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修這些日子已經很少聽到左伊人提起“舒子伽”這個名字了,連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自己的這個搭檔,當初可是頂着一個“假的舒子伽”的名字被自己選中的。
這個“舒子伽”,到底是什麼人?
他心裡疑惑,就向左伊人提出了問題:
“你和那個‘舒子伽’,到底是什麼關係?”
左伊人又扭了回去,整理着地上的書,並不開口,等她費力地抱起一大摞書,把它們放到附近的書架上的時候,才說了一句:
“不重要了。”
這句話直接讓修沒了脾氣,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連他自己事後想起來都覺得相當奇怪,自己這大半個月來,情緒起伏比他過去好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可當時的他哪裡想得了那麼多,雙手插着兜,帶着一肚子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怨氣,徑直回了房間。
左伊人跟着他走了進來,看他坐在牀上抱着胳膊直望着前方發呆,就笑意盎然地湊到了他的跟前,問:
“喂,怎麼啦?生氣啦?”
修的嘴角抽了抽,暫時不想搭理左伊人,就伸出手去,想去牀頭櫃上拿他沒看完的書。
這些日子,他逼着左伊人訓練,可左伊人也在逼着他看書。方寧叔教過修讀書,劉家老人也是,不過修對於這種印滿鉛印文字的東西沒有絲毫好感,他從頭到尾認認真真讀完的書,滿打滿算起來也只有一部,就是劉家老人送給他的、他那天跟左伊人所提到的,字典。
方寧叔叫他讀的書,大抵上都是講搏擊或是野外生存技能的書,修看這類書一般是一目十行敷衍了事,畢竟他覺得現在用不上
。把讀書的時間省下來進行訓練,比什麼都強。
但是方寧叔逼他讀的書,和左伊人給他挑的書相比,簡直是寓教於樂的典範。
修永遠也忘不了,左伊人第一次把三本數學奧數題書推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那五味雜陳的心情。
他故作鎮靜地把那堆書一推。說:
“幹嘛給我看這個?”
左伊人的理由卻相當充分:
“你得鍛鍊一下你的邏輯思維。咱們倆是搭檔,總得互相促進一下吧。我練體能。你就練這個。”
可說實話,修寧肯每天再多練兩個小時,都不想去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最基本的算術修還是會的,但是那些書上面的題目,據女孩所說,是最典型的奧數題,多做些這種題,有利於鍛鍊他的什麼邏輯思維,抽象思維。
但修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密密麻麻的數字看得自己眼睛疼。
面對修無聲的抗議,左伊人耐心地把書推了回來,並詳細地補充了自己的理由:
“我看你似乎對時間這類抽象的東西很敏感,所以想試試看鍛鍊一下你。你好歹得系統地讀點書吧,對你有好處,免得你再被別人算計了。自己都不知道。”
之前,修讀書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根本不知道“系統”和“抽象”爲何物。更關鍵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對於時間的敏感,左伊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對於修提出的問題,女孩輕描淡寫地說:
“因爲你每次訓練的時候,說是訓練幾個小時就是幾個小時。昨天你回來的時候超時了三分鐘。你自己在那邊賭了半個小時氣。你對時間的強迫症這麼重,說不定是因爲你對數字有特殊的天賦呢。”
其實左伊人這種推測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但修被她一整套東拼西湊的理論弄得暈暈沉沉的,那些個“強迫症”、“數字天賦”的名詞他從來沒聽過,自然容易被唬住
。
而修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腦子裡就像有根咔噠咔噠不斷走動的秒針一樣,總是在盤算去哪裡幹哪件事情要用多久,或是自己要什麼時候出去這類事情,而且有人一旦破壞了他的時間安排,他的心情就煩躁異常。
所以,自己說不準還真的有什麼“時間強迫症”?
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由左伊人親手放上去的。
左伊人打量着修明顯露出爲難神情的臉色,笑眯眯地問:
“怎麼?怕自己做得不好?還是覺得自己不夠聰明?沒關係,我理解你,知難而退嘛,這些題挺難得,你十有八九做不好。”
修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被左伊人用最拙劣的激將法騙上了賊船。
不過修忍着痛苦看了那些題一段時間後,發現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那些游泳池蓄水放水的問題,還有什麼雞兔同籠的問題,車輛同向異向運動的問題,他多看幾遍就能弄明白套路。
一個星期後,他特意找到了正在跑步機上垂死掙扎的左伊人,宣告自己已經把她給自己的三本書都看會了。
左伊人起初還不相信,回到房間,把這三本書裡的題都抽查着給他考了一遍,修張口就來,言語中頗帶着幾分自得。
修自然沒有感覺到,他現在的狀態和表情就像是小學生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的老師炫耀自己已經把所有的題都做對了一樣。
只要他一看到左伊人略帶驚訝的表情,就得意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在他解答出所有的題的時候,左伊人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賞,可是她接下來的一席話一下子打消了修心裡一大半的得意:
“很棒啊,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花了一個多月才把這些東西都學會呢。”
修算了算,按照他稀少的社會經驗,一個十歲的孩子,頂多應該讀到四年級,不過這也足夠修沮喪了
。
搞了半天她早就學會了啊。
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修還多嘴地問了一句:
“你進來……這裡的時候,是幾年級?”
左伊人翻着書,頭也不擡地說:
“六年級。”
修差點這三個字被嗆得內傷,剛纔還志得意滿的心情一下子就全被壓了下去。
他其實最介意的就是左伊人比他要聰明得多,學什麼東西都比自己要快,尤其是她看書的速度, 一目十行,但是要她複述書的內容,她卻能條分縷析地一點一點列出來,光是這種記憶力就叫修望塵莫及。
似乎是察覺了修微微的沮喪心情,左伊人停止了翻書的手,擡頭看向修,露出了一個彎彎眼的笑容:
“不過你比我厲害得多了,我用了一個多月,你才用了一個星期,說明你的抽象思維的確很強啊,比我強得多得多得多。”
左伊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別誇張地把雙手張開畫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圓。
左伊人似乎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言行舉止都是如此,只有偶爾才能流露出一絲絲的小孩子心性。
誇獎完修之後,她變戲法地抱出了另外五六本書,往修的身前一放,說:
“好啦,接下來你看這些,這些書可比那些書好看得多了。”
那些是一些世界著名的偵探小說,修多少天都沒有接觸過正常的文字了,乍一看這些文字,感覺無比親切,看起來也比以前認真順暢得多了。
等他把這些書看完,左伊人又會及時地給他換上幾本數學書。因爲有了之前的基礎打底,他把這些題統統弄會也僅僅用了四天。
接下來又是偵探懸疑小說……
左伊人說,人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21天,的確沒錯,這大半個月的時間,修已經漸漸習慣了每天看些書,而且不像以前,是被方寧叔強制逼迫的,他漸漸覺得,這些東西還是挺有意思的
。他甚至和左伊人一樣,習慣在牀頭櫃上放一些書,睡覺前也會隨手拿來翻翻。
……
這次,他仍是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放在牀頭櫃上的書,翻開了自己做着書籤的位置,書頁間卻滑下來了一張紙。
修看到這張紙後,猛地一蹙眉。
他在出去找左伊人之前也在讀這本書,可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明明是沒有這張紙的……
那這紙……是誰放進去的?
左伊人也注意到了修的臉色,又看到了他手中抓着的紙,關心地湊上來,問:
“修,怎麼了?”
自從熟悉之後,左伊人就以“修”代稱他,修起初還覺得這個稱呼感覺很怪,劉家老人最多叫自己“小修”,而方寧叔多數時候都是叫他“傻小子”,要麼就是連名帶姓地稱呼他,這個“修”,聽着倒有些過分親暱了。
不過他也懶得去糾正左伊人,任她這麼叫自己,而他叫左伊人的時候,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一點兒親暱的意味都沒有。
對於左伊人的疑問,修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他心裡隱約有個猜想。
在神學院過了大半個月了,他從來沒有離開這層樓,天天都在訓練和看書中度過。
可是他可忘不了,在一個月後,有一場對抗賽在等着自己。
那場對抗賽有着很重要的意義,甚至關係到自己和左伊人能不能活下去。
那麼,這張紙,該不會就是……
修定了定神,翻開了那張打印紙。
紙的最上面,赫然是一行大字——
“神學院對抗賽第一部分比賽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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