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修的手機都打不通?不會吧?”
木梨子吐了一口氣,晃了晃手機,說:
“修的手機本來就打不通。我給他發了短信過去,現在都沒有迴音。安的手機……剛剛還是無人接聽,現在已經是關機了。”
“關機了?”
江瓷皺了一下眉頭:
“是不是安的手機沒電了?”
木梨子把手機裝好,說: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修沒道理不回我的短信吧?”
龍熾倒毫不在意:
“放心啦,修不是什麼手機控,也不是總把手機拿在手上玩,說不定沒看到呢?再說了,他們倆去過二人世界了,我們還湊什麼熱鬧?”
話雖然是這樣講,可是木梨子的心裡還是不大舒服:
“就算他們兩個想去過二人世界,安也會給我們發個短信通知我們一聲吧?沒道理一聲不響地就消失掉啊。按照安的性格,要是她真的有什麼急事,打電話聯繫我們也會是她最先採取的舉動吧?”
龍熾見木梨子一副不放心的樣子,聳聳肩道:
“那我們回去看看不就好了,反正我們離馬戲團表演場地也不遠,走回去看看隊長和修還在不在那裡,怎麼樣?”
……
馬戲團的表演已經散場五六分鐘了,可不管是安,還是修,都不見蹤影。馬戲團的表演場地裡,只有三四個工作人員掃着滿地的零食包裝袋和瓜子殼。
查看完情況的木梨子心神不寧地折返回來,向大家說了一遍情況後,就神色嚴肅地陷入了沉思。
江瓷卻沒有木梨子那麼緊張,她拍拍木梨子的肩膀,試圖讓她放鬆下來:
“幹嘛呀你這是,他們倆離開。說不定就像龍熾說的,去過二人世界了呢。你皺着眉幹什麼?”
木梨子用手指輕揉着皺起來的眉心:
“我總覺得安不會那麼做。你記得嗎?剛纔我們把票給她的時候,她還表現得不大想去,想和大部隊在一起,現在卻死活聯繫不上了……”
江瓷不以爲然:
“隊長的手機有可能是沒電關機了,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吧?”
木梨子臉上的嚴肅表情絲毫未減:
“那她總能借修的手機給我們發個短信吧?總不可能那麼巧兩個人的手機都沒電。而且修的手機是我還給他的,我今早給他的時候,他的手機的電量可是滿格的。”
江瓷一時語塞,木梨子似乎講得挺有道理,不過她壓根就沒打算往壞的方面想。於是,她有些敷衍地對木梨子說:
“好啦好啦,就算他們出了什麼事。修還在隊長身邊呢,他的身手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誰敢傷害隊長?”
說完這番話後,木梨子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江瓷和夏綿交換了一個眼神。夏綿接過了江瓷的話頭:
“江瓷說得也有道理,憑修的能力,要是有人想傷害安,得手的可能性挺低的。要是你還是擔心的話,我們就在這裡再等等看,畢竟他們兩個人是莫名其妙地失去聯繫的。你擔心也是情有可原。”
木梨子用腳底摩挲着地面,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瓷說得的確對,就憑修的身手。一般的人五六個肯定是不能近身的。
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夏綿的提議雖然屬於消極等待的範疇,但眼下的情況,也只有如此了。
他們總不見得因爲暫時聯繫不上安和修。就滿遊樂場地找他們吧?再者說,這個遊樂場這麼大。要找起來的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木梨子隨便挑了個飲料攤坐下,神色還是不大安定。
不知爲何,她的心頭影影綽綽地蒙上了一層不安的預感,好像有人正在謀劃着什麼陰謀,而自己能感覺到這層危險,卻不知道那危險是來源於何方的,這種不能確定的感覺,讓木梨子十分不舒服。
還是再去找找吧,馬戲團不是有兩個出入口嗎?萬一他們是從另外一個出入口出去的呢?
想着,木梨子就站起身來,跟其他三個人打了個招呼,就朝另外一個出入口走去。
江瓷被木梨子這麼一講,她其實也開始擔憂起來,而且,她心裡還隱隱有些不滿,兩個人就算要去過二人世界,好歹聯繫他們一下也好啊,現在不上不下地吊着大家,讓大家爲他們操心……
不行,回來得讓他們請大家吃飯。
江瓷正在神遊,突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個人拉着拽了拽。
她回過頭去,看到一個年齡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背上揹着一個卡通雙肩包,用一雙哭紅了的溼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他和江瓷大眼瞪小眼地對看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鐘,他就“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他這麼一哭,江瓷就找不到北了。
江瓷最怕小孩子哭了,她倒不是因爲厭惡孩子,而是因爲她完全不會安慰人。
以前的龍乙然,在朋友圈裡是最膽小怯弱的孩子,從來都是她哭了之後讓別人來哄她,而且,那些哄人的招數,她現在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
更別提現在的江瓷了,她在男生心目裡是哥們兒,在女生心目裡是漢子,天天頂着一副“別來找我哭我不懂憐香惜玉”的臉,哪個女生還會來找她哭訴心裡的鬱悶?這也是江瓷沒有女性朋友的一個重要原因。
所以,這個小孩一扯開嗓子大哭後,江瓷的腦袋就嗡地一聲,想擡手去撫他的肩膀,又怕自己按疼了他,想安慰他吧,張着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綿。
夏綿從剛纔小男孩“哇”地哭出聲來時就注意到這個抓着江瓷的胳膊不放手的小男孩了,他走過來,俯下身來,語氣柔和地問:
“小朋友。怎麼了?”
沒料到,夏綿這句溫柔十足的話,讓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要不是小男孩的手死死地抓住江瓷的胳膊不放,在場的人估計都要以爲江瓷是要拐賣這個小男孩了。
小男孩只哇哇大哭,也不說爲什麼哭,手倒是越攥越緊,江瓷的胳膊都要被小男孩捏變形了,龍熾一看就有點兒急了。伸手拽了幾下小男孩的手,說:
“幹什麼啊,放手放手!”
龍熾的強行掰扯和不客氣的話叫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其實江瓷被小男孩的手抓得痛得要命。她都無法想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可對於龍熾的莽撞舉動,江瓷還是白了他一眼,然後用一種自己都覺得彆扭異常的聲音柔聲問:
“怎麼了?”
小男孩哭得直打嗝,但終於講話了:
“我媽媽……丟了……”
原來是走失了的孩子啊。
夏綿鬆了口氣。對小男孩說:
“哥哥帶你去工作人員那兒找媽媽好不好?”
小男孩聞言,嚇得一躲,他鐵鉗子一樣有力的手抓得江瓷的臉一陣扭曲,險些要疼得叫出聲來。
小男孩嘟嘟囔囔地說:
“不要……哥哥好凶……”
夏綿哭笑不得,自己哪裡兇了?
江瓷咬着牙琢磨了一會兒,回頭對夏綿說:
“綿綿。他是不是覺得你太高了?有點兒……危險?”
江瓷說得也不無道理,夏綿就算是長了張再和善溫柔的臉,那壓迫性的192的身高也**裸地擺在那裡。這個孩子要是從小就膽小敏感的話,確實會害怕這麼高個子的人。
江瓷忍痛對小男孩說:
“那個……要不我帶你去找媽媽吧?”
小男孩哭得都快要抽過去了,聽到江瓷這麼說,他的哭聲稍止,抽噎着問;
“真的嗎?”
我的天。可算是不哭了。
江瓷被他尖銳的聲音哭得都快耳鳴了,何況她還戴着助聽器耳機。周圍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格外清楚,更別說這麼刺耳的哭聲了。
她騰出另一隻沒被男孩抓着的手,表情痛苦地揉了揉耳朵,說:
“好好好,我帶你去找媽媽。”
說着,她就準備站起身,龍熾不放心,想跟過來,可小男孩一看到龍熾要跟過來,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再次嚎啕起來。
好不容易安生了一點兒,小男孩這一嗓子又嚎了起來,江瓷真心忍不了了,她估計自己的胳膊已經被小男孩攥成青紫的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回頭惡狠狠地訓斥龍熾:
“你給我坐好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因爲疼痛,她講話的語氣極度不客氣,龍熾眨了眨眼睛,也是一副委屈兮兮的樣子。
江瓷一看到他這個樣子就頭大,忍着疼跟他解釋起來:
“你要是跟我們倆一塊去,一路上我是照顧你還是照顧他?我送他去廣播站找媽媽,送到之後就回來,也就離開一會兒,你們別亂走,我馬上就能回來。”
安撫完龍熾後,江瓷又看向那個小孩,說:
“那個誰……能放開我……不是,姐姐的胳膊嗎,那是人的胳膊,會斷的。”
男孩聽話地放開了抓住她胳膊的手,但轉而捉住江瓷的手,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樣子。
江瓷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胳膊,拉着小男孩朝一個方向走去。
龍熾目送着小男孩和江瓷離去的背影,低下頭撫摸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夏綿看到龍熾這副樣子,不禁失笑:
“江瓷就是離開一會兒,你不用太擔心。”
龍熾翻弄着自己的手指,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剛纔,自己試圖把小男孩的手從江瓷胳膊上拿下來的時候,他感覺到,小男孩的手並不像一般孩子那個樣子柔軟無力。
相反,那雙手上有老繭,而且,皮膚有些粗糙得一點兒都不像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倒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