和公爵大人之間的差距天差地別;或許某些貴族小姐會把您在璨星城的戰鬥稱之爲英雄;但那樣的情況,公爵大人早已面對過上百次,上千次!”
“而我對這份信任十分的感激,能夠和貝里昂公爵站在同一個聯盟當中。”愛德華點頭稱是:“或者說,不用面對像貝里昂公爵這樣的敵人,是我能夠想象出來的,最最幸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